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倾泻,如淹灭火花坠落在令孤寒的眼睫旁,他看着眼前巨大的光球,眼底掀起一点光芒,嘴角上扬。
他从袖子里抽出一枚贝壳,贝壳上雕着一位女子,女子粉面杏眼,眉眼含春,明而不媚。
他想起当年父亲离他而去的背影,他当时满心不解和怨气,而今,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只剩下无奈和痛楚。
他含泪苦笑,泪水浸湿了那枚贝雕,他放弃挣扎,嘴巴一张一合说道:“紫姝,你别怨我......”声音湮灭在巨大的轰响声中。
天寒玉境
言紫姝勉力翻身下床,定定说道:“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一定要试试看。”。
苏晴搀住她,满眼关切地说:“小公子刚出生,怎么离得开娘?要不还是等令君主回来,从长计议?”。
言紫姝楞了一会儿,眉头轻皱,喃喃道:“他若是回来了,一定不会同意,更何况赤水绝境战况吃紧,他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
“至于暮远......”言紫姝一下犯了难,以前刀山火海也不过一死,可现在,多走远几步都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
这时,缪十三朗从门外走了进来,扭捏地搓着手,支支吾吾说道:“夫人若是信得过我,这孩子我就是豁出命也会护他周全,除了喂奶,只要我能做的我都会尽心尽力。”。
看见缪十三朗羞红的脸,一脸认真地说出这些话,言紫姝和苏晴不约而同地嗤笑出来。
苏晴边笑着边打趣道:“谁要你喂?”。
说罢,三人相视而笑。
沈梦云和骊华春一行人被天龙阵的士兵团团围住,带着撤离,他看着舍身赴向雷暴的令孤寒,想要奋力闯出去,无奈那个阵仗实在太牢固,无论他怎么推,怎么敲,那些士兵都纹丝不动。
他只能看着令孤寒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挣扎的手滑落下来,眉眼黯淡道:“你若死了,我怎么和她交代......”,他用手捂住剧痛的脑袋,耳边呼啸声不断,喃喃自语道:“我怎么和她交代.....”。
骊华春知道他心里过意不去也不敢贸然相劝。
天龙阵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才决定去救令孤寒。
沈梦云厉声呵斥道:“你们为和不保护好自己的主人?”。
那些面无表情,身披轻凯的将士冷冷说道:“命令高于一切,我们必须遵守指令行事。”。
其中一个将士首领站出来说道:“令君主帮我们引开雷暴我们才得以脱身,不然就算是天龙阵也抵御不了多久雷暴的袭击。”。
说罢,他们就往自己主人那边赶。
这些精兵一般都与主人出生入死,主人若是死了他们也不会苟活。
沈梦云看着他们坚毅的背影,不禁冷笑一声,心想:“我这条贱命没了就没了,临死还拉这么多人陪葬,以后入了轮回,估计不是做牛就是做马。”。
骊华春拉起他的手,满眼关切道:“既然已经有这么多人牺牲,就是为了他们,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沈梦云轻轻扒开她的手,落寞地起身,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
沈梦云想得是,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就不会有人牺牲,自己怎么还能苟活在世上?
骊华春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咬牙说道:“言紫姝已经赶去采摘仙草了,半日的行程现在应该已经赶到三生高崖上了,为了她,你也不能死。”。
沈梦云瞳孔地震了一般,脸色苍白,颤颤巍巍地问道:“你.....你说什么?”。
骊华春定定说道:“我让苏晴告诉她你快病危了,她不可能不去。”。
话音刚落,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骊华春娇艳的脸旁上。
“骊华春!你.......”沈梦云气得说不出话。
骊华春捂着半边脸,云淡风凄地说道:“我很讨厌对吧?”。
她双目含泪,一字一句地说:“我为你做了这么多,我要你回报吗?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及那个贱人言紫姝万一,你就不能心疼我一次吗?”。
沈梦云冷冷瞥了她一眼,定定说道:“你自己闯的祸自己承担。”,说罢就转头离开了。
骊华春看见他走,勉力爬起来也想跟上去,可是刚才在打斗中她脚踝受伤,连站起来都十分吃力。
她看着煎药时留下满手的伤痕,潸潸泪下,心念道:“你只知道关心言紫姝的安危,我的心也是肉做的,也会痛,难道你看不见吗?”。
说时,她眼角变得朱红,额间的纹章也更加鲜艳,指甲变得又长又尖。
这时,骊华铭走到她身后,淡淡说道:“我早提醒你别自作多情,现在果然被我猜中了。”。
他轻抚她的后背,和声说道:“待我们收回兵力,独立门户,以后整个魔界都被踩在我们脚下,区区竖子沈梦云又算什么?”。
骊华春眼底透出一股狠戾,手握成拳,咬牙说道:“魔界算什么?三界都要被我收入囊中!我要把言紫姝的心脏挖出来,碾成烂泥。”。
言紫姝飞到三生高崖脚下,看见一个石碑,上面刻着:“春冰渐销情难拔,嫁入王侯深似海,笑看人间嗔痴客,若为真情便独行”。
两人从御剑上走下来,苏晴看了看碑文,又看看山顶,起码有三千多米,这要是徒步走上去,岂不要累掉半条命?
言紫姝看了看苏晴,淡淡说道:“你就暂且在此等候,待我摘得仙草,便来与你相会。”。
苏晴皱了皱眉,低吼道:“不行!你现在身体这么虚落,我背你上去。”。
说时,就把她驮道肩上,刚欲想前迈一步,就被一层结界挡了回来。
言紫姝从她背上下来,微笑道:“不用担心,此山有灵,有精魂庇佑,我一定会平安回来。”。
说时,言紫姝便向望不见尽头的石阶走去。
天色已经暗了,苏晴也有些乏了,倚在石碑上就昏昏沉沉睡去了。
沈梦云抵达山脚,瞥了眼熟睡的苏晴,就往山上走去。
言紫姝每走一百万步就会看见一个石碑,石碑零散记录着两个痴情恋人的故事。
“上元佳节与君逢,青衫玉簪两相笑。”
“若是君心似我心,贫贱世俗皆可抛。”
“苍天有情君无情,孤叶飘零红帐欢。”
“侯门一去深似海,从此萧郎变路人。”
“浮生若梦爱别离,青山高崖断红尘。”
言紫姝看见最后一个石碑上的诗文下面,歪歪扭扭刻了一行小字:“不悔遇卿”。
“好一个‘不悔遇卿’”言紫姝用衣袖把上面的尘土拭去,冷笑道。
这条曲折的山路竟是别人的一生,婉转曲折,百转千回,好在最后不枉相遇。
想时,她在石碑下拾到一个瓷瓶,她轻嗅瓷瓶的味道,眼里掠过一丝惊诧,想道:“这四个字应该是后来有人新添的,女子既然已经断绝红尘,应当不再有什么留恋,怎么还会表达情爱,这也许她口中的‘萧朗’刻上去的。”。
突然她胞宫一阵痉挛,下身流出鲜血,浸染了衣裙。
一个散发着幽光的道姑出现在她背后,慢慢踱步道她身旁,冷冷说道:“又是一个为情所痴的人。”
女子冷笑道:“其实你上来的时候就已经错了,此石阶高耸而曲折,若是他真爱你,怎会让你独行?”。
“此番行程不过是为了让你看清事实,别再做傻事了。”女子说完便想离开。
“等等,他一定有什么苦衷。”言紫姝强忍住腹部的痛苦,勉力说道。
道姑瞳孔一颤,眼里蒙上一层水雾。
她一直在等的,不过就是有人告诉她,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苦衷。
言紫姝颤颤巍巍地说道:“你死后不久,他就在这行诗下留下四个字‘不悔爱卿’,之后便服毒自杀了,碑下的断肠散就是最好的证据。”。
她举起手里的瓷瓶,交到她手里,定定说道:“他或许早就在彼岸等你,是你执念太深,魂魄留在世间太久。”。
道姑看着那个瓷瓶,潸然泪下,淡淡说道:“原是我错怪他了。”
说时便从袖中拿出一株仙姝草,交到言紫姝手里,一字一句地说道:“此草之前有一个仙君来求过,含有剧毒,服下之后轻则五识尽失,重则丧命,不过你既然诚心相求,应该也做好万全的准备。”。
道姑把草交给她后,身体也渐渐变成透明,变成点点荧光,浮上天际,她在完全消失前,嘴巴一张一合定定说道:“莫负良人.......”。
言紫姝看了看那株仙草,喃喃道:“兜兜转转,我还是走上和你一样的路。”,说罢,就把那株草吃下去了。
她吃下后,五脏六腑都像万蚁噬咬,万箭穿心一般痛苦,手脚如同被千万根银针刺穿,眼前的一切慢慢模糊不清,变成灰茫茫的一片,耳边的鸟啼虫鸣声也逐渐消失殆尽,仿佛被困在无声的海底,看不见,也听不见。
在恍惚中,一只手拢在她肩上,轻晃她的身体。
她试探地把手轻摸那人脸颊,眉骨和鼻梁都像极了令孤寒。
她眼角溢出一点泪光,凝噎道:“你怎么找到这的?孤寒........我好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见不到暮远。”。
沈梦云瞳孔轻颤,把她横抱起来,颔首轻语道:“我带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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