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天启

    
    【西域/曾经】
    盖世军营大帐中，几位将领燃灯围着地图。
    尉迟将军死，西方主人铎一雄重伤退离前线，危在旦夕。苍皇将领对西域并不熟悉，如今统领三军的是炎阳郡主铎杰。
    这段时日里，铎一霸突破了灵力大成，并且得到了一对举世无双的宝器“玄铁巨锤”，灵力直逼大成者铎杰。
    身为西域灵力最强者的铎杰为了为西域拖住时间夺回白城，并不在军营中，而是带着手下在最接近鬼国的地方安营扎寨，拖住鬼国派向叶兰斯的后援。
    指挥军队的金令郡主毫无悬念地交到了新晋大成者铎一霸手中。
    “兄长，守好，一切小心。”临别际，郡主对铎一霸道。
    “明白，阿杰，一定要活着回来。”
    铎一霸明白，妹妹此行九死一生，可为了西域，她没有一丝迟疑。
    “两位兄长也是。”郡主依旧是招牌的冷峻表情，她同铎一霸简短的说道，然后便头也不回地骑着她的战牛带着一支视死如归的军队离开。
    就是这场战役，炎阳郡主落下了一辈子跟随的伤疾。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
    “如果我没有预算错误。”铎一策刚刚同在场的将领们估计了白城中的粮草，食物和水的总量，然后开口道，“叶兰斯撑不过明日。”
    “若你估计错了呢？”一个苍皇将领拖着下巴皱眉道。
    “如若在下错了，明日也该攻城！”铎一策难得地用激烈的口吻道。
    铎一霸一愣，他的弟弟即便有人拿刀架脖子上都稳如泰山绝不失态。可他立马明白过来，铎一策是在当心炎阳郡主安危。
    军营里往郡主那儿送去的人马一批又一批，可见那最前方是多么惨烈。
    “铎一策说得对，不能再拖了。”铎一霸说道，“明日清晨，我们打他丫的叶兰斯那狗儿子出其不意！”
    “还有一事，先前臣弟同苍皇各将军商量过了。”铎一策继续道，这回，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苍皇灵公主，为天启明珠，既然冠以苍皇之姓，就要承担苍皇一族为天启神族的责任。”铎一策继续说道。
    在坐的苍皇将领没有出声，明显已经默许了铎一策的想法。
    “臣弟已经得到了神帝的许可，若不得已，弃公主。”
    “铎一策，你居然敢向神帝开这个口？”铎一霸难以置信，这个心思缜密的弟弟，如今是看穿他内心的脆弱，在逼迫自己吗？
    “苍皇归一神帝，是明主贤君，自然以大局为重。”其中一个苍皇将领笑了笑，开口说道，他拍了拍铎一霸的肩膀，“明日，放开了杀，已经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
    清晨时分，西域大军在铎一霸等将领的带领下，向白城的另一边进发。
    根根反射着森冷光芒的兵器如林如海，层层围着那穷途末路的鬼。
    城墙上，一个面容白皙至惨白的男子身影出现了，他高高立在那里，迎风站着。
    这是他头一次现身城头。
    叶兰斯身着黑袍，黑色长发披散，一双幽幽的绿眼睛盯着大军最前方的铎一霸。
    铎一霸也抬头盯着这鬼国数一数二的将领。这个男子用兵诡秘多端，鬼术高强难缠。铎一霸没有突破大成时，同这男子交过几次手，全占下风。
    似乎是接到了铎一霸那满是仇恨和厌恶的目光，叶兰斯薄唇一扬，笑了笑。
    这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一丝惨淡，还有一丝无奈。一个并没有攻击性的笑容。
    “看来我没料错，叶兰斯穷途末路了。”铎一策在铎一霸身侧说道，“待会儿杀光鬼把尸体全丢他鬼国去，给死去的百姓报仇。”
    “铎一霸将军，许久未见，多了两柄铁锤？”叶兰斯开口笑道。
    “怎么，龟孙子有胆就跳下来切磋切磋！”铎一霸吼声如雷。
    “不敢不敢，叶某今日并非想同将军交手。”叶兰斯丝毫不为所动，“今日是想同将军谈场交易。”
    听到这早已料到的话，铎一霸依旧心头狠狠一坠，握着巨锤的手紧了紧。
    铎一霸本想喊出去他老娘的狗屁交易，可似乎声带消失了那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见状，铎一策架着战牛靠近兄长，低声提醒:“大帅！”
    见状，叶兰斯了然地笑笑，底气又足了两分，他挥了挥衣袖:“带上来。”
    许久不见的灵公主被铁链捆着的身影出现在了城头。
    她面容瘦削，双眼发黑。可那肚子却明显地隆起一个弧度。
    铎一霸的手不自觉地一抖。
    这是他的女人和他的孩子。
    她就站在那儿，离他这样近，又离他这样远。
    “怎样，铎一霸将军？”叶兰斯开口，“叶某不是卑劣之人，并没虐待公主。若非逼不得已，叶某又怎会出此下策？将军，白城会回到你们手中，叶某只求将军，放我手下将士一条活路，如此，金枝玉叶的公主和西域尊贵的后人就会完好无损地回到将军身边。”
    “别听他说话！”铎一策在铎一霸耳边说道。
    可这时铎一霸又怎么会听得见铎一策的声音？他满眼只有灵公主的身影。
    叶兰斯手中控制着苍皇灵公主，明显可以要求更多，却只是让他们放他和将士一条生路。
    这要求并不得寸进尺，让铎一霸犹豫了。这也是叶兰斯的聪明之处。
    “大帅，下令吧，一切按计划进行。”一位苍皇将领开口。
    另一位苍皇将军补充道:“神帝绝不怪罪。”
    苍皇将军并不了解铎一霸，铎一霸是真心爱着灵公主，根本不是顾虑公主的身份。
    “叶兰斯，你这个卑鄙小人！！！”铎一霸冲那男子吼道，他僵着身子，握着铁锤的手在明显地抖。
    半天，三军迟迟等不到大帅的命令，前排的士兵似乎发现了异样，虽然依旧肃然，可将领们明显感受到了，士兵们心底的躁动。
    铎一策闭了闭眼，最担心的事，成真了。
    就在铎一策思考对策之时，那城头的灵公主开口对铎一霸喊话。
    柔弱的女子浑身抖得如同一片叶子，声音在打颤，可那话语却那样坚定:“等什么？还不攻过来！”
    “阿灵！”
    灵公主没有丝毫迟疑，趁所有人不备，从城头翻身跃了下去。
    叶兰斯吃惊，伸手就要抓她，迎面受了公主一掌灵力。
    然后，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灵公主同她腹中的孩子在黄沙之上成了一滩四溅的血花。
    阿，阿灵……
    铎一霸呆愣愣的望着女子的尸体，一时间，他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了，无论是叶兰斯的话语，还是铎一策略微急促的呼唤。
    他感到有温热的液体从他的眼眶中溢了出来，他高声大吼，嗓子火辣辣的灼烧。
    然后，狂暴炽热的灵力山呼海啸一般席卷黄沙地，铺天盖地地压向城头的叶兰斯。
    那对铁锤上，十八颗九品炎心燃着黑红色的火炎，铎一霸架着战牛大吼着冲在最前头。他眼角的液体飞向身后，湮没在飞扬的尘土里。
    ……
    阿灵，那个袅袅婷婷的未央城女子，铎一霸同她相遇在苍皇神宫大宴之上。
    当时月美风凉，酒后微醺的豪迈西域男子望见了那席绣着白花的淡紫锦裙。
    女子化着梅花妆，一柄小巧的刺绣圆扇上绣着苍皇神族最爱的红牡丹。
    当真是芙蓉如面柳如眉。
    女子注意到了男人灼热的目光，圆扇半遮面，盈盈一屈膝，开口轻唤一声铎将军。
    一眼万年。
    从此，男子再也不能将目光从女子身上移开来。
    铎一策和众将领见铎一霸猛冲在前，立马反应过来，架着坐骑追上铎一霸，杀声震天，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压得城头的鬼兵摇摇欲坠。
    阿灵，阿灵！
    阿灵，能娶到你，铎一霸三生有幸。
    阿灵，我铎一霸发誓，护你一辈子，宠你一辈子，这场战结束我们就回盖世堡，你要给我生好多好多孩子……
    等什么？还不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