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齐说

    
    自打封了兰陵王，孝瓘公务更加繁忙，高演有意栽培他，经常叫他议政。
    京城里的达官显贵以前有多瞧不起他，如今就有多巴结他，因此前来拜访、提亲者络绎不绝。
    孝瓘深知不宜结党营私，经常借口公务繁忙，并不与他人过密接触。至于亲事，虽然王氏早已为他定下了郑家女儿，但各家依旧不放弃的想要将女儿嫁过来，即使做个侧妃也好。就连高演也有意给他换一门勋贵家的女儿，但被孝瓘婉拒了。定下了的婚事，若是再变，对女孩子家影响不好。
    这日，孝瓘好不容易休沐一日，又被王氏叫到府中，要和他商议大婚之事。
    孝瓘让人打了一个小巧精致的金项圈，送给二哥的女儿。项圈上雕着花卉祥云图案，线条流畅，疏密有度，一看便是出自大家之手。
    小姑娘对项圈十分喜爱，戴在脖子上咯咯的笑。抓住孝瓘就不放手。小姑娘的奶娘哄骗了好久，才把她抱走。
    王氏看着大婚的礼册，边看边说到，“当年在府里，元氏端着皇室的架子，事事都要高人一等。如今元家败了，倒是知道收敛了”。
    自从元氏满门被斩之后，元氏更加深居简出。之前看不起他们这些偏房庶出，可没想到居然给孝瓘娶了个嫡女。
    孝瓘起身，跪在王氏面前：“姨娘为孩儿操劳，孩儿感激不尽。”
    “你这孩子，快起来，这是做什么。”王氏起身将孝瓘扶了起来，“姨娘拿你当亲生儿子。如今你成家了，姨娘也就放心了。这些年，你一直在打探生母的消息，可有打探到？”
    孝瓘摇了摇头：“还没有。”
    王氏叹了口气：“当年王爷闭口不提，元氏问了几次，王爷都不说，有一次还发了火。从那以后，府里人便都不敢再提了。不过，你也莫着急，总会找到的。”
    孝瓘点头，他也相信总会找到的。一个人的存在不可能没有一点痕迹。
    王氏又唤来身边的一个老嬷嬷，给孝瓘讲大婚的礼仪。
    原来娶妻还有如此多的礼节，孝瓘有些惊讶的听着嬷嬷滔滔不绝。
    嬷嬷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认真听讲的公子，心中高兴，于是更加事无巨细，恨不得现场拉着孝瓘演练一遍。
    旁边孝珩忍笑忍的辛苦，实在不忍心让自家弟弟继续在这里听这些繁文缛节，于是站起来，拍了拍孝瓘肩膀，“剩下的事交给母亲和奶娘便可，咱们去书房，有事商议。”
    二哥神色严肃，孝瓘不疑有他，赶紧和王氏、奶娘还有嬷嬷告别，王氏哪里不清楚自己儿子心里的小九九，瞪了孝珩一眼，随他们去。
    嬷嬷有些惋惜的看着两个公子的背影，有些意犹未尽。和孝瓘一起来的奶娘笑着说到：“嬷嬷和我继续说便好。”
    嬷嬷看了一眼王氏，王氏点了点头，于是三人又继续商议大婚之事。
    进了书房，孝瓘边喝茶边问二哥叫他来有何事。
    孝珩无奈：“无事，就是让你在这清净清净。”
    孝瓘失笑：“嬷嬷讲的还挺有意思。”
    “都是些繁文缛节，有什么意思。对了，我最近看着老三好像有些不对。”
    孝瓘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三哥向来对我如此。”
    孝珩点了点头，“老三仗着自己嫡子的身份，不将你我放在眼里已经不是一天一天了。但最近你风头正盛，小心些。”
    孝瓘应着。
    二人正说着话，五弟高延宗来了。
    自从孝瓘西陉关大捷之后，延宗对孝瓘十分敬佩，整日里惦记着让四哥给他讲讲关于西陉关的事。奈何孝瓘太忙，他一直没找到机会，今日听说四哥来了三哥这，于是赶紧跟了过来。
    天气渐渐有些热了，延宗因为胖，此别人更不耐热，进了屋里抓起孝珩面前剩的半盏凉茶喝了，方才觉得凉爽些。他瘫在椅子上，看着端坐在对面的四哥：“想见四哥一次真是太不容易了。”
    孝瓘笑道：“最近有些忙，改日到府上找五弟。”
    延宗道：“不用改日了，就今日吧。四哥快给我讲讲你在西陉关是怎么将突厥打的落花流水的！”
    孝瓘无奈，五弟居然还没忘了这事。如果今日不仔细说说，恐怕还会记着的。
    于是，孝瓘将当日在西陉关如何排兵布阵仔细讲了一遍。
    延宗听了大呼过瘾，“真想像四哥一样，策马扬鞭，驰骋沙场，杀他个片甲不留！”
    孝珩笑道：“如今也可以。”
    延宗响起六叔高演那日说的话，顿时有些泄气，“六叔不让。”
    孝珩道：“六叔说的没错，不能好战，但也不能忘战。”
    延宗赶紧摆摆手，“求二哥莫要再说了，再说下去六叔就来了。”
    延宗天不怕地不怕，但不知为什么唯独有些怕高演。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后来总结了一下，可能是六叔太正经了。
    孝珩失笑，果然不说了。
    延宗叹了口气：“不过我听说六叔要废了陛下，四哥你整日跟在六叔身边，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孝瓘严肃道：“莫要乱说。”
    延宗道：“我没乱说，朝中大臣都知道。其实六叔当皇帝也挺好，能者居之，我若如六叔一般，早就自己登基了。”
    虽然二叔对他不错，他和高殷关系也不错，但是他却认为，相对于高殷来说，六叔更适合当皇帝。高殷太软弱，早晚会成为别人的傀儡。
    孝瓘和孝珩对这个弟弟的口无遮拦真的是感到有些头疼。
    孝珩赶紧岔开话题：“四弟大婚，不知要有多少闺阁少女心碎啊。”
    孝瓘噎了一下，也不用一定要说这个话题吧。
    孝珩朝孝瓘眨了眨眼：应急应急。
    果然延宗听了，也跟着感叹：“听说还有女子已经削发为尼。”
    孝瓘有些窘迫，瞪了一眼孝珩，说道：“道听途说，莫要轻信。”
    延宗道：“反正你娶了妻，京城女子心碎了一地。”
    兄弟几人正说着话，王氏身边的内侍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夫人叫几位公子过去。”
    三人不知何时，不敢耽搁，立刻朝王氏院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