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走到念劬塔下,神情颇为认真的打量着整座塔,又向左边走去,消失在程英的视线之中,没过多久,身影又从右边出现,似乎是饶塔走了一圈,而后又抬头看了过来。
程英没有闪避,因为这扇天窗是朝内凹的,从塔下根本无法看到天窗里有什么。
从他的角度能清楚的看到小丫头微蹙起的眉头和脸上疑惑的神情,似乎是在奇怪这座塔为何是封闭的,根本可以进塔的门窗。
程英轻哂一声,阴郁的情绪消散了不少。
塔下的余娇的确是在找可以入念劬塔的塔门,只是这座塔似乎只具有观赏性,是一座四周封闭,没有可入内门窗的死塔,她虽然感觉有些奇怪,建造这样一座还算宽广的高塔,却是封闭的死塔,似乎并没有任何价值。
但同时心底一松。
后世无锡太湖旁梅园的念劬塔,是可以入内观赏的,她正是在塔里,听师哥说起了念劬塔名字的由来。
这样看来,此处梅园的念劬塔不过是巧合罢了,建筑并不相同。
亦或者一些古籍地方志中记载过念劬塔,后世修建梅园的时候,才弄了这么一座仿古建筑。
看过这座念劬塔后,余娇没多逗留,带着蒹葭回到了香海花溪。
刘瑶玉几人坐在花溪中的一处石桌旁,宋静容正在用火炉煮酒,丫鬟们已经将洗净的杯盏摆放好。
刘瑶玉见她回来,笑着说道,“没骗你吧?那念劬塔真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座死塔,进也进不去,还不如去天心台上看看三奇石呢!”
余娇笑了笑,在丫鬟们铺好蒲团的石凳上坐下,“确实不好看,只是念劬塔名字取的着实有些深意,我还以为这塔修建得也别出心裁。”
刘瑶玉想到念劬二字的含义,还以为余娇是在感怀她已经亡故的母亲,道,“初次来梅园的人都去过念劬塔下,以为能登高观园内景色,不是你一人如此,后来人人都知道念劬塔是座死塔,便少有人去了。”
“这梅园的主人是誰?”余娇抓了把松子,漫不经心的剥着,出声问道。
刘瑶玉摇了摇头,倒是宋静容回应道,“我听祖父提起过,这梅园似乎是北地一位大富人出资建造的,那大富人亡故的心上人极爱梅花,大富人便从天南海北网罗了不少品种的梅花,修建了这样一处梅园,分文不取任人游玩,好给他心上人积累一些福报。”
“竟还有这样一段动人故事,倒是叫人羡慕。”崔琼感慨道。
魏敏听完后,也有些微微出神,倒不是为故事动情,而是暗下决心,绝不可如这大富人一样,等心上人不在了,再建造这样一座梅园弥补心中缺憾。
人不在了,做再多也是枉然。
余娇听后,愈发觉得这座梅园只是巧合,可她脑海中又不由自主的出现了李景的那把手术刀。
石桌上的壶尊沸腾起来,酒香四溢,青梅的酸甜味道令人口舌生津。
天空仍落着小雪,一杯青梅酒吃下肚,却叫人通体暖和起来。
青梅酒酸酸甜甜,有点像果酒,余娇知自己酒量不好,不敢多饮,只小口小口的啜饮着,观赏着周遭的梅花。
“那位无双夫人可是与你有什么过节?”坐在余娇左手边的宋静容忽然轻声开口问道。
余娇摇了摇头,那日在胭脂铺里,她虽与梁无双说过话,但并未发生任何争执,多半还是因杨寄燕的缘故。
宋静容轻声说道,“你及笄礼那日的事我也有所耳闻,许是因为程督公的缘故,无双夫人今日才会这样为难你,小人得志扬其势,我们最好避其锋芒。”
余娇虽然看上去年纪小,实际上处事已很成熟,方才那种情形,若一时好面子,争一口气,只怕会惹出大麻烦来,她却愿意退一步,这样的心性十分难得,宋静容从家里人那听说了刘府花厅里的事,便有些欣赏她。
余娇知她这番话全然是好意,笑着点了点头,“宋二姐姐说的是,我日后会避着些的。”
刘瑶玉在一旁听着,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前几日她才跟余娇说过,她们刘家的姑娘无需谨小慎微的活着,今时今日对上那个无双夫人,却就要沉默隐忍。
是她往日太过天真了,在这京城,哪有人能真正的恣意放纵,就连一向肆意妄为的顾韫,都被软禁在府中。
崔琼忽然凑过来道,“静容,我记得你外祖家在西郊有处庄子,庄子里有暖池,我们一会儿去泡汤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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