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天启

    
    “排骨莲藕汤，将军喝一碗尝尝味道？”一旁一个西域女子笑道。
    “莲藕？”铎一霸有些惊讶，大漠里，这东西可是千金难买。
    “将军没听错，就是莲藕，这稀罕物可是我们灵夫人从遥远的神地带来的。”另一个女子接话道。
    “你怎么来了？”灵公主总算是开口了，她面上的红晕还未褪去，一边小声问道一边挣脱铎一霸光天化日下的大胆熊抱，“这么多人……”
    “人多就不能抱抱？西域没神地那么多规矩。”铎一霸放柔声音哄灵公主，“阿灵，在下能喝一小碗阿灵炖的热汤吗？”
    “不行，不行。”灵公主总算是挣脱了铎一霸半强迫的熊抱，重新在锅炉前忙碌起来，“这些是给伤员准备的呢，你的份要等等。”
    “我说阿灵，这些活你不用都亲自做，你看你，又是换洗绷带又是煮饭，还帮士兵们包扎，就没见你坐下来休息一会儿。”铎一霸见讨不到汤喝，也不恼，他站在女子身后温柔地给她捏起了肩。
    “是啊是啊！将军快劝劝灵夫人，这些活哪里是公主能干的！”
    “我们说什么夫人都不听！”
    铎一霸在婚礼后前脚奔赴战场，灵公主后脚就跟来了军营。这个金枝玉叶的高贵公主白天在军营里教士兵辨认草药，教女子如何照顾伤员，傍晚同一群女子烧汤做饭，清洗绷带。
    神地女子多温婉贤淑，可铎一霸不曾料想这个温柔乖巧的女子居然能这般吃苦，这样……懂他的心思。
    她知道他心在战场，她没有丝毫抱怨，一声不响地来到了他身旁。
    “我不仅是夫君的夫人，还是苍皇公主，我在这里同大家共进退，能够振奋军心。”灵公主轻声说道，语调虽柔，字字铿锵有力，“西域是我苍皇家治下的领土，绝不能让给鬼国人一分一寸。”
    “阿灵，能娶到你，铎一霸三生有幸。”说着铎一霸在女子身后抱住了她，“阿灵，我铎一霸发誓，护你一辈子，宠你一辈子，这场战结束我们就回盖世堡，你要给我生好多好多孩子。”
    这回，灵公主没有挣脱开他的双手，任由他抱着。
    因为日夜忙碌的缘故，灵公主未着脂粉，那娇美秀气的面容略微苍白，惹人心疼。
    她半闭着眼眸轻笑，握住了他的手:“好。”
    【西域/盖世堡/现在】
    铎一策从炎阳郡主那儿离开后，心情烦躁地独自饮酒。
    不过半刻，铎铭长老和铎穹将军走了进来。
    “将军。”铎一策直接开口道，“抓捕铎一真，你多费点心，那战家小姐手下人马暂时归到你手下指挥。”
    铎穹点了点头，并不多言，他脸上淤青了一大块，那是娴徽公主留下的伤。这突如其来的公主闹剧铎一策已经禀报苍皇，无奈如同鱼儿入海，了无声讯。
    “郡主拒绝动用铁盾重甲，人手方面你再想些办法。”铎一策继续道，“其实郡主说的对，如今形势，重头军队确实应该驻扎在城堡里。”
    “铁盾重甲，为我西域血仇生。郡主拒绝也是在情理之中。”铎铭开口了，“那就请穹将军多费点心吧。”
    听到了血仇二字，铎一策微妙的地皱了皱眉，可并没有多说些什么。良久，他开口:“铭长老，你同烈阳二夫人交好，替我好好打听打听，这个南后到底是什么来路？”
    言罢，他挥手让两人退下。独自望着窗外，喝着加冰的旱麦酒。
    血仇？当年西域战士血流成河白骨累累，可死了个非我族类的公主，却成了我西域的血仇，真有意思……
    【西域/曾经】
    “依旧没有消息吗？”铎一霸坐在盖世堡外的石头上，望着茫茫沙漠。
    那沙地黄中带红，血同沙混杂在一起，分不开来。
    “依旧没有，将军。”一位身披黑甲的男子低了低头，答道，“属下失职，没能寻回灵夫人，要不，多派些人手去寻？”
    “……大敌当前，不妥。”铎一霸闭了闭眼，良久开口，“你接着找，一定要找到。”
    “是！”男子行礼，干净利落地退开。
    男子走远后，铎一霸猛地一拳砸在石头上，那石头出现了几道裂痕来，铎一霸缓缓收回流血的拳头，猛地锤向自己的脸颊。
    待男子抬起头来，双目赤红地可怕。
    “阿灵，阿灵……”铎一霸的声音嘶哑，“你到底去了哪里……”
    ……
    父亲铎一雄同自己的预感成真，这场鬼国的骚动是蓄谋已久的侵略，意图占领天启，抹灭灵师。
    尉迟将军领兵同鬼国交战，在双方不分高下之际，那名为叶兰斯的鬼国将领领兵绕后，偷袭了尉迟将军的军队。
    当最后一个士兵倒下之时，将军饮剑自刎于风暴之眼。
    而后，鬼兵绕过横阻在沙漠上白城前的盖世堡，铺天盖地地出现在西域岩浆之国的各地。
    西域的神都白城，几乎沦陷。
    中洲神地的苍皇神族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派遣五位苍皇族大将军和十支铁甲军团日夜兼程赶来西域，这才勉强抵挡住鬼兵前进的步伐。
    如今西域白城，一分为二，东边重新回到了盖世铎家手中，而西边，依旧被叶兰斯占领，残暴的鬼兵屠尽白城西边的西域人，不论男女老幼，然后将尸体抛到了西边盖世铎家的面前，堆成一座尸山。
    血流漂杆，伏尸千里，何等惨烈。
    “鬼兵屠尽城民，因为鬼生性残暴之外，也说明了一个问题。”铎一策这样对愤怒的兄长妹妹说道，语气严肃冷静，“说明鬼兵迫切的需要粮草和水，需要的程度达到不能分外人一分一毫。”
    “也可能只是因为鬼都是一群没有血性的畜生！”铎一霸这样吼道。
    “兄长，相信我，那叶兰斯臣弟研究多时，虽然残忍，却并不嗜杀。”铎一策拍了拍兄长的肩，“叶兰斯同他的部队是鬼兵的先锋，如今他们远在我白城，鬼国支援不便，只需要将白城团团围住，鬼兵必败。”
    “……”铎一霸沉默不语，他明白铎一策说的没错，片刻，他开口，“好，就按你说的做。”
    铎一策没有料错，在西域和苍皇军队的团团包围下，叶兰斯的手下无粮无水，死在城中的鬼越来越多。
    可就在叶兰斯即将败兵之际，怀有身孕的苍皇灵公主消失不见了。
    ……
    “兄长。”铎一策向铎一霸走来。
    “你怎么来了？”望了一眼事物诸多的弟弟，铎一霸开口问道。
    “我有事一定要同兄长说明。”说着铎一策望了一眼铎一霸流血的手，在兄长身旁坐了下来。
    “说吧。”铎一霸勉强笑了笑，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兄长，若有一日，需要让你在天启和灵公主中间做选择，希望兄长绝不要露出丝毫犹豫。”铎一策沉声说道。
    铎一霸似乎僵住了。这么多日，他怎么猜不到阿灵最可能在什么地方？铎一策这一句话，应正了他心底可怕的猜想。
    良久，铎一霸开口:“……只有这种可能吗？”
    铎一策坚定的说:“只有。”
    铎一霸的面孔阴沉地可怕，不再开口。
    “灵公主前来军营，我一直不赞同。最怕的便是在这要紧关头掉链子。”铎一策起身离开，“既然最糟糕的情况出现，臣弟只望兄长到时候切忌在三军面前犹豫不决，当断则断！”
    【西域/盖世堡/现在】
    “当断不断，大祸将成哪……”铎一策坐在椅上，抚着手中玉扳指，“兄长，为了西域，为了炎阳，臣弟只能对不住你了。”
    他想起了当年同鬼国的那场血战，目光低是深深的痛意。
    那场从叶兰斯手中夺回半个白城的战役，鬼虽兵败，西域虽开始反击，可又有多少人记得单单那一战西域牺牲了多少勇士？
    五万八千六百四十一。
    这串精确的数字如今或许只有铎一策记得。就算在当年，所有人沉浸在打退鬼族的胜利中，也没有几个人意识到那牺牲的五万勇士吧？
    如今，或许也只有平安王一人，会独自前往英雄墓碑前祭拜，每年三次，从不缺席。
    铎一策起身，拉开一道帘子，那帘子之后是一副巨大的画像。
    画像上的魁梧男子身着黄金铠甲和双头龙滚金白战袍，背负长枪逢魔，手持两柄玄铁巨锤。这是铎一霸继位西方主人时的画像。
    “兄长，你一直用指责的语气问我常说的非我族类是何意思？臣弟告诉你，所有妨碍西域，妨碍盖世铎家的人和事物，都是非我族类。就算是您的嫡长子也不例外，兄长，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