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齐说

11 高湛计救和士开 孝瓘孝琬起摩擦

    
    大殿之内,觥筹交错,吵吵杂杂,孝瓘所在之处视野开阔,因此一眼变看到了孝瑜和高湛在争执。
    大哥孝瑜长他四岁,又自幼养在祖父宫中,因此孝瓘与他并不熟悉。 但听说大哥与九叔感情甚好,当年大哥娶妻时,还是九叔亲自为他选的王妃,娶的是九婶胡氏舅舅家的女儿卢氏。大哥与九叔极少有意见相左之时,此时在宴会上争执,却不知所谓何事。
    孝珩顺着弟弟的目光,也看见了孝瑜与高湛在争执,他与大哥虽然也不是十分亲近,但是要比孝瓘知道的多了些,能让大哥和九叔意见相左的,无外乎就那一人。
    于是说到:“我猜大哥定是在阻止九叔。”
    孝瓘不解:“阻止什么?”
    “阻止九叔为了和士开求情。”
    “和士开?”孝瓘第一次听到这个人的名字是他第一次上朝时,陛下认为和士开是奸佞之人,不宜留在九叔身边,因此将他贬去了马城。
    “没错。大哥自幼跟在九叔身边,什么事都听九叔的,但是却十分厌恶和士开,说他曲辞谄媚,整日里撺掇九叔玩乐,乃是奸佞之人。”
    孝瓘道:“亲贤臣,远小人。若是小人,自然不得亲近。”
    孝珩摇了摇头,“自古小人得志并非无因,皆是善于投其所好。和士开最懂九叔,自然得九叔青睐。”
    孝瓘点了点头,二哥说的没错。
    得志之人,无论小人还是君子,定有其独特之处,而让何人得志,却在用人之人。
    这边兄弟二人窃窃私语,那边高湛和孝瑜终于不再争执了,孝瑜愤然甩袖离开,不再管高湛。
    高湛有些无奈的挑了挑眉,继而端着酒杯来到高洋面前敬酒。
    “二哥!新宫初成,弟恭喜二哥!”
    高洋见九弟来敬酒,伸手去端酒,奈何喝的有些多,抓了几次才抓到手里。
    “九弟!朕的好弟弟!干了!”
    二人碰杯,一饮而尽。
    “二哥操劳国事,弟心中甚是心疼。近日弟得一美人,既能解语,又善歌舞琵琶,献于二哥,望能为二哥分忧。”
    高洋听到有美人,心中高兴,薛嫔的死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如今又有了美人,自然欢喜。
    “九弟懂我。”
    鼓乐响起,一美人踏乐而来,身姿曼妙翩翩起舞,顾盼之间妩媚妖娆,比薛嫔有过之而无不及。
    高洋大喜,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美人。
    一曲舞毕,美人娉娉婷婷的走到高洋身边,素手端起酒盏递到高洋嘴边,高洋咬着酒杯一饮而尽,一手揽过美人纤腰。
    “美人叫什么名字?”
    “奴家袅袅。”
    “蔼蔼翠幄,嫋嫋素女,好名字!”
    袅袅闻听此言,面色却有几分愁苦:“是奴家哥哥给起的名字,奴家只知好听,却不懂何意,多谢陛下解了奴家之惑。”
    高洋见不得美人不开心,“袅袅所愁为何?”
    袅袅收起忧愁,楚楚可怜的说到:“奴家无所愁,今日得见陛下乃是袅袅三生有幸。只是。。。只是刚刚陛下夸赞袅袅名字好听,袅袅一时之间想到了远在边关苦寒之地受苦的哥哥,因此有些伤心。还望陛下不要治袅袅的罪。”
    高洋搂着美人安慰:“思念亲人,人之常情,自然无罪。”
    “多谢陛下。”袅袅轻轻擦了擦腮边香泪:“奴家自幼父母双亡,和哥哥相依为命,可没想到哥哥遭人诬陷发配边疆,袅袅实在见不得哥哥受苦。”
    “你哥哥叫什么名字?若无罪朕将他招回来便是。”
    “哥哥叫和士开。”
    和士开?高洋醉醺醺的看了一眼坐在下面的九弟高湛。
    高湛立即装作一无所知的端起酒盏遥敬陛下。
    袅袅赶紧依偎进高洋的怀里。“陛下,奴家思念哥哥,胸口经常泛疼。”
    温香软玉在怀,高洋心神荡漾,想到那何士开也并没有大错,九弟又大费周章的想要回去,他也乐得顺水推舟。
    于是便答应了将和士开招回京城,以解美人之忧。
    高湛坐在下首,虽然听不见陛下与美人说了什么,但是见美人神色,他便知道成功了,心中大喜。
    如此一来,不仅能将和士开接回来,还能离间帝后,真是一举两得。
    高洋酒喝足了,又得了美人,于是便结束了宴席,众官员也各自回府。
    孝瓘与二哥以及同僚告别之后便朝着宫门走去。可刚走到宫门外就见相和正在和人争执。看那人装扮也是个仆人,但却趾高气昂,对着相和颐指气使。
    相和也不是省油的灯,掐着腰和他吵了起来。
    “相和。”孝瓘将相和唤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相和看自家公子出来了,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仆人,一路小跑过来扶着孝瓘上车:“公子莫要放在心上,一个不懂礼数的人罢了。”
    孝瓘向远处看去,想要看清那是哪家的仆人,正在这时,身后有人说话了:“不懂礼数的恐怕是四弟家的仆人吧。”
    孝瓘回头,却见三哥孝琬站在自己身后。
    “不知三哥何出此言。”
    孝珩嗤笑:“河间王府的马车何时要在侍郎家的后头?”
    原来是三哥家的马车,孝瓘看了一眼相和,相和发现给自家公子惹了麻烦,只好乖乖的低着头小声辩解:“是我先来的!”
    “先来的?”
    孝琬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四弟比自己早生了几日,还不是要排在自己之后,先来的又怎样?
    “即使是先来的也要分得清尊卑,你说是吧,四弟。还是说四弟如今已经不将尊卑放在眼里了?”
    自从孝瓘进了凉风堂,孝琬就颇为憋闷,他虽为王爵,但也只是个闲散王爷,没有什么实权,凉风堂更是没有资格随意出入。可四弟官爵不及自己,还是个庶子,如今却能出入凉风堂,这让他极为愤懑。
    孝瓘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孝琬的言下之意,只是这些琐事他也并不是十分在乎。但按照规矩,三哥家的马车确实应该排在前面。
    “相和,把路让了。”
    相和不敢再争辩,忙吩咐车夫将车停到了一边,让出了路。
    孝瓘不再理会孝琬,多走了几步路上了马车便吩咐回府。
    孝琬见孝瓘让了路便走了,心中更是不爽,每次都是这样,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夜色正浓,街上早就没了行人,孝瓘掀起车子上的窗帘,夜晚的风吹了进来,有些凉爽。
    相和和车夫安静的坐在前面,不用猜也知道此刻定是耸拉着脑袋情绪低落。
    “相和。”孝瓘温润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色。
    坐在前面的相和立即转过头:“公子有何吩咐?”
    “今日因何争执?”
    他知道相和虽然平时顽皮了些,但却不是不懂礼数之人。
    相和瘪了瘪嘴,有些委屈又有些自责:“我本来打算让路了的,可是那仆人却说。。。却说,说些难听的话,我气不过就和他吵了起来。都是相和的错,给公子惹了麻烦了。”
    说了些难听的话?孝瓘心下了然,自小在府中他就不受待见,下人们在背后说的也无外乎就是那些,相和心直口快,定是听不得这些折辱他的话。
    孝瓘靠在车楞上,透过一方窗户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才缓缓说到:“淮阴侯韩信不得志之时,有一个年轻的屠夫认为他虽然长得高大,又喜好佩剑,但其实是一个胆小懦弱之人,于是便想要当众侮辱淮阴侯。他说若是淮阴侯不怕死,就刺死屠夫,若是怕死,就从屠夫的胯下爬过去。淮阴侯仔细注视了一会屠夫,便俯下身子,匍匐着从他的胯下爬了过去。你说,这是为何?”
    相和皱着眉头纠结:“我听茶馆里说书的说过,是因为淮阴侯能屈能伸,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公子,可对?”
    “然。但是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还有什么原因?”
    “因为不值得。”
    “不值得?”相和细细体会,半晌恍然大悟。
    淮阴侯当年虽然落魄,但却志存高远,若一时冲动杀了屠夫,自己入狱,那岂不是断送了大好前程,哪里还会有后来的封侯拜相。为了一个屠夫毁了前程,可不是不值得!
    公子说的不值得,可不就是当下的情形,若因为一时心中不忿,冲动惹事,就是不值得。况且公子势弱,争执起来定会吃亏。
    这么一想,相和立刻不再感觉委屈了,只是有些心疼自家公子:“公子,相和以后定当谨言慎行。”
    闻言,孝瓘浅笑,继续看着窗外的明月。
    只是笑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苦涩。
    ​
    ​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