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齐说

17 高洋看望李祖娥 帝后家宴难温情

    
    年关将至,高洋再一次对朝中重臣加以封赏,以录尚书事、常山王高演为大司马,录尚书事、长广王高湛为司徒,冀州刺史段韶为司空。
    这日,日上三竿,高洋才昏昏沉沉的醒过来。自打入了冬,他这身体就越发不中用了,人也瘦的有些骇人,尚药局每日换着方子调理,可依旧没什么起色。
    高洋靠在榻上,低着头看了一会自己干瘦枯黄的双手,他才三十三岁,却感觉像耄耋老者一样力不从心,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陛下,皇后娘娘着人送来了参汤。”内侍端进来一蛊热气腾腾的参汤。
    看着热气氤氲的参汤,高洋忽然有些想念自己的发妻,许久没和皇后一起好好吃一顿饭了。
    皇后李祖娥正在宫中对太后娄昭君派人送来首饰布匹挑挑捡捡,面露嫌弃。
    “今年的锦缎少了许多,首饰样式也都过时了。”
    李祖娥将一个金钗扔在桌子上,没什么兴趣。
    一旁站着的李昌仪过来将金钗替皇后仔细收好,笑道“太后宫里传来话,说是近两年蝗虫肆虐,收成不好,宫中吃穿用度皆减半。”
    李祖娥冷笑:“后宫省下来的花销,也未必能到前朝。”
    宫中大权实际掌握在太后娄昭君手中,各宫花销,吃穿用度都由太后定夺。李祖娥对此不满已久,只是碍于娄昭君势力,不得不屈服。
    李昌仪笑而不语,又打开一个锦盒:“长广王妃着人给皇后打了这对耳坠子,说是孝敬皇后的。”
    耳坠子长及锁骨,上面挂着一对展翅欲飞的金凤,金凤口中衘着一朵并蒂莲,凤尾处悬挂着六条点缀着红宝石的串珠金流苏,样式雍容大气又不失温柔妩媚。
    李祖娥顿时觉得眼前一亮,拿起耳坠子爱不释手。她原本就样貌极美,如今配上这耳坠子更是倾国倾城。
    李昌仪笑到:“长广王妃眼光好,选的耳坠子衬的娘娘美若仙子。”
    李祖娥嫣然一笑,她也很喜欢这对耳坠子。
    李昌仪又打趣道:“只是这凤凰双飞并蒂莲。。。还好是长广王妃送的,不然怕是要生事端呢。”
    李祖娥轻轻摇头,看着铜镜中轻轻摇晃的耳坠子,笑道:“姑姑说笑了。”
    她与李昌仪亲近,私下也经常说笑,因此不甚在意。
    李昌仪嘴角一丝冷笑转瞬即逝,这耳坠子怕是有人打着王妃的名头送来的吧。
    掩饰好自己的情绪,李昌仪又道:“可不是在说笑,想必长广王妃这是祝陛下和娘娘鸾凤和鸣,恩爱有加。”
    听到姑姑提起陛下,李祖娥原本含笑的眸子里有一丝怅然。初为人妇时,夫君对她百般恩宠,整日里如胶似漆。可后来他称帝了,虽然夫妻情意依旧在,却早已不如当年。整日里和别的女人混在一起,鲜少踏进她宫中来。
    当真是“饮食乐而忘人;交得意而相亲”。(长门赋)
    若说没有怨恨是不可能的,只是她自幼生在世家,早已见惯了新人堂前笑,旧人殿后哭。
    如今能抓的住的只有这后位和属于殷儿的江山了。
    李祖娥掩去那一抹怅然:“长广王妃有心了,姑姑稍后选些宫里的物件赏了去。”
    “娘娘放心,各王妃的赏赐已经备好了。”
    “这些年有姑姑在,本宫放心了许多。”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便到了晌午。
    十一岁的高绍德刚刚从国子寺下了学,李祖娥很是疼爱这个小儿子,虽早已封了太原王,但时不时的总要叫到宫中来。每日下了学更是在皇后宫中用了膳才回去。还因为此事被太后娄昭多次指责她不顾礼法,如此娇惯子嗣,必定难成大器。李祖娥便和高洋哭诉,高洋没有办法,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十来岁的孩子一天一个样,看着又长高了许多的小儿子,李祖娥心中高兴,拉着嘘寒问暖了一番,又着人将长乐公主高宝德也领了来一起用膳。
    两个孩子是双生子,长得十分像。高绍德是哥哥,高宝德是妹妹,这会一家人坐在一起正准备用膳,内侍忽然来报陛下来了。
    李祖娥有些吃惊,陛下许久未来,怎么今日忽然来了?
    高洋已经到了殿门口,李祖娥忙领着两个孩子出外迎驾。
    高洋本是心血来潮来看看皇后,没想到两个孩子也在。看着许久未见的妻儿,高洋忽然觉得心中有些柔软和酸涩。想想一家人也有些时日没有好好做在一起吃一顿饭了,于是着人将太子高殷也叫了来。
    高殷刚被叫过来时,是有些害怕的。
    父皇许久不曾召见他,今日却忽然叫他过来,而且还在母后宫中。高殷不知道所为何事,仔仔细细将最近所做之事回想一边,也没发现有什么做错的。只好战战兢兢的来到皇后宫中。
    高洋的头又有些隐隐作痛,他靠在榻上用手撑着头,李祖娥坐在一旁,两个孩子规规矩矩的站在李祖娥旁边,不敢说话,只用眼睛偷瞄自己的父皇。
    高殷进了屋也不敢抬头,用余光偷偷看到高洋和李祖娥,赶紧跪下:“儿臣给,父皇和母后请安。”
    高洋道:“起来吧。”
    高洋仔细的看了看高殷,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头一次好好看看自己的儿子。长的已经比自己还高了!
    高洋忽然有些感慨,浑浑噩噩之间殷儿都长这么大了,该有十二三岁了吧,是十二还是十三?他有些记不清了。
    “殷儿今年多大了?”
    高殷不知父皇为何如此问,但还是小心翼翼的回答:“儿臣今年十四岁”
    “都十四岁了!”高洋感叹,人生天地间,当真是如白驹之过隙。
    高洋又问:“听政可有难处?”
    他不理朝政之后,高殷就一直跟着杨愔在凉风堂听政。
    高殷道:“回父皇,未有难处,令公一直在教导儿臣。”
    高洋点了点头:“杨卿有将相之才,这些年一直跟在父皇身边,你跟着他好好学习治国之道,以后更要重用他,国之大事都要先问一问,切不可武断行事,更不可听信谗言伤了君臣关系。”
    “是。”
    高殷有些摸不着头脑,令公一直受众人敬仰,哪里会有人进他的谗言。而且今日父皇是怎么了,怎么开始教导他了?
    高洋看着高殷的表情,便明白了儿子的困惑。心中叹息,如此这般,怎能让他把江山放心的交到他手中。
    李祖娥见父子二人都不做声,担心丈夫又会责罚儿子,因此赶紧出来打圆场。
    “午膳准备好了,陛下不如先用膳吧。”
    高洋点了点头,太子的性格他是知道的,一时半会怕也改不了。为今之计,只有趁他还在的时候,将障碍都扫清方为上策。
    内侍们将吃食准备好,高洋坐在主位上,李祖娥坐在旁边微微欠着身子,伺候高洋用餐。
    其余三个孩子则各自坐在小桌旁用餐。
    坐的近些,高洋便看清了皇后戴的耳坠子,不禁多看了几眼。
    “这耳坠子和皇后很相配。”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
    不管陛下今日来次所为何事,但听到他夸了自己,李祖娥心里十分高兴的:“谢陛下夸赞。”
    “工艺不错,改日着人多做些换着戴。”
    李祖娥莞尔,“臣妾谢陛下。只是这耳坠子是长广王妃送来的,怕是不便多做。”
    “长广王妃?”高洋有些意外,转瞬又想到了什么,眉宇间那抹笑意便淡了。看着李祖娥正在为自己布菜,便道:“皇后不必麻烦,一起用吧。”
    “是。”
    一顿饭吃的每个人都心事重重。
    吃过饭,高洋还想再多待一会,但是却看出来了众人的拘谨,只得作罢。
    出了皇后寝宫,高洋思绪有些混乱,一会想到太子软弱,将来恐怕难以压制住众叔叔,一会又想到皇后的耳坠子,长广王处处维护讨好李家,到底有何居心?
    “陛下,您保重龙体。”
    内侍见皇帝晃了晃,险些站不稳,赶紧冲上去扶着。
    “去地牢,”高洋用手按了按额头,好一会才缓过来,“把长广王也叫来。”
    是时候该去拜访一下自己的两个弟弟了。
    内侍不敢耽搁,忙着人去请长广王高湛,又扶着高洋直奔地牢。
    至此,被高洋囚禁在地牢一年之久的弟弟永安王高浚和上党王高浚终于得见天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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