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骨诡医

    
    尹天轻轻勾动手指，我背包里的双剑开始颤动，我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决策。
    如果他想要回双剑，我大不了吃下这个亏，顺势在落实一下他让纸片人老头去保护我亲友的事。
    可他要是想要我的命，即便我拼死还是逃不出去，也要靠这对阴阳双剑，将他的天师府翻一翻了！
    “你主动提及自己是摸骨师一脉，不就是想提醒我，这两把剑，是那个人的吗？是你们摸骨师一脉的传承之物，你怕我把它们收回来。”
    尹天的面色有所缓和，再次捏起一只杯盏。
    我强压着内心的波涛汹涌，也继续堆出笑脸：“尹天师身份尊贵，即便我不提及此事，想来您也不可能从我这个小辈手里抢东西吧？”
    话音刚落，尹天突然将杯盏重重砸在桌上，也没见他有什么别的动作。
    我背包中的双剑，就无法再被我的玄力压制，窜飞了出去，在庭院上空盘旋起来。
    “还真是不要脸！”
    我咬牙咒骂一句，既然都已经撕破脸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竭力催发玄力，试图将双剑牵引回来。
    这时候尹天再次起身，挥动袍袖负手而立。
    他没有跟我动手，但我也下意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凌空飞舞的双剑，有些奇异，在空中有规律的绕着圆形的轨迹，似是互相追逐一般。
    这两把剑，有独特的道韵！
    “它们早已不是那柄龙剑！也不再是属于你们摸骨师一脉之物！”尹天再次开口，带着些许戏谑：“东西山被封禁之后，那个人的剑就到了我手里，本座也已经将其折断，重新锤炼成了现在的双剑。”
    我怒视凝视尹天：“我摸骨师一脉的先人，是真正镇压了东西山祸乱之人！你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宵小之辈，不仅窃名盗誉，居然还敢毁坏先师遗物！”
    尹天被我讽刺了几句之后，反倒是笑了出来。
    “本座颇有些意外，你的胆气，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强上不少。不过，我更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默默调动玄力，一手摸骨祛邪术，一手雷法，做出欲拼命的架势，但却偷偷观察着退路。
    以我现在的位置，在庭院正中，想要跨越围墙逃出，着实有些困难。且这座宅院过于平静，一直让我惴惴不安。
    而庭院唯一的出路，被纸片人老头阻了。我快速权衡，尹天的深浅太难以琢磨，即便纸片人老头表现出过鬼王之上的修为，但我想要突围，也只能选择他这一面了。
    “本座不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既然想要拼命，不如上来与我争斗一二。无论如何，本座都会留你性命。”
    尹天看穿了我的心思，且他的话，让我暂时收敛了突围的想法。
    “你不杀我？只是想留下双剑，是这个意思吗？”
    我想赌一把，如果他真的想取我性命，也没必要跟我墨迹这么长时间了。
    尹天轻轻摇头，我心里又是一紧，他像是喜欢上了捉弄我，再次挥动袍袖，双剑勾画的圆弧散去，两柄剑分开，朝着我和他各自飞来。
    我伸手抓握，到我手里的是阳杀之剑。
    “本座用不着双剑，你手里的那一把，暂且供你用度。但本座手中这把，我让你试过，你并不能自如使用，还是交还于我为好。”
    尹天只拿回了一把剑，让我对他的心思难以揣度。
    “虽然本座喜欢你坦诚的样子，即便是对我抱有杀意。但你也不好连本座的话都无暇听完，那个人的龙剑，是他亲手交予我的，也是他嘱托我毁去的，并非本座对你们摸骨师一脉不敬。”
    对于尹天的话，我最多只能信一半，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定心神，质问他：“何解？”
    尹天微微抬首，看着今晚无月无星的阴沉幕色，怅然道：“因为他失败了，对于东西山的祸乱，他也只能封禁，而非彻底平息。他更是深知，令他落败的，不是修为高低，仅仅只是气运，也可以说，是道！”
    我更加迷茫，尹天居然又想跟我坐而论道的意思。
    “何为道？天地乾坤为道，万物阴阳为道！你手中之剑，为乾阳，也是从龙剑之中剥离而来。它继承的，便是那个人的道。你不会真的以为，仅凭你一个年不过二十的小辈，就能从剑中悟出雷霆吧？”
    尹天的话诱我深思，在我的认知中，从得到阳杀之剑的那一刻，我便自然而然的悟出了雷霆剑法，进而对雷法的感悟越来越深，一切似乎都是水到渠成。
    “有何不可？”我反问了尹天一句。
    他这次是彻彻底底的讥笑：“连那个人都在天道下折了腰，你不过是因为摸骨师的身份，侥幸得了他的些许道统，就敢这般狂妄。果然，无知，方才无畏啊！”
    我细细琢磨片刻，即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雷霆剑法，是黑袍人的道法？他将雷法，留在了古剑之中？”
    尹天继续讥笑：“还算有点儿脑子，我方才说了，他有荡平东西山祸乱的实力，但缺了一分气运。即便那是数千年不遇的灾劫，既然已生，便是天道允许。曾几何时，龙剑未崩碎之时，比你手中这把剑，阳杀之气更重，许是天地间乾阳之气最重的一把剑。”
    “但那一战之后，他才明悟。能彻底平息祸乱的，不是乾阳之气够不够重，而是阴阳相济，是否平衡？于是，他将龙剑交予了我，留下关于千年后会有应劫之人出世的预占，就卸掉周身一切法器、龙魂等等，去往东山赴死，死守东山数百年，也才为我争取了足够筹划的时间。”
    我被这段不为人知的历史所震撼，而且如果尹天所言为真，那么他和我，也不该是现在这样互相猜忌的状态。
    “依照那个人的计划，他是第一人，在他死后，我也已经有了足够的布局，继续镇守了东西山数百年。至此，才是你的出现。”
    我还是半知半解，不甚明了，主要是觉得，尹天虽然按照约定镇守着祸乱，但对我这个传说中的应劫之人，并不怎么友好。
    甚至于，他似乎好几次想要把我坑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