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平静如水的鹤轩峰张灯结彩,鞭炮齐天。
宫殿里挂着红灯笼,贴着好寓意的囍字窗花,长长的红毯旁摆放着桂圆红枣花生之类。
法荣殿前排着两队迎亲的婢女,皆红衣浓妆,等待着新娘子的到来。
落海棠在后殿的玉华阁梳妆,白净羽在法荣殿穿戴,整理着婚服。
卿勺帮他整理象牙头冠,双目恹恹,无精打采。
随后又帮他穿戴好精绣的婚服,最后把和田玉腰饰镶扣在他的暗纹腰带上,才躬身说道:“峰主,穿戴齐了。”。
白净羽在铜镜窥见卿勺神情恍惚,脸色蜡黄,宽慰道:“卿勺…师傅以后还是会教你法术的,你莫忧心。”。
卿勺撅起嘴,不答话。
白净羽露出一丝难色,轻声问道:“你不喜欢师娘?”。
卿勺撇撇嘴,赌气道:“谁敢说她的不好?”。
白净羽轻吁一口气,定定说道:“那就谨言,海棠她出身虽普通,人却是知书达礼,温文儒雅 你以后可以和她学到许多。”。
卿勺心里一酸,闷了一肚子的气,被白净羽一句话逼到极限。
莽撞道:“我同她学?学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白净羽柳眉一蹙,面露愠色,厉声说道:“卿勺,莫要含沙射影。”。
卿勺彻底失去了理智,顶撞道:“她生于烟柳巷陌,一点朱唇万人尝,身陷污泥,如何配得上师傅仙风道骨?”。
“无礼!”白净羽把铜镜前的木梳摔到地上,呵斥道:“她是你师娘,你如此出言不逊,真是辜负我平日对你的教诲了。”。
卿勺被白净羽吓出了盈眶的泪珠,却还不服软,努嘴顶撞道:“辜负便辜负了,大不了我们师徒一刀两断,从此形同陌路。”,说完,便梨花带雨地闯出了门外。
白净羽这才意识道自己言辞过激了,攥了攥指节。
卿勺一路穿过张灯结彩的街道,跑道自己住的别院,看见上面挂满了红丝绸,她一把扯下来,扔在地上,抱怨道:“咱们走着瞧,看那女人会怎么待你。”。
说罢,抹净了残泪,就躲进了自己的寝阁,把外面上一切屏蔽在耳外。
女弟子的寝宫一般都比较偏,旁边的婢女都去忙活迎亲的事了,只有卿勺一个人留下来。
她无精打采地侧卧在榻上,却听见外面有谈话声。
她从窗缝里看去,却看见说话的女人就是落海棠。
她和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站在一起,男人把一个小药囊交道她手上,还窃语道:“这药务必让白净羽吃下。”。
落海棠拿着药囊,目光透出几分难色。
男人却拍拍她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救活的,你可千万别这么快就忘了昔日的恩情。”,话毕,男人戴上斗笠,化作一缕青烟,飘散而去。
她想闯出去抓个正形,不过这里就她一个人,她的话估计没人相信。
她只能跟在落海棠身后,见机行事。
她躲在人群中,窥视着落海棠的一举一动。
在人群中央,夫妻双方要交换着喝下合卺酒,这是下药的最佳时机。
以落海棠的智商应该也只能想出这种拙劣的办法。
卿勺看见她把藏袖子的药粉,趁别人不注意时洒进杯子里,正准备递给白净羽。
卿勺眉头一拧,她想以白净羽对落海棠的盲从,即便是揭穿她,他也一定不会相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那酒泼了。
白净羽接过酒杯,正准备喝下,这时卿勺一个健步,撞到白净羽身上,把那杯酒溅了大半。
白净羽衣服被酒打湿了,卿勺赶忙假意帮他擦衣服,目光却停在剩下了半杯酒上。
这时落海棠察觉卿勺要来捣乱,故意凑到白净羽身旁,把那半杯酒推到他面前,说道:“这酒可是吉物,不喝不太吉利。”。
白净羽听了,正要举杯饮酒。
卿勺却一把夺过来,倒进肚子里,定定说道:“师傅酒量不好,我替他喝,也算吉兆。”。
落海棠看见卿勺把酒喝下去了,瞳孔一缩,脸色蜡黄。
卿勺和下那杯黄酒,满足地打了个酒嗝,双颊绯红,有些微醺。
其实她酒量比白净羽还差,不愧是师徒同心。
她正好借酒消愁,借着发酒疯的劲把心里沤烂的事吐出来。
她酒劲上头,把旁边酒席上的酒也揭开盖子,没规没矩地坐在酒桌上,牛饮起来。
她侧卧在酒桌上,撑着下巴,双目放空,缓缓说道:“我本是无名无姓的孤女,原以为会被野兽叼了去,从此变成野鬼一条,却偶然被我师傅下凡历劫时拾到,拜入鹤轩峰为关门弟子,本来也不该奢求太多,如今的一切都是师傅给的,连生死都合应由他定,不过今日人逢喜事精神爽,我想同师傅说……”。
旁边的客人都屏息凝神,等待下文。
白净羽也全身贯注地凝视着她。
她却优柔起来,磕磕巴巴道:“说……说……”。
她腹中顿时又痛又痒,定定吐出一滩鲜血。
旁边的人都沸腾起来,乱成一锅粥。
这时,白净羽搀起她,关切地说:“阿勺……阿勺……你感觉如何?”。
卿勺视线逐渐模糊,对着白净羽,嘴角漾起一抹和煦的笑,嘴巴一张一合却哑然无声道:“傻瓜,我喜欢你啊…”。
这时,落海棠扶起卿勺对白净羽说道:“需得赶紧送到妙手阁,男子不便入内,我送她去吧!”。
落海棠把卿勺扛到附近的妙手阁。
卿勺气息奄奄道:“你为何要害他?他对你动了真情。”。
落海棠半垂眼帘,缓缓说道:“我不是他要找的人,是一位黑衣人给我换了副皮囊,说这样就能得到他的青睐,飞升天界,而今我要是不这么做,他就会揭发我,我也是不得已的。”。
卿勺冷笑道:“不得已……呵呵呵……我们原是一类人,都活得身不由己。”。
落海棠扶着卿勺,坚定地说:“等你病好了,我把他还给你,你可千万别死了。”。
她看见自己的掌心发黑,经脉淤堵,体内的灵力慢慢散尽,双目蔼蔼,定定说道:“我们可能永远也回不去了。”。
落海棠着急地说道:“怎么会?他提起你常常面露笑意,你是他最喜爱的徒弟。”。
卿勺呡了呡嘴唇,冷冷说道:“他的心早就死了,在邵峰主死的时候就和他一起下地狱了,你我不过都是他躯体还活着的证明。”。
说时,她头晕欲裂,双目眩晕,五识模糊,只看见眼前有豺狼虎豹向她扑过来,对她张满了垂涎的尖锐的獠牙。
她本想挣脱,却发现手脚都被锁链缚住,动弹不得。
“师傅!师傅!”长久的没有回应后,她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沈梦云!你别嚣张,当年你不过是天帝脚下的一只蝼蚁罢了!”。云裔仙子大声喊道。
“蝼蚁又如何?一直揪着过去不放,一定因为现在不怎么样。”沈梦云挥动戳日,向云翳仙子砍去。
这时言紫姝档在云裔仙子面前,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沈梦云。
沈梦云赶忙收剑入鞘,巨大的剑风差点推地他站不住脚。
他注视着言紫姝,定定问道:“你真要和他们回去?我已经等了一世了。”。
言紫姝瞳孔募地一缩,眼里透出几分犹豫。
“紫姝,别理他!”沈梦溪拖着负伤的身体大声喊道。
“紫姝!”云裔仙子也凝望着她。
这时,一个魏崇左也翩跹而至。
“等了一世又如何?你们连半世的缘分都没有。”魏崇左定定说道。
言紫姝循声望去,只看见魏崇左浅浅的笑。
“那你呢?”沈梦云蹙紧眉头。
“我可是言紫姝白纸黑字的准夫婿!”魏崇左从衣襟里拿出一张定婚书。
一行人都震惊了,没想到这事居然还真的有依有据。
言紫姝接过定婚书,居然看见下面有天帝的玺印。
“如果你非要用武力解决问题,魏某也奉陪到底。”魏崇左抚着剑把,定定说道。
“你来说……”沈梦云看向言紫姝,定定问道。
这时众人都目光都落在言紫姝身上。
“我……我……”
魏崇左看她犹豫不决,定声说道:“暮远还在等你!”。
她瞳孔一颤,茫然的双眼盈满泪水,攥紧了指节,咬牙说道:“我要留下来,你们先回去罢!”。
魏崇左蹙起眉头,惊异道:“你难道不想回去看看他?”。
言紫姝淡淡说道:“他有你们照顾必定不会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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