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初黑暗

    
    龙旗生怀疑村长的小女儿是监察者，倒不是有什么证据，而是直觉。
    等他摸进那小女孩的闺房时，确定了自己的直觉正确。
    屋里没人。
    这三更半夜的，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不在房间里睡觉，能跑到哪里去？
    龙旗生没有离开，而是仔细在屋子里搜索了一遍，最后在角落里一块地板上发现了野蜂的印记。
    “这一定是队长留下的。”
    龙旗生敲了敲地板，听着不像是空心的，不过他还是掏出工具将地板撬了起来。
    下方是灰色的石块，上面刻着三个字：“拍十下。”
    看痕迹是用刀剑刻出来的，而这字迹一看就是何良人的手笔。
    龙旗生毫不犹豫的拍了十下石头。
    石头微微一颤，缓缓向下沉去，露出方形的竖井。
    待那石头到了底，龙旗生才跳下去，小心翼翼的将地板复位，手脚撑着石壁慢慢的滑到了底部。
    底部有一扇虚掩的木门，龙旗生推开门就看到了何良人，以及……
    “鹿笙？！”
    龙旗生吃惊的看着那个被锁链绑在支撑立柱上的女孩。
    看她身上华贵的丝绸睡衣，应该就是村长的小女儿。
    可她的脸却与鹿笙长得一模一样！
    就算鹿笙也进了梦境，他怎么能成为村长的小女儿？！
    “晚上好。”
    被绑着的女孩虽然看着是已经被何良人给揍了一顿的样子，但却没有丝毫惊慌愤怒，甚至还露出和煦的微笑同龙旗生打招呼：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你的队友都叫你小师弟，也没有人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我挺好奇的，现在我就要死了，不知道能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龙旗生皱了皱眉：“你要死了？什么意思？”
    女孩……或者说，鹿笙，沉沉的笑出声：“这不是很明显吗？恭喜你们，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找到了破解这个梦境的关键，只要杀了我，你们就可以离开，我可不是就要死了吗？”
    何良人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我都跟你说过了，你妹妹的事我们并不知情，你何必要迁怒到我们头上？就算我们死在这儿，你的仇人依旧逍遥法外，对你有什么好处？”
    “那你说，我又能怎么样呢？”
    鹿笙闭上了眼睛：“成王败寇，既然这局游戏是我输了，那我愿赌服输，你们动手吧！”
    何良人头痛的揉着额角。
    的确，从鹿笙开始算计他们开始，就已经算是敌人了。
    杀死敌人，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但何良人就是觉得憋屈。
    要是他动手杀了鹿笙，这辈子心里都得堵得慌。
    所以才犹豫着，迟迟没有动手。
    龙旗生想了想，说：“我的名字的确不能说，这关系着虚灵界的一个秘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拿黑潮的情报来换。”
    既然鹿笙承认了他是这个梦境的主人，那他就一定知道黑潮的事情。
    “这个嘛，倒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显然，鹿笙对于龙旗生所说的秘密很感兴趣，便坦白道：“就像何队长猜测的那样，我在知道妹妹的死讯后，就加入了夜阑会。”
    何良人看着龙旗生疑惑的表情，补充了一句：“他们双胞胎之间有心灵感应，可以感知到对方的死亡。”
    原来如此……
    鹿笙笑了笑，继续说道：“夜阑会知道很多秘密，他们告诉了我美梦之地的很多事，并教会了我如何在美梦之地构筑自己的梦境困住敌人。”
    “你怎么会梦到多年前玄青城附近一个村庄的事情？”龙旗生不解。
    “这关系到一些美梦之地的秘密，但我身为夜阑会的成员并不能对外人说出这些事，我只能告诉你，这个梦境是我收集了一些散落在美梦之地的记忆碎片构筑而成的，并不是我的记忆，至于这些记忆是谁的，我也不清楚。”
    “所以说，黑潮的画面也是散落在这里的某个记忆碎片？”龙旗生问。
    鹿笙点头：“是的，所以你要问我那是什么，我也没法跟你解释，不过我融合那块记忆碎片的时候接收到了一些情绪和言语碎片，从那些线索推测，黑潮应该是某种能够毁灭一切的灾祸，我甚至不知道它原本叫什么，但听你们说黑潮这个词，倒是挺贴切。”
    “不过——”
    鹿笙笑看着龙旗生：“我是从那个记忆碎片中知道了黑潮，你又是从哪儿知道的？”
    “我有一种探查讯息的能力。”
    “原来如此，倒是方便。”
    “那你得到的记忆碎片中，有关于记忆主人的内容吗？”
    “很少，不过我可以肯定记忆的主人是一只虚灵，而且实力很强，恐怕是S级吧！”鹿笙说道。
    虚灵的记忆吗……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秘密了吗？”鹿笙看着龙旗生，眼中是单纯的好奇。
    “我叫龙旗生。”
    “龙旗生……”鹿笙咀嚼着这个名字，思索了几秒，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就是虚灵界通缉的那个‘玄圭转生’？！”
    鹿笙惊奇的看着龙旗生：“没想到你看着平平无奇，却还有这么离奇的身份，你真的是玄圭转生吗？”
    “我要真是玄圭转生，会被你困在这鬼地方？”龙旗生面无表情。
    “说的也是……那为何会有这种传言？”
    “被一个心怀鬼胎的老六坑了。”龙旗生没好气道。
    一想到太岁龙旗生从头到脚都不爽，也不知道那家伙暗地里鬼鬼祟祟的在谋划什么，一把就将他拽入局中，躲都没地儿躲。
    真是晦气！
    “玄圭掌控着死亡法则，传言他可以去往死者的世界……”鹿笙说着，看向龙旗生，眼睛里亮晶晶的：
    “既然你是玄圭转生，那你一定也有这样的能力吧，能把我的灵魂送去死者的世界吗？”
    龙旗生一滞，旋即吼起来：“都说了我不是！！”
    鹿笙微笑：“无风不起浪，既然有这样的传言，那你本身一定是有问题的。”
    “……”
    龙旗生怔了怔，他想到了徂海。
    那里是玄圭的死亡领域，弥照可以开启通往徂海的门。
    只是可惜，在这梦境中弥照也失联了。
    鹿笙的灵魂，只会归于玉泉河，成为那大河意识的一部分吧……
    望着龙旗生变幻的神情，鹿笙翘了翘嘴角：“总之……请让我与妹妹在另一个世界团聚吧……”
    说完，鹿笙垂下眼，安静下来。
    何良人一直没插嘴，听着俩人的对话，手抵着下巴一直在思考着什么。
    直到密室里安静下来，他才抬起头看龙旗生：“你还有什么要问他的吗？如果是关于夜阑会的问题就算了，他说不出口。”
    龙旗生摇头：“那我没有问题了。”
    何良人转向鹿笙，看着他的眼睛：“鹿笙，其实未必杀死你才能脱离这梦境吧！你自己‘醒来’不一样能带我们出去？”
    鹿笙抬眼，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怎么，何队长不想杀我？倒是没看出，何队长竟然还有圣母情怀。”
    何良人面无表情：“只是觉得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活的夜阑会成员，这么杀了太可惜了。”
    “唉，明明是个好人，装什么冷酷呢？”鹿笙笑着摇头，看向龙旗生：“连你手下这个新兵都比你更冷酷呢，虽然和我谈笑甚欢，却一点儿也没将我的死活放在心上，你该学学他。”
    龙旗生：……
    你是不知道我特么在死亡体验里被你害死几次了！
    虽然你的遭遇的确很令人同情，但我也不可能以德报怨吧！
    何良人沉默。
    龙旗生看出来了，何良人不知道被鹿笙勾起了什么情绪，对他下不了手。
    既然这样……
    龙旗生掏出镜子大步走过去，一镜子拍在鹿笙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