少年天启

    
    铎一霸轻轻用手指一点，便生起了火。那能任凭他随心所欲控制的火焰，没一会儿就将那肉烤的外焦里嫩，金黄流油。
    焚罹咬了一口，细细咀嚼，赞叹道:“老弟你居然会这个，我不知多少年没吃过这样美味的东西。”
    “只可惜没酒，老兄你生活也忒清简了点，下回给你带几坛子来。”说着铎一霸要了一大口手中的肉，有些含糊地道，“罹兄，你何不住进我盖世堡，老弟给你养老，天天让人变着花样给你烤肉吃，吃饱喝足后搂着美女睡觉，多好！”
    焚罹听了这话，不由失笑道:“我喂得饱自己，美女就更别提了。”
    说着焚罹似乎陷入了沉思。
    铎一霸见状，立马明白过来，他嚷道:“不是吧罹兄，您老难道还想着那个女人？今年该有四五十多岁，生过两个娃的那个？”
    ……
    焚罹身为上古灵兽，本不必修为人形。他当年冒死修成人形，是为了那个在白城外放风筝的明俏少女。
    当年铎一霸救下焚罹，同他来到了那少女的房门外。
    “罹兄，快进去吧。”铎一霸道，“明儿就在盖世堡给你们办个婚礼。”
    焚罹站在那儿没动，只是盯着那窗内摇曳的灯火看得出神。
    然后，他对铎一霸带着歉意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焚罹望着惊讶的铎一霸，他能理解铎一霸的心情。铎一霸这样一个夜夜笙歌的尊主，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年轻的各色美人。
    他自然理解不了为何当年焚罹不愿进那年轻少女的房，而过了几十年居然还想着那个已经不再年轻的女子。
    焚罹低声开口，温和而认真地道:“岁月从不败美人。”
    这悠悠一句，险些咽地铎一霸半死:“什，什么？岁月不败美人？天，这世道，一头牛也这么有文化的吗？”
    听了这句其实并不太礼貌的话，焚罹不介意地笑出了声来。同铎一霸这样的人相处，很难不轻松愉悦，他总是能感染身旁的人，他总是知道要怎样让不同的人开心，进退有度恰当刚好，这是铎一霸与生俱来的本事。
    “我，准备去追求她。”焚罹对他道，“如果可以，我想同她生个孩子，最好是可爱的女孩子。然后，我要把我的名字交给她。”
    “罹兄，姑且不说四五十的娘们还能不能生养，这你也想的太远了吧？还没追上就想着生娃？战牛们都是这么直接的吗？”铎一霸一阵砸舌，不赞同的摆手，“还有啊兄弟，你这名字可不适合女孩子，要不，要不你再给取个小名如何？”
    焚罹看着这个前嘴刚说完自己想的远后嘴就替女孩子名字着急的尊主，发自内心地微笑着，轻声道:“要不，兄弟你给想个小名？”
    铎一霸还真认真地思考了片刻:“小漓，小漓如何？”
    【西域/石屋/现在】
    从火山回到小漓的石屋，那女子便抱着一捆铎一真劈开的柴火烧饭。她打了个响指点起了火，在铁锅中倒了少许清水，丢进了几张薄饼。
    这是沙漠居民常吃的干粮，一旦沾水立马膨胀变大，极能饱腹，又能省水。
    小漓望着那粗糙的干粮，心中莫名想起了她曾远远望过一眼的高大盖世城堡。
    据说，那庞大的黑色城堡中最不缺的便是黄金珍宝。
    那人坐镇盖世堡之时，绝对是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吧？
    如今却要同我在这儿粗茶淡饭，吃这种东西。
    虽然铎一真从没抱怨过食物粗糙天天不变，可小漓还是默不作声地走到柜子前端出了一罐子她收藏多时舍不得喝的酒。
    这个父亲当年留下的，父亲离开后，她将最后一罐封在这儿舍不得碰一碰。
    小漓听到石屋外传来了男子的脚步声。她本以为男子要进屋，却听见脚步声渐远。她走出食物，扯下挂着的肉干两块。然后向绿洲深处望了一眼，默不作声地回屋。
    小漓没有告诉铎一真她身为炎魔之女惊人的感知能力，只要她愿意，这片绿洲多了半只虫子她都能知晓。
    何况是多了几个人。
    铎一真住在这石屋足有两月了。
    每晚，她都要被这个随心所欲的男子扒去衣服，按在各种各样的地方承受他暴虐的欲望，那动作并不比头一回温柔一分。
    他命令她化出真身，似乎这能给他别样的征服感。他这时的面容那样的阴鸷铁青，眸底漆黑一片，呼吸声低吼声粗重放肆，似乎在狠狠发泄着他心中积压多时的什么东西。
    事后，男子总会恢复常态，在她的前额上落下一吻，不出一言地安抚精疲力尽浑身疼痛的她，然后披上衣服独自出门。
    小漓总是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深夜的墨色里。
    然后第二天，她总是在他怀中醒来。就同他根本就没离开那般。
    小漓是清楚的，他总是同什么人见面，交谈。可她从来不管，从来不问。
    待铎一真回来，小漓刚刚好端出热腾腾的吃食。
    “今天居然有酒？”铎一真笑道，搂住女孩，双唇轻佻地贴着她的耳朵玩味地摩擦，“是我做了什么需要奖励的事吗？”
    “别，别……”小漓躲闪着他的唇，将酒罐子一把塞到男子手中，说着违心话，“刚刚从柜子里翻出来，之前忘了还有这罐东西的。”
    铎一真接过酒罐，看了一眼，他的目光微妙地变了变，不作声。
    那酒罐子看似平平无奇，其实并非普通窑子随便就能烧出的，这是官窑而出的罐子。或者说，是盖世堡的特属酒罐。
    他打开罐子，闻了闻气味。
    果然，这是他父亲铎一霸生前最爱的九品西域旱麦酒。
    “怎么了？酒不好？”小漓见他这般，不由问道。
    “不是，很好。”铎一真敛眸，亲了亲女孩的面颊，低声道，“我去拿两块碗来。”
    一男一女，一个高大英俊一个恬静秀美，就这么坐在石屋前吃着饭喝着酒。
    小漓不胜酒力，面颊绯红，靠在了男子肩头。
    铎一真望着前方，定定地望着，良久，他突然开口了:“小漓。”
    小漓:“嗯？”
    “你信人定胜天吗？”
    微醺的小漓干脆利落地道:“不信。”
    铎一真又问:“为何？”
    小漓回答道:“冥冥之中，一切注定。非人力能改变。”
    铎一真笑笑，抬眼看他，目光里透着些许同面容不相称的苍凉，他缓缓道来:“曾经有一个老头子说过，人定胜天本没错，可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人。换句话说，有本事，拥运势，得人心，再遇天时的人中龙凤，就能人定胜天。
    ”
    小璃似乎是第一次听过这样的结论，她沉思片刻，缓缓开口:“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铎一真伸手环着靠在他肩头的女子，一下下拍着她的背，似乎是因为忆起往事，男子难得地发自内心的温柔。
    他不是不会吻她，不是不会抱她，可那吻那抱如同对待一个玩.物，不带感情那样轻佻。
    小漓早就明白，那夜男子承诺的守护，并非自己期望的那样，她也再没报过也样的期望。
    而这回却不一样。
    铎一真没有告诉小漓，他父亲同焚罹的渊源。没有告诉小漓西方前尊主同灵兽王的不凡情谊。
    也没有告诉小漓，她能如此平静地在石屋中长大，一个悄悄守护她的铎家男子功不可没。
    当年小漓的母亲，那个曾在白城外放风筝的少女，在生产灵力强劲的小漓之时身亡，自此焚罹沉浸在自责和悲伤中。
    后几年，这个不知活了多久的灵兽王大限将至，他头一次踏进了盖世堡，将自己那个住在石屋不经世事的女儿交托给了铎一霸。
    ……
    铎一霸兄弟，焚罹大限将至，独放不下幼女，望兄弟能替我照顾她，让她在那石屋中无忧无虑安度此生。
    兄弟放心，我会照顾那孩子，视如己出。
    认识兄弟你这样的友人，实乃三生有幸。焚罹不曾想过，有生之年居然能遇见不怀险诈之心的人类。
    …………
    小漓犹豫了一下，开口问身旁的男子:“那老头……老者是何人？”
    “……一个已经过世的英雄，一生坦荡，一腔热血献给这片黄沙，不提也罢。”天幕下残阳如血，那风渐渐猛烈起来，铎一真说着将黑袍解下，将小漓裹紧，“起风了，回屋吧。”
    女孩并不多话，默不作声地起身进屋，就剩男子一人望着西域盖世堡的方向。
    良久，他抬起一只满是肌肉的强壮手臂，向另一个方向比了个手势，那方向明显不是盖世堡，然后他喃喃:“运势，天时，都拥有了吗？”
    身后，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铎一真回头，看见小漓再次走了出来，她靠着门，面庞绯红，半垂着眼眸，神智有些不清醒。
    “你醉了，去休息吧。”铎一真道。
    小漓没动。
    “怎么了？”铎一真起身向她走去，问。
    小漓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他英俊不羁，刚毅强壮，她望着他敞开的衣襟下坚实的肌肉，那神秘狰狞的纹身。
    面前的男子危险神秘，对她暧昧不明，时而残酷时而柔情。她不了解他，不知他同盖世铎家的纠葛，不知他如何逃脱了封神器九龙锁阵的制裁，不知他是否如白城传闻中那般是个弑父叛族的无道昏主。
    可或许就是这样，他才吸引住了她。
    小漓有些站不稳脚，靠在男子怀中，口中含糊着喃喃:“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你醉了。”铎一真说着抱起她，跨进石屋。
    “回答我。”接着酒劲，小漓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问题。
    铎一真的目光半明半暗，就要开口回答时，女孩吻住了他。
    她青涩地吻着男子的唇，轻轻地，那样温柔:“不要，不要告诉我。”
    铎一真望着她，任凭她吻着，目光深处微动，不知为何。
    然后她抱住了男子，抱地那样紧:“逢魔尊主，不论你要做什么，让我跟着你。你可以有很多女人，可我的火炎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人。”
    铎一真开口，低声在她耳边道:“谢谢。”
    “要.我。”小漓半垂着眼眸，她不知何时化出了真身，那对角和翅膀让她多了几分妖异的美，她变成深红色的唇间咬着一根手指，望着男子轻声说道，“轻一点，好吗？”
    铎一真望着她，没动，片刻他伸手抚摸着她略微发烫的面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