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映月

朦胧月下月朦胧 21

    
    
    长风映月,朦胧月下月朦胧21
    乐队换曲时,茹晓棠与马处长点头离开,手握一杯咖啡独自坐在角落。残颚疈晓她注意到,在舞池的正对面,戎乃风正和市长夫人攀谈着,彬彬有礼、目如点漆。那种形貌,真真是二郎神下界,了不得!
    她自然见景生情地想到月儿,本来该是多么相称的一对璧人,偏偏戎三爷容她不下,可是设若戎乃风能够见过月儿一面……
    她这样想着,马上就摇头了,世上有多少事是经不起假设的啊,她不由得就在心中叹息了。
    无论如何,都是造化作弄人!
    她很希望问问月儿有没有见过这位‘二郎神’,当然过去没有见过,她是晓得的,但是进戎公馆也已许多个日月,难不成就没遇见过一次么妾?
    她的好奇心上来了,决定第二日就去找月儿,可是她再也想不到,第二日她自己失踪了,她自己也没有料到,她由上海消失了。
    而原因很简单,组织暂时不需要她继续工作,她留在上海只能是一个不稳定因子,并且戎三少爷将节点掐的非常及时,在她没有暴露身份的时侯及时将她雪藏了。
    后来月儿去弄堂找过她一次,可是邻里都说搬家了,连同她生病的母亲也搬了,像是回了宁波老家,但也不确定芗。
    月儿十分诧异,晓棠若是回老家或者换居所,好歹要与她说一声的,怎的就不声不响地走了呢。
    正待她疑惑不解时,茹晓棠却来了信,说母亲病重,回宁促急,未及与她联络,勿要挂虑。也是组织上的烟幕弹,月儿自然不知,倒也将这件事搁置不提了。
    她跟七小姐九小姐入了同一女校,起初因为身份的缘故,她有些忐忑,所幸七小姐九小姐体谅她,不用她嘱咐也把口风守得很紧,断不叫别人发现她是姨太太学生,三人在校同进同出,愈发亲热,但是好景不长,学界闹了一场大风潮,老师罢课,学校也暂时停学了。
    没有学校可去,幸而有小姐们陪伴,倒也不至于太孤寂,只是需要有些避讳,唯恐被四少奶奶多心,仿佛小姐们厚此薄彼,倒连累小姐们。
    这天因是戎公馆叫了唱戏的来家起堂会,小姐们都去听戏了,偏房小妾入不得正堂,她便落了单,偏身上有些乏力,仿佛小有伤风,想着回家给父亲看看,配些药丸服用。
    但是心里只管想着回去,人却不好往外面走,到大门处必要经过公馆的花园大道,她甚觉不便。今儿老太太请了众多远亲近友来听堂会,一辆辆载着富家太太小姐的汽车逶迤由花园大道驶进来,给她们看见总是不大舒服的,再或者给她们暗地里评头品足一番,就更是不好意思,这也罢了,又据说今早三少爷回来了,万一路上遇见,倒显着难堪。
    左虑右想,只是不敢往外走,午间用过膳,兀自卧在床上眠了一觉,醒来竟愈发精神不济,正是午后空寂之时,窗外淋着些小雨,小楼里除了奶娘再没有一个人,仆佣都去前头助忙兼蹭热闹去了,偌大客厅只落地钟的钟摆在那里咔咔地摆着。
    她倚着卧室门出了一回神,到底忍不住要外出,想那三少爷又不晓得我是谁,我也不晓得他怎样相貌,见着怎样?
    这样想着有些放心了,撑着精神净了净面,挽起手袋拿了一把伞出门了。
    三少爷倒不曾遇见,却遇见花枝招展的朱文苏,朱文苏是她的旧同窗,也是四少奶奶金鹤仪的表亲姊妹,今天是四少奶奶请来听堂会的,朱家太太头里已经来了,此时与她同来的有皮三小姐和朱二小姐。下车后,汽车夫一人撑着两顶伞,左手顾朱小姐、右手顾皮小姐,自家却给雨淋的睁不开眼。
    朱文苏隔着雨丝望到她,立刻笑意盈腮,春风满面地上来寒暄,分别将皮三小姐朱二小姐介绍了一遍,后来介绍她时,只说了句:‘我同学’,便就仿佛不言而喻,皮三朱二立刻双目灼灼,月儿好不自在,好在四少奶奶的贴身丫头率了几位听差持伞来迎,皮朱三位小姐这才做辞入了主楼大厅。
    走出马路时,她神色十分黯然,遇见朱家小姐仿佛比遇见三少爷还叫她坏情绪。
    她踽踽走着,公馆大门处不许黄包车停放,直直走出老多远才叫了车,一双绣花缎子鞋沾了水,脚心凉丝丝的,仿佛有条小蛇沿着脚踝窜了上来。
    正提着裙子要上车,却看见了戎长风的汽车,习惯性地下着黑色的车窗帘,人不知在里边闭目养神还是怎么,总之没有看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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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风映月,朦胧月下月朦胧21,第2页
    ;饶是他看不见就罢了,汽车夫也呆着两只牛眼朝前驶着,车子倏忽就从她身边过去了,车轮碾过积着雨水的马路,煞煞溅了她一腿的污水。
    她立刻眼泪下来了,头也没抬地对洋车夫说到静安寺路。
    她是完了!即使有朝一日逃出戎公馆这座樊笼,也是那脱不了紧箍咒的孙行者,下贱身份会如影随形地跟她一辈子的,登不得堂见不得客,再得宠的姨太太也是表面好看,心里的苦说不出!
    回到林公馆,姆妈正在中庭待客,她进去照了个面,出来去书房看父亲,父亲不在,她稍坐了一时,起身上楼,也不晓得上来做什么,在楼梯口呆了呆,木木然地入了自己的闺房。
    闺房依然有少女的气息,只是阴雨天气里,满屋子都暗着,一只家养大白猫本来在床上睡着打呼噜,猛地见她进来,扔崩跳下去,从门口跑了。
    难道猫也见我嫌么?
    她愣了半晌,想真是时运不济狗也憎!
    她呆不下去了,下楼去见姆妈,走到中庭窗下时,却听到又有来客,是父亲旧交宋理事家的二小姐近日结婚,家仆特来送请柬。
    宋二小姐与她曾在一所学堂就读,仿佛与她也是同庚,不料也就这样早要嫁做人妇。
    只听姆妈问:“许得是那家少爷?”
    听差讲是财政司司长的三公子,因是俩人都还年轻,毕姻之后要同赴外洋深造。
    姆妈赞说好姻缘,之后客套几句,听差退去了。月儿神情木讷地立在镂花木窗下,姆妈出来后,她也没动,只看着地上叮叮溅落的雨花自言自语:“小时候人人都一样,活着活着就有高有低了,我就是命不好。”
    姆妈知她听到宋二小姐的婚事,心中叹息,以手替她掖起耳边发丝,说:“做人无非要自己变通,若是总跟别人比,一天都活不下去。”
    说着,又以手试她的额,“脸色这样敗,敢是身上不好么?不要在雨地里立着,仔细凉着。”
    同姆妈到中庭落了座,姆妈问戎公馆还是日日那么多客人吗。
    前些时吴妈回来说:戎公馆日日锦绣夜夜喧嚣,戎老爷需要应酬,隔几日就要办一场宴会,而大少爷大少奶奶的客更是不输老爷,每天下午四五点钟起,直到翌日早晨为止,宾客不绝,牌声不停,烟榻上面也是雾雾腾腾吞吐不绝。
    月儿对此并不曾留意,此时姆妈问起,她也答得含糊,心情低落,连话也不愿多讲,勉强等到父亲回来,把了把脉,包了几丸草药,做辞家去了。
    到了戎公馆,已是傍晚,因为下雨,天黑的格外早,戎公馆各处的灯早已烈烈开放。
    灯火辉煌的雨天里,堂会还没有散,经过主楼时,鼓点铙钹夹着笑语欢声传入耳中,只觉得这些欢声笑语于自己来说格外冰冷。
    她走的脚踪不快,却也已经将一双缎子鞋湿透了,到家奶娘怨怪,说大雨天不该出去。
    她不吭气,只觉冷得很,把沙发上酣睡的大母猫抱到怀里暖自己的身子。
    奶娘伸手过来翻开她的领子摸了摸颈子上的细金丝,说:“我下午盹了一小会儿,怎的就梦见你把它给丢了!”
    月儿说这不好好的在这里么。
    奶娘仍是心有余悸的样子,仔细拈了拈那细如发丝的金丝,然后给她收好领子走开了。
    到餐厅看了看,出来说:“四爷下午回家来着,说是要去南京公干,见你不在,便出去了,许是在前头堂会上见过太太老太太就走了,留话说去半月才回来!”
    她只管抚猫儿的脊梁,问:“七小姐来过么?”
    她晓得七小姐是不会一下午呆在堂会上的,奶娘果然说:“七小姐静小姐都来过呢,见你不在,空走了一回。”
    她听了就要披上一件绸衣出去,奶娘说:“又疯了,饭还不曾吃过,怎的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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