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吴演义

第45章 孙权北伐皆失利 诸葛病死蒋琬政

    
    孙权称帝,欲以天子之势吞并天下。嘉禾元年,孙权以陆逊引兵庐江,主动向魏示兵,此举引动曹魏朝野震动,众想皆以为应急救援,而征东将军满宠则认为庐江将劲兵精,能坚守城池许日。吴军舍船二百里来,后尾空悬,尚欲诱兵之计,不可轻进急救。于是满宠没急去援庐江,而遂督大军趋于杨宜口(今安徽霍兵境),而陆逊闻魏大军东下,只得连夜收兵而还。
    孙权欲使陆逊攻庐江没成后,整顿兵马,于嘉禾二年正月,孙权窥视到魏新建的合肥新城,兵备薄弱,即亲率大军向合肥新城示兵,欲围其城,但城远离水道,行至二十日不敢轻以下船。
    后孙权率兵上岸耀兵,不料遭到魏军的伏击,被斩首数百,有的赴水溺死,吴兵失利,不克而还。
    原来魏将满宠闻知孙权来犯合肥新城,暗自遣步骑六千,伏在城隐处,以待吴军。
    孙权围攻合肥失利,却没气妥,整顿兵马,再向攻魏。
    嘉禾三年五月,闻诸葛亮再次伐魏,应蜀汉之约,孙权考虑到诸葛亮兵出武功,魏西北军事紧张,魏明帝不能远出,是攻合肥新城的好机会。于是孙权亲率十万出兵巢湖,围攻合肥新城。同时派上大将军陆逊、大将军诸葛谨等分别屯兵江夏、沔口,示兵北取襄阳,遥为声援。派镇北将军孙韶、奋威将军张承等入淮北,分向广陵、淮阳,以为掎角之势。
    魏明帝曹叡闻讯,派司马懿抵抗诸葛亮,自乘龙舟东下,亲征孙权,直达寿春,援应合肥。
    合肥魏守将满宠,欲设一欲擒故纵之计策,佯弃合肥新城,诱敌至寿春城下,合兵再围攻,而曹叡却不从道:“先帝东置合肥,南守襄阳,西固祈山,贼来辄破于三城之下者,地有所争也。纵(孙)权攻新城,必不能拔。敕诸将坚守,朕将自往征之。”于是满宠饬众坚守,只得待援。
    满宠组织人马拼死与孙权对抗,驰往赴,募壮士数十人,折松为炬,以浇麻油,从上风放火,烧毁了吴军的攻城器具,且射死了孙权的侄子(孙匡之子)、长水校尉孙泰。
    孙权知难相抗,军中暴发疾病。又闻曹叡亲督大军将至,孙权权衡再三,便在曹叡未到达寿春时,即把军队撤下。
    此前,陆逊曾献策孙权,愿出奇兵,截曹叡归路,不幸使人被魏逻骑所得,计不得行。
    陆逊所遣人韩扁赍表奉报,遇敌于沔中,魏逻骑抓住了韩扁,并向陆逊部攻来。吴将诸葛瑾闻知,忙即书报陆逊道:“大驾已旋,贼得韩扁,具知吾阔狭。且水干,宜当急去。”
    陆逊未答,方催人栽种菜菽,自与诸将弈棋,闲暇如常,诸葛瑾不胜惊异。
    陆逊见他慌张情状,不待详说,便与语道:“军机漏泄,我已探知,但若遽退,敌必来追,岂非危道么?”
    陆逊说罢,复邀诸葛瑾入后帐,密嘱数言,诸葛瑾道:“伯言多智谋,当以照行。”欣然趋出,仍督舟师向襄阳城。陆逊临敌不惊,从容亦催动陆逊军,与诸葛瑾并进。
    襄阳守将刘劭,本已接到曹叡令,出兵攻诸葛瑾,一闻陆逊亲出,慌忙退还。
    陆逊至白河口潜遣部将周峻等,分略江夏新市安陆石阳。魏兵俱不敢出,任他来去自由。此时陆逊闻吴主己退,然后徐徐引还,毫无损失,安然抵镇。孙韶等也即回军。
    魏王曹叡素闻陆逊名,还恐他截击后路,既闻吴兵东返,也不愿进逼,遂进军寿春,录诸将功,封常有差,飨六军,又遣使持节犒劳合肥、寿春诸军,随后回棹西行。诸将请径赴长安,合兵击蜀。
    曹叡独说道:“吴既却兵,蜀自丧胆,司马大将军,自足制敌,无烦我亲往了。”遂遄返许昌。
    嗣接司马懿军报,谓蜀兵出屯五丈原,未分胜负,现惟以守为战,彼若粮尽,自然退师等语。
    曹叡揣知司马懿意,饬令司马懿约束诸将,坚壁拒敌。
    原来司马懿与诸葛亮战过数次,败多胜少,此次闻诸葛亮进攻,当然打定主意,但守勿战。
    当诸葛亮出军渭南时,司马懿即引兵渡渭,背水立寨,且语诸将道:“诸葛亮若出武功,依山东进,却是可忧。若西出五丈原,便可无虑了。”这也安定军心的巧言。
    嗣闻诸葛亮果屯五丈原,乃使郭淮据住北山,为犄角计,及蜀兵到了北原,已由郭淮扼守,进击无效,因即退去。
    诸葛亮已命运粮军士,用着木牛流马,运米集斜谷口,尚恐日久告罄,特派兵屯田,散处渭滨。
    惟严申禁令,不准侵扰居民,兵民相安无事,诸葛亮亦欣慰,满望就地得粮,好与司马懿坚持到底,免得奔波往返,再致徒劳。使人迭下战书,促司马懿出战,无论斗将斗兵斗阵,任司马懿自择。
    司马懿只是不出,经诸葛亮催逼不过,方才出斗阵法。诸葛亮布成八卦阵,司马懿亦认识,及遣戴凌等攻打,按着兵书,嘱令前往。
    哪知戴凌等一入阵中,辨不出甚么方向,没头乱撞,终被蜀兵个个擒住。诸葛亮命把魏兵剥去衣甲,一律放回,叫他转语司马懿,要司马懿自来攻阵。
    司马懿佯约明日,收兵还营,竟不复出。诸葛亮使人责司马懿背约,司马懿始终忍辱,置诸不答。
    及诸葛亮贻司马懿巾帼女服,司马懿假意笑说道:“孔明竟视我作妇女么?”好一番忍耐工夫。说着,厚待来使,问及孔明寝食,及事情烦简。
    使人答道:“诸葛公夙兴夜寐,凡罚在二十以上,皆须亲览,日食不过数升。”
    司马懿闻言大喜,及使人辞去,即顾语将佐道:“孔明食少事烦,不能长久了。”
    诸将以为遣我女服,受辱太甚,俱请一战泄忿,司马懿禁遏不住,故意表请出战。
    魏主曹叡见了表文,询及卫尉辛毗,毗谓司马懿志在拒守,恐将佐违言,欲得诏旨压服,方免群议。曹叡也以为然,统是司马知己。乃令辛毗持节传诏,只准守,不准战。
    事为蜀护军姜维所闻,入告诸葛亮道:“敌营内有辛毗到来,定是如司马懿所愿,不复出战了。”
    诸葛亮叹息道:“司马懿本无战志,不过佯为请战,借此服众。古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果能制我,何必千里请战呢?”
    嗣是司马懿竟不出,相持至三月有余。诸葛亮郁愤成疾,渐致不起。
    后主刘禅闻信,忙遣仆射李福省视,并谘大计,诸葛亮略与谈论,遣李福返报。
    李福已经辞去,数日复来,诸葛亮病愈加重,见了李福面,便与语道:“我知君来意,后事不暇细谈,可尽问蒋公琰。”
    李福又说道:“公琰后谁可大任?”诸葛亮答言费文祎。李福再问其次,亮却不答,汉祚已终,不消再说。
    惟召入杨仪、姜维,密嘱后事,并及退军方法,且令左右扶起榻中,出营四望。
    时正黄昏,夜色沈沈,忽有一大星,自东北来,色赤有芒,流至西南,欲向营中坠下,诸葛亮不禁失色,哇的一声,呕出了一口鲜血,接连尚带着喘声,左右见不可支,扶令返寝。
    诸葛亮顾杨仪、姜维道:“天象如此,命已难延,只恨不能与诸君讨贼了!”遂口授遗表,令杨仪写讫。挨至夜半,竟尔寿终,享年五十有四。
    杨仪、姜维,依着诸葛亮遗嘱,秘不发丧,但将尸骸安载车上,拔营徐退。
    当有魏谍,报知司马懿,司马懿闻诸葛亮已死,放胆追来,将及蜀兵。
    忽见蜀兵回旗鸣鼓,前来截击,并有一派喧声,齐呼司马懿休走,此番中计,快来受死!司马懿听着,拍马便奔,魏兵都弃甲曳兵,仓皇逃命,跑了好几十里,不见后面动静,方才停住。
    再使人探听蜀兵虚实,回报蜀兵尽退入斜谷,扬起白旗,为诸葛亮发丧。司马懿再转身往追,驰至赤岸,毫无影响,料知蜀兵去远,只得退还。
    越乖越丑。途人有歌谣云:“死诸葛,走生仲达。”
    司马懿听见后,却也不恼,但宣言解嘲道:“我能料生,不能料死。”忍辱含垢,却是司马懿一生特长。
    司马懿回视蜀兵营垒,无一不布置有方,因即叹美道:“孔明真天下奇才哩!”又顾语诸将道:“国家有福,敌丧良才,从此可高枕无忧了。”遂引回长安,表陈魏主,不消细说。
    且说蜀兵已入斜谷,扬旛举哀,全体素服,方将故丞相遗骸,妥为棺殓,然后扶榇南归。将登阁道,遥见前面火光冲天,喊声盈路,杨仪、姜维不知何因,急忙令人探问,返报前军帅魏延,截住去路,不放杨长史过去。
    原来魏延自恃才勇,藐视杨仪,只因杨仪为丞相长史,不得不稍从含忍,及丞相病殁,杨仪欲令魏延断后,先令司马费祎,往探延魏意,魏延勃然道:“丞相虽亡,难道就不去击贼?杨仪等为丞相官属,尽可奉丧还葬,我仍当留此讨虏。且杨仪何人?敢令魏延断后哩?”
    费祎劝解道:“这是丞相遗命,不宜有违。”
    魏延瞋目道:“丞相若依我计,已早至长安。我今官居前军帅征西大将军,受封南郑侯,应继丞相后任,杨仪不必托名丞相,使君诳我,可即将兵符缴来。”
    费祎知不可说,支吾对付,飞马回报。
    杨仪乃与姜维商议,姜维想出一法,从槎山小路进发,绕出栈道,昼夜兼行,抄到魏延背后。
    魏延闻杨仪等已至南谷,亟往谷口迎击,并奏称杨仪造反,杨仪亦劾魏延作乱。两表递入成都,后主刘禅方得李福还报,说是丞相亮寿终,免不得悲恸逾恒。
    忽又接得魏延、杨仪二人的讦奏,心下大惊,急召侍中董允,留府长史蒋琬,入示二人表文,询明顺逆。
    董允与蒋琬齐声道:“臣等愿保杨仪,不保魏延。”
    后主道:“丞相新亡,两人便自相争杀,岂非大患?”
    蒋琬答道:“丞相非不知魏延骄戾,只因他勇力过人,妥为驾驭。臣料丞相必有遗策,授与杨仪,请陛下勿忧。”蒋琬料事如见,不负诸葛所托。
    后主稍稍放心,专待魏延、杨仪二人消息。杨仪等到了南谷,令王平为先行。王平至谷口,适与魏延相遇,彼此各摆开兵马,互相答话,王平叱魏延道:“汝何敢造反?”
    魏延亦叱王平为叛党,挥兵击王平。王平扬鞭指语道:“丞相待汝军士,何等厚恩?今丞相骨尚未寒,汝等为何从逆?况汝等俱系蜀人,不乘此时回家团聚,静候赏赐,反且助魏延为乱,自取灭门,汝等试想,该不该呢?”
    道言甫毕,魏延部下同声应响,纷纷散去。魏延大怒,挥刀出战。王平接住厮杀,未及数合,又有马岱,来助王平,魏延虽多力,终因部卒尽散,不敢恋战,拍马返奔。马岱从后追去,王平留报杨仪。
    杨仪闻魏延败窜,乃偕平西进。未几,即由马岱回军,持入魏延首,杨仪用足蹴踏道:“贼奴!尚敢作恶么?”遂表请夷魏延三族。
    杨仪亦过甚,怎能善终?先是魏延梦头上生角,问诸占梦赵直,赵直诈言麟角呈祥,必主吉兆,及退语密友道:“角字上从刀,下从用,头上用刀,必遭大凶。”至是果验。
    魏延并非欲反,实因与杨仪有隙,妄思除杨仪代诸葛亮,哪知舆情不服,害得势孤力竭,身败家亡,这也可谓自作孽不可活呢。
    留府长史蒋琬,欲分主忧,特出宿卫各营,出都赴难,行约数十里,得接杨仪军报,魏延已受诛,乃退回成都。
    过了两日,杨仪等奉诸葛亮遗榇,已至都门。后主带领百官,亲出迎丧,哭声载道,当下扶榇入城,暂停丞相府中。
    诸葛亮子瞻,年尚幼弱,一切丧葬,尽由蒋琬等监理。
    杨仪呈诸葛亮遗表,即由后主展阅,略云:“伏闻生死有常,难逃定数。死之将至,愿尽愚忠。臣亮赋性愚拙,遭时艰难,分符拥节,专掌钧衡。兴师北伐,未获成功。何期病入膏肓,命垂旦夕,不及终事陛下,饮恨无穷。伏愿陛下清心寡欲,约己爱民,达孝道于先皇,布仁恩于宇下。提拔幽隐,以进贤良,屏斥奸邪,以厚风俗。”
    “臣家有桑八百株,田十五顷,子孙衣食,自有余饶,至于臣在外任,随身所需,悉仰于官,不别治生,以长尺寸。臣死以后,不使内有余帛,外有赢财,以负陛下也。”
    后主阅罢,复潸然泪下,随即传旨卜葬,杨仪面奏道:“丞相已有遗言,命葬汉中定军山,因山为坟,但足容棺罢了。”
    后主依议,择期奉葬,又拟定谥法,加予册文道:
    “维君体资文武,明叡笃诚,受遗托孤,匡辅朕躬,继绝兴微,志存靖乱。爰整六师,无岁不征,神武赫然,威震八荒,将建殊功于季汉,参伊周之巨勋。如何不吊?事临垂克,遘疾陨丧!朕用伤悼,肝心若裂。夫崇德序功,纪行命谥,所以光昭将来,刊载不朽。今使使持节左中郎将杜琼,赠君丞相武乡侯印绶,谥君为忠武侯。魂而有灵,嘉兹宠荣。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后来朝野官民,追念诸葛亮恩,屡请立庙致祭,乃筑祠淝阳,四时享祀。诸葛瞻年至十五,拜为骑都尉,得尚公主。后主谨从诸葛亮议,进蒋琬为尚书令,总统国事。吴懿为车骑将军,出督汉中。
    孙权闻亮在病死于五丈原,下令吴国全国为他举孝。诸葛亮死后,孙权做了二手准备,如蜀汉能顶住曹魏的进攻,他就去救援。如蜀汉顶不住,他就命吴军攻入蜀地,与曹魏一起瓜分蜀地。
    忽闻吴增兵巴丘,数约万人,后主不胜惊疑,亟问蒋琬,蒋琬请一面添兵永安,防备不测。一面保举中郎将宗预,出使东吴,探明动静。后主一律依从,遂遣宗预东行,宗预至吴都。
    吴主孙权反诘他添兵永安,是何意见?宗预答说道:“江东增戍巴丘,西蜀增戍白帝城,无非为事势所迫,不劳细问。”
    孙权欣然道:“卿真不亚邓伯苗(邓芝字伯苗)。我闻诸葛丞相病殁,恐魏人乘丧侵蜀,故就巴丘增兵,遥为蜀援,并无他意。”
    宗预又答道:“东西联盟,和好已久,当然彼此相关。陛下且增戍援蜀,难道蜀可不增戍应吴么?”
    孙权乃优礼待宗预,并使宗预代达己意,决不负约。
    宗预拜谢西归,报知后主,后主当然喜慰,蜀中亦闻信咸安。独杨仪返成都后,虽得进拜中军师,却已撤销兵权,有名无实,杨仪自谓才逾蒋琬,资望又比蒋琬为优,乃反位出蒋琬下,未免怨望。
    后军师费祎,暇时过谈,杨仪慨然道:“曩时丞相初亡,我若举军就魏,何至落寞如此?”
    费祎假意劝慰,及辞退后,密将杨仪言入告,后主遂废杨仪为庶人,徙置汉嘉郡。杨仪至徙所,心愈不平,还要上书诽谤,结果是一道诏旨,收系郡狱,杨仪惭愤自杀。不至夷族,还算幸事。
    事后,后主下诏,正式擢蒋琬为大将军,同时分管录尚书事(秘书局),尚书令由费祎当任。蒋琬举止不苟,喜怒不形,费祎应事敏速,识悟过人,两人同心辅政,力守诸葛亮成规,故蜀安如故。
    宗预出使孙吴后,孙权就派是仪回访蜀汉,是仪是蒋琬的姨兄,重申二国同盟。
    魏与吴亦敛兵守境,也有好几年不动刀兵,此仍百姓之福。
    这所谓:诸葛陨落五丈原,蜀汉弱势更突出。急派使者出孙吴,重申同盟安边陲。
    评:孙帝称帝后,自以为与蜀汉共伐曹魏,便可击垮曹魏,瓜分魏地,因此主动向魏耀兵,不料均以失败告终。诸葛亮再次北伐,而死于五丈原,自此,三国中的蜀汉更弱,北伐几乎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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