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什么声音?”皇后上身着一件大红色炫彩飞凤争辉凤袍,头上的盘髻一丝不苟,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曾旁逸斜出,服服帖帖的粘在头皮上。赤金的红宝石凤眼绽放着夺目光彩,却将那苍白疲惫的面容映照的更加憔悴无色。
余嬷嬷迟疑了一下,眼眶微红,轻声道:“想必是满月宴。”
皇后苦涩一笑,所有的酸楚如潺潺泉水涌上心头,道:“本宫说哪,都吵吵闹闹了一整天,原来是那个命大的满月了。她们两个可真是命大的,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没死成。本宫真是后悔啊,当时就应该拦着所有人不去救她,说不定此时她早就死了,哪里还用本宫今日听得她的风光。”
余嬷嬷谨慎的看着四周,带着提醒的意味,道:“娘娘何曾害过她,不过是抬轿的轿夫一时摔倒才滑了下来,与娘娘有什么关系?皇上只是因为紧张皇贵妃才把这件事赖在娘娘身上,等皇上想明白自然会解了娘娘的足。再说不还有侯爷和夫人在外面周旋吗?老奴想娘娘很快就会恢复清白。”
皇后微微抬起头看着余嬷嬷,脸上挂着讽刺的笑容,嘲笑道:“是本宫糊涂还是嬷嬷糊涂?本宫被禁足一个月,谢侯府何时派人来过问一次。”
“娘娘是谢侯府的大小姐,从小就受侯爷喜爱,这个时候侯爷不会不拉娘娘一把。再者,您这皇后之位坐的安稳,才能保住谢侯府的荣华啊。”余嬷嬷心头一震,但很快就推翻皇后的说辞,温声相劝,“夫人只有娘娘这么一个女儿,又素来最是疼爱,不会不顾及娘娘。再说还有世子爷,征讨南兆时咱们世子爷战功赫赫,就连皇上也是赞赏有加。”
“嬷嬷,你在府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难道连弃车保帅都不知道吗?只要能保住弟弟的前程一个皇后算得了什么?”皇后摇了摇头,清泪止不住的顺着眼眶低落下来,“本宫怕是很快就会被废了,即便皇上找不到证据,但以他的性子,又怎会不能制造出证据哪?”
余嬷嬷老泪纵横,跪在地上跟着哭了出来,自责道:“都是老奴出的馊主意,不然娘娘您也不会落入如今的困境,都是老奴害了娘娘,是老奴害了娘娘。”
“嬷嬷又何必自责?你也是为本宫出谋划策而已。”皇后扶起她,道:“只怕这次本宫要连累嬷嬷了。”
“娘娘,是老奴害了你,真的是老奴害了你。娘娘不知道——”余嬷嬷深深的低下头,羞愧道。
“好了,嬷嬷,本宫什么都不想听了。不管是你害了本宫,还是本宫害了你,本宫都不想追究了。总之,本宫和楚嫣然之间的战役,本宫输了。”皇后幽暗的目光看向殿外,那飘飘落落的雪终抵不过她心里的寒意。她退后了几步,往后一仰闭上眼睛,泪水即刻从眼角迸出,阵阵苦笑从她那含糊的口中溢出来,“哈哈哈,她楚嫣然如今要什么有什么,宠爱,孩子,太子,还有唾手可夺的皇后之位,本宫这辈子算是折在她手里了。”
余嬷嬷看着皇后这半疯癫的样子,突然硬生生的跪在地上,额头狠狠的磕在地上,哭诉道:“是老奴害了娘娘,是老奴害了娘娘。老奴此生无法报答夫人的恩情,还做了对不起娘娘的事,老奴再无颜面活着,唯有一死。”话音刚落,还未等皇后反应过来,她猛地一起身,便向一边的柱子撞去。
鲜血溅了满地,如同颗粒一般的血珠喷到近如咫尺远的皇后脸上。血顺着额头蜿蜒而下,“滴滴答答”的鲜血跌落在光亮可鉴的玉石上,分外刺眼。
皇后捂着嘴,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慢慢走到余嬷嬷身边,如同从梦中醒来,喊道:“嬷嬷?嬷嬷!嬷嬷你怎么这么傻?嬷嬷你醒一醒啊!”她抱着余嬷嬷的尸体,无措的喊她,却得不到一点回应。
灰暗的夜色,椒房殿里只有她们两个人,青烟她们在出事那天就被皇上处死。她千求万乞才留得余嬷嬷一命,如今这陪伴她身边的最后一个人也没了呼吸。大红色的衣裳与血混合在一起,分不清是衣衫沾染了鲜血,还是鲜血浸泡了衣衫。
“娘娘,椒房殿那面传来消息,余嬷嬷自戕了。”楚嫣然刚把睡熟的云朵抱进内殿,兮若便跑进来在她耳边低语。
楚嫣然微微一怔,吸了口气,疑惑道:“今日那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知,守门的人说只听到余嬷嬷说了几遍对不起皇后娘娘,之后就听到里面传来“嘭”的一声,接着就是皇后哭喊的声音。等他们跑进去,余嬷嬷已经气绝了。”兮若看了眼小公主,附在楚嫣然耳边,“说是撞柱而亡。”
楚嫣然更加疑惑,慢慢走出内殿,沉思片刻,淡淡笑道:“莫不是因为今日是永盛的满月礼,皇后受了刺激?”
兮若将门掩合好,思考道:“娘娘遭此劫难,不用想就是这余嬷嬷出的主意。以往皇后害娘娘都是在背地里,用些阴险的手段。可这次的作法却太过急功近利,太过冒失。按理说一个在侯门宅院浸泡多年的奴才怎会想多这种两败俱伤的法子?”
“去查查有没有人听清楚她们主仆在里面说了些什么,再让人查一下这个余嬷嬷的资料。”眼前一亮,这么久以来的困惑让楚嫣然突然有种豁然的感觉。最近她也再琢磨,皇后为何会用上这么极端的方法。损兵一千,自损八百,一向善于伪装的皇后难道真的到了迫不及待除掉她的地步?
“奴婢这就让人去查。”
“查什么?”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袭来,楚离歌迈着有些微醉的步子,靠着福安走了进来。
“你下去吧。”楚嫣然对兮若努了下眼睛,从福安那架过楚离歌,道:“皇后身边的余嬷嬷自裁,我让人去查一下。”
楚离歌推开福安,半搭半搂着她的肩膀,皱起眉头不满道:“晦气,朕的公主满月礼她非要闹一些事情吗?等朕废了她,看她再如何作妖。”
“这事明天再说,现在最主要的是你,这身酒味,走,洗澡去。”楚嫣然嫌弃的推开他的脸,道。
“啵”楚离歌使坏一般扳过楚嫣然的头就深深的亲了一口,“让你嫌弃朕。”
楚嫣然“唔”了一声,抹了抹嘴,“楚离歌,你怎么这么坏。”
“宝贝儿,我们鸳鸯戏水好不好?”抚摸着楚嫣然那娇嫩如玉的面颊,几个月没有碰过她,再加上酒精的作用,情欲慢慢染上,楚离歌抵在她的肩头,抱着她,露出鲜有的撒娇样子。
听着他染有情欲的沙哑声音,楚嫣然自然知道他的变化,她轻轻拍抚着他的背,羞涩道:“太医说起码再过一个月才能行房。”
“朕知道,朕不会做伤害你的事。”低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低喃,轻轻一笑,咬着她的耳垂,“小色女,想哪去了?朕只不过是让你陪朕一起洗澡。”
耳垂覆上一层红晕,连带着脸上都红了起来。楚嫣然推开楚离歌,嗔道:“自己去洗,谁陪你。”
楚离歌低笑几声,一把将她拽了回来,搂着她恢复的纤腰,低沉道:“你这个小女人,弄得朕抓心挠肝,朕今晚一定要得偿所愿。”
两个人玩闹到深夜也没有睡去,沐浴后楚离歌的酒也醒了,反倒睡不着。虽做不了什么事,但该占的便宜也基本都占完了。
“过几日就是就是朕的生辰,你准备送朕什么?”楚离歌的唇在她的肩上细细品味,顺着脖颈蔓延到耳际,舌头在她的耳廓挑了一圈。
麻麻酥酥的感觉惹来楚嫣然“嘤咛”了一声,手指在他的头发里穿梭,“我就是最好的礼物。”
“那你准备好,等那天朕要把你拆包入腹。”舌尖又在她的脖颈处游走,含糊道:“过了年你就是朕名正言顺的妻子。”
楚嫣然一滞,道:“皇后——”
“什么皇后?朕明日就废了她。”楚离歌抬起头,翻身起来,从床头的紫檀木福禄寿木盒中拿出一道圣旨,铺开摆在楚嫣然面前,“朕的废后旨意已下,就查明日当朝宣读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谢氏为先皇所赐,朕少年之嫡妻。朕秉承先帝遗照继位,立为中宫,统领六宫。但不想谢氏天命不佑,表里不一,结党营私,弄权后宫,心狠手辣,几次三番残害皇嗣。如今证据确凿,实乃罪无可恕。朕念其少年之夫妻,不忍赐死。今废其后位,贬为庶人,打入冷宫,静思己过。”
楚嫣然一字一句的将圣旨读出,声音轻柔延绵,如羽毛在心头划过。
“朕不赐死她,她的命是你的。”楚离歌拽过她的手,温柔道。
楚嫣然呆呆的看着圣旨上的每一个字,片刻才道:“这么突然的废后,恐怕朝中大臣不能答应。”
“朕证据确凿,无人敢置喙。”楚离歌早在楚嫣然生产过后就开始部署,青烟她们都是受过刑吐出话才赐死的。条条证据早已交由刑部处理,皇后这次有口难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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