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一年

    
    然正是到了关键时刻，黄瀚醒了。
    王慧玲羞也羞死了！
    理智告诉黄瀚真的不能，万一自己一时冲动，王慧玲怀上了，怎么办？
    他赶紧松开做坏事的手，道：“不行不行！我们还在读大学呢，不能这样！”
    “我不怕，我愿意！”
    “你愿意我也不能。”说着黄瀚准备起身。
    然这个动作貌似伤到了王慧玲的自尊心，她眼中含泪，戚戚然道：
    “你难道从来没有喜欢过我？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甚至于比我爸爸妈妈对我还要好！你图什么？”
    额！你爸爸妈妈对你好吗？
    我只知道他们在你最最需要正确选择的时候扼杀了你可以幸福一辈子的选择，把你推向深渊。
    这不是虚言，王慧玲的脾气比陆瑶好多了，如果嫁给黄瀚，以黄瀚的性格必然相爱相守一辈子。
    可是这种话不能说，此时说了也没人信，那是后世经过近三十年验证的。
    黄瀚道：“我们是最最要好的同学呀！虽然没有同窗共读十年，也有整整六个寒暑，不是亲人胜过亲人。
    你也看到了，我又不仅仅是对你一个人如此，对学习小组的其他同学也是这个样子的。”
    “你骗人，我能够感觉得到的，你对我对陆瑶完全跟对待其他同学不同。”
    额！女人真的是特别特别神奇的动物，这直觉真不可思议。
    她怎的就没觉得一样亲密的萧蔷、张春梅、张倩有什么不同？一语中的说出了陆瑶。
    黄瀚连忙解释道：“你真的误会了，对你不同是因为你的学习成绩差了些。
    不好好辅导，你根本跟不上，要不然你怎么可能考上大学？”
    “我不信，我爸爸妈妈亲姐姐都没这样的耐心辅导我帮助我。”说着王慧玲还往黄瀚坏了钻了钻。
    夏天啊！本来就衣衫单薄，再加上黄瀚春梦时很放飞自我，王慧玲的现状可想而知。
    美少女身体的诱惑力太大了，此时紧贴着黄瀚，让黄瀚有种要爆炸的感觉。
    此时此刻的黄瀚真的手足无措，推开她，残忍拒绝，还就真的下不了狠心，接受她，陆瑶怎么办？
    “咯咯……”忽然间怀中人笑了，道：“你心里有我，所以不肯伤害我对不对？”
    “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任何一位亲朋好友，我……”
    王慧玲的柔荑轻轻地捂住黄瀚的嘴，道：“我自认为什么都没有，这辈子都没法报答你对我的好，所以我想把我自己给你。”
    “别，千万别，我受当不起，你的路还长着呢，早晚要嫁人养儿育女，万万不能一时冲动。”
    “我心里都是你，嫁给别人，对人家公平吗？”
    额！此时不能再谈有关于感情的话题。
    说实话，温香软玉在怀谁能不乱？况且黄瀚此时还支着帐篷呢！
    他转换话题道：“我忽然间想再帮你赚一些钱，你拿到这些钱后就全部拿去沪城卖住宅楼。
    你只要做到三十年内不卖出这些房子，只用于出租，你完全可以逍遥快活一辈子。”
    “这个时候你怎么想这些呀？我不要！有你我肯定能够快乐一辈子！”
    “我是忽然间来了灵感想到创作一首歌，这首歌很适合你来唱，你放开我，让我赶紧把词曲写下来，万一忘了就太可惜了。”
    “骗人！我不放。”
    “我没骗你，不信你放开我，我唱给你听听！”
    “我不，我就这样听你唱！”
    “你的眼角留着我的泪，我却坚守着承诺不肯后退。也许多年的感情对你来说无所谓，我却在我们相爱的地方徘徊。……”
    王慧玲毕竟是从小学音乐，是高手。
    黄瀚为了抵抗心里的魔鬼，酝酿情绪用心唱，唱得饱含深情、饱经沧桑。
    他年轻过，痛过，经历过，回忆过，最后把跟王慧玲的这一段放下了，当成故事留给自己，那时常在深夜回想，心里还有泪。
    然造化弄人，前世错过的今生就在怀中，左右为难，心依旧是隐隐作痛。
    唱得太好了，这一刻王慧玲感动得泪流满面。
    “你这首歌是为我写的吗？”
    “就是因为你才来了灵感有了这一段，你赶紧放开我，让我完成这首歌送给你！”
    “别！让我在你怀里再听一遍好不好？”
    “……你的眼角流着我的泪，回想曾经的过往是那么的美。就算今天的你走得多么干脆，但我依然爱你永不后悔。”
    唱着、唱着，黄瀚只觉得怀中有汩汩热流顺着胸膛流淌，怀中人呜咽道：“我喜欢这首歌，一定能唱好这首歌。”
    十几分钟后，琴房里，黄瀚弹钢琴，王慧玲拉二胡，俩人此时心无杂念，完全沉醉在音乐里。
    半个小时后王宇来了，过了几分钟张倩和王丽来了……
    除了钱爱国和远在大洋彼岸的张春梅，学习小组的同学们都不约而同来相聚。
    这时院子外传来歌声：“啊O，啊O，我不是啊Q，那条小辫儿我没有……”
    “哈哈哈……，是刘小明！”萧蔷大笑道。
    这首是中央电视台播放的《开心阿O》这部短剧里的主题歌，这部搞笑短剧是冯巩主演的，恐怕只有少量七零后还能够记得。
    刘小明穿着一身崭新的89式警服乐滋滋出现了。
    他在警校表现突出，还因为政治正确成绩良好入了党，毕业分配时他得偿所愿分配到了三水市公安局刑警队，已经上班一个多月。
    这些完全是刘小明凭本事得来的，根本用不着黄瀚帮忙，也用不着刘兆祥托人找关系。
    原因很简单，中专生基本上是哪儿来回哪儿，想要留在大城市进入公安局工作，那就不仅仅是凭成绩，户口、关系都很重要。
    刘小明主动选择回三水市工作，当然相对容易。
    “哟！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啊！”萧蔷笑眯眯道。
    陆瑶依旧是没好话，她道：“你穿得凛然正气，唱这种滑稽的歌有损形象啊！”
    “哈哈……，我就是故意唱这首歌逗逗你们！”
    “你今天不上班啊？”黄瀚问道。
    “上班，我正在执行任务！”
    “执行任务怎么跑我家来了？”
    “还不是知道你们回来了，特意来看看。萧蔷，你好像晒黑了！”
    “吕梁山的风和日头真厉害，我确实是黑不溜秋的。”
    “健康色，更加好看了！”刘小明性子不改，又满脸堆笑凑近萧蔷。
    前世他就追过萧蔷，只可惜萧蔷瞧不上他，今生瞧这架势，估摸着还是没戏！
    萧蔷乐了，道：“嘴真甜！中午黄瀚请大家吃饭，你能来吗？”
    “能，必须能，我们队长、局长都喜欢我，对我好得很。”
    这回刘小明没吹牛，他性子随和做事还不藏奸，本来就容易跟人相处。
    再加上已经当上了政委的方志强，当上了刑警队大队长的老邻居陈二头另眼相看，有文凭根正苗红的刘小明确实是公安局重点培养对象。
    以前是没想起来，这一刻见到刘小明了，黄瀚觉得有必要给公安局夏局长打个招呼。
    如刘小明这样的好人能够尽快当上公安局的干部，利国利民。
    黄瀚经历丰富，知道警察队伍能够代表一个地方的形象。
    但凡一个地方，经常性看到警察喝得满脸通红招摇过市，看到警察走路耀武扬威不可一世，这个地方肯定是贪污腐败的重灾区。
    当下的三水市一切向好，民警队伍作风良好，相信刘小明用不了多久就能干上副小队长。
    然后小队长、副中队长、中队长、副大队长，三十岁前当上刑警大队大队长值得期待！
    同学们都乐滋滋讲大学里的趣事，数萧蔷的故事最多，她当然是大讲特讲去河南、深圳考察投资的事儿。
    只可惜刘小明真的有任务，只呆了二十几分钟就念念不舍地走了。
    中午“事竟成宾馆”总店宴会厅里安排了四桌，因为不仅仅有黄瀚学习小组的同学们，还有一部分原黄瀚团队的同学。
    黄馨、杜佳、李梅、王丽华都来了，李梅也是苏南省警察学校毕业生，比刘小明高一届，也分配到三水市公安局工作，她是在办公室做文员。
    相聚时总会想到谁缺席，张春梅、钱爱国不断被同学们提起。
    还好刘晓莉瞧上去情绪不错，跟大家有说有笑。
    下午两点多才散了宴席，黄瀚和成文阁送同学们时走到了大街上，干脆沿着大街溜达一段拐去后街。
    黄瀚是准备去“家园集团”或者“三水城市银行”看看。
    走到后街拐角口时，黄瀚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块牌子，觉得特别亲切！
    黄瀚疑惑道：“三水市物资贸易中心怎么会在这里呀？”
    成文阁道：“我不知道。”
    “走，进去瞧瞧！”
    这单位黄瀚太熟悉了，因为他当年就是这家公司的元老，一直干到九三年主动辞职。
    物资贸易中心八八年初创时只有二十几个干部、职工，十八岁的黄瀚就是其中之一。
    由于单位搞得红红火火，变成了香饽饽，调来了太多关系户，以至于臃肿到了做业务的仅仅是三十人左右，拿工资的达到二百。
    但是当年的物资贸易中心肯定不是在这里办公。
    这应该是因为黄瀚影响了三水市，导致三水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导致物资局和下属的十大公司效益更加好。
    所以物资贸易中心现在就拥有新落成的办公楼。
    忽然间瞧见了原本轨迹工作了足七年的单位，黄瀚当然好奇，特想进去看看。
    “呀！黄瀚、成文阁！大家快来看啊，黄瀚、成文阁来我们公司了。”
    一进门就迎面遇上了一位，还是黄瀚认识的，她叫刘晓芹，此时三十岁左右，原本轨迹是从胜利纱厂调来物资贸易中心当保管员的。
    那时的布厂、纱厂、服装厂不是两班倒就是三班倒，活儿苦、脏、累，每一位女工都想调离这种苦不堪言的单位。
    原因很简单，八十年代的正式工没有选择做什么工作的权力，吃苦受累跟收入没啥大关系。
    物资系统基本上是常日班，没有任何苦工种，收入还远高于工厂。
    原本轨迹，如刘晓芹这样托关系、走后门调进公司的妇女有几十个。
    她们又不可能出差跑业务，做保管员、司磅员、开票员、收票员等等，等于是把一个个体户能够干完的活儿分给七八个人干。
    成天无所事事啊！怎么打发时光？
    最最常见的是打毛线衣，几个人聚在一起闲聊，胆子大一些的敢打“跑得快”赌小钱。
    所以太多人提起下岗、改制就骂娘，黄瀚从来不骂！
    他是真心认为那种国营单位必须改制。
    大家都在混工资、混日头，害人、害己、害了国家！
    因此得到重来一次的机会发展到能够影响三水市决策时，黄瀚就鼓动沈建华、姜晓娟、秦昆仑、宋解放等等主动打破铁饭碗。
    改革当然是循序渐进的，先从承包开始，接下来进行股份制改革，再接下来就可以“卖光”！
    把所有不能形成垄断，不影响国家根本的行业全部推向市场，不仅仅推行股份制，个人独资一样的欢迎。
    刘晓芹这一嗓子过后，立马跑出来几十号人，有一大半黄瀚认识。
    由此可见此物资贸易中心已经不是原本轨迹的，因为有一部分生面孔。
    这时一位脸圆乎乎白白胖胖大概四十岁的男人出现了，他身穿“的确良”短袖，还打了一条花领带。
    这个人很会来事，他满脸堆笑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你们俩能够来我们公司，我们简直是蓬荜生辉呀！”
    额！经理没换人啊！怎么还是他。
    这个人太熟悉了，当年是物资贸易中心的创办人，公司在他手上红火，也在他手上没落。
    红火不是他的本事，因为八十年代末就没有哪一家物资局的公司效益不好，用一头猪当经理说不定效益更加好。
    为什么？
    猪吃了睡不做事啊！
    这是什么道理？
    太多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国营单位的经理、厂长们把单位搞得乌烟瘴气，贡献谈不上，破坏力巨大。
    还不如吃了就睡的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