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齐说

    
    窗外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孝瓘睫毛微动，片刻，自睡梦中醒来。他每日早起练剑，从未耽搁过，因此时间到了，便醒了。
    怀中的玉儿睡得正香甜，孝瓘修长的手指情不自禁的摸了摸玉儿的眉眼，心中一片柔软。
    这么多年，他身边虽然有奶娘，有二哥，有相和，后来又有了很多朋友，但心里却始终感到孤独。直到这一刻，这份孤独好像忽然有了依靠。从今以后，有一个人会和他一起生活，朝朝暮暮，同甘共苦。
    睡梦中的人似乎有些不满打扰她睡觉，于是抬手将孝瓘的手拨到了一旁，孝瓘轻笑出声，温柔的看了一会怀中的人，这才轻轻抽出酸麻的胳膊，翻身下了床。
    饶是如此，还是惊醒了床上的人，玉儿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夫君。
    孝瓘宠溺的拍了拍她，“再睡会，还早呢。”
    玉儿咕哝一声，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
    孝瓘有些好笑的在床边看了一会，这才去练剑。
    晨光熹微，宁静淡雅。下人们陆陆续续起床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孝瓘干净利落的练完一套剑法，顿觉神清气爽。刚收了势，便看到远处一女子踏着晨光顰婷而至。
    玉儿褪去了繁杂的凤冠霞帔，换上一套青色大袖长裙，青丝高绾，步摇簪珥，庄重大方而又不失清新脱俗。
    “夫君。”玉儿拿着布巾，踮起脚轻轻的擦去孝瓘额头上的汗珠。
    孝瓘嘴角含笑，微微低着头，“夫人休息的可好？”
    玉儿点了点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含羞带怯的瞪了一眼孝瓘。
    孝瓘耳朵尖悄悄变红了，笑着牵住玉儿的手，“走，吃饭去。”
    玉儿乖乖的跟着孝瓘往回走。
    “夫君。”
    “嗯？”
    “你真好看。”
    “……夫人也好看。”
    用过早饭，孝瓘二人收拾妥当，便坐着马车去了宫里。
    今日是新妇拜见公婆之日，因为祖母娄昭君尚在，依礼孝瓘夫妇二人需要先去宣训宫拜见娄昭君，再去靖德宫拜见元氏。可早些时候元氏传了话，说是风寒未好，新人便不必去了。于是孝瓘二人便只需要去娄昭君住的宣训宫。
    宣训宫内，太皇太后娄昭君坐在主位上，下面依次是李祖娥，常山王妃，长广王妃。除了内眷，宗氏里闲着的男女老少都来了，满满当当的或站或坐了一屋子人。与其说是来看新妇子的，倒不如说借此机会想在娄昭君面前露露脸。
    孝瓘和玉儿跪在娄昭君面前，
    “孙儿见过皇祖母。”
    “孙媳妇见过皇祖母。”
    娄昭君往前探了探身子，“靠近些，让祖母看看。”
    孝瓘与玉儿又往前挪了挪。
    娄昭君仔细打量着孝瓘，这个孙儿她没见过几次，但听演儿说是个好孩子，他很喜欢。再看旁边的孙媳妇，虽然出身不怎么样，但生的不讨人嫌。
    娄昭君满意的点了点头，演儿身边的人，她总要仔细看看才放心。
    宫人将茶盏递给玉儿。玉儿双手接过，举过头顶，“皇祖母请用茶。”
    内侍将茶盏接过来，端到娄昭君面前，娄昭君拿起来，轻轻抿了一口。又吩咐内侍把她给孙媳妇准备的见面礼拿出来，是一只，色泽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玉镯子。
    “这镯子是我当年的陪嫁之物，你名字里有个玉字，正好相配。”
    众人一听，是太皇太后的陪嫁之物，顿时十分羡慕。能把陪嫁之物给一个庶出的孙媳妇，足以看出娄昭君对此这个孙子的器重。
    一旁的常山王妃元氏笑道：“和母后的比起来，媳妇们的都拿不出手了。”
    她给玉儿的事一对金步摇，也是价值不菲。
    李祖娥等长辈也都给了见面礼。玉儿一一谢过，这时人群里忽然传出来一声冷笑，“哼，还真是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此言一出，殿内一片寂静。
    众人闻声看过去，才发现是河间王妃身后的一个女子，见穿着打扮，应该是府里的一个妾室。
    娄昭君冷着脸看过来，“哪个府上的？”
    那女子见娄昭君问话，赶紧上前一步：“回皇祖母，臣妾是河间王府的。”
    说完还挺了挺肚子，众人这才发现她怀了身孕。
    娄昭君扫了一眼那女子微微凸起的小腹，“你刚刚说了什么？”
    “臣妾没说什么，臣妾是兰陵王妃的嫡长姐，见到妹妹如今过得好，心里高兴。”
    原来这女子就是最初要嫁给孝瓘的郑嫁嫡女，如今她入了河间王府，虽然有了身孕但依旧是妾室，因此心中愤恨不平。
    此刻她特意强调自己是嫡女，又怀了身孕，无非是想让众人高看她一眼，日后好能扶正了。
    在座众人各个人精一样，哪里会看不透她心中的小算盘。
    娄昭君看了一眼玉儿，玉儿心思通透，明白长姐这是在当众羞辱她。
    玉儿不慌不忙的坐了下来，笑道：“多谢长姐。长姐有身孕，还是要注意些，站久了不好。”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皆抿嘴偷笑。这屋内有资格坐着的都是各府的正室，站着的几乎都是婢女丫头。妾室没几个愿意来凑这热闹，跟下人们一起站着的。
    郑家嫡女咬了咬牙，若不是为了在娄昭君面前露脸，她也不屑来这里站着。
    这时，坐在一旁的河间王妃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回皇祖母，郑氏刚入府没多久，是臣妾没教好，坏了皇祖母雅兴。”
    娄昭君道：“既然不懂规矩，就少带出来。我乏了，都回去吧。”
    郑家嫡女心中气愤，恶狠狠的盯着玉儿和河间王妃，本来以为今日露了脸，是个翻身的机会，没想到都被他们给搅和了。
    众人出了宣训宫，便各回各府，孝瓘领着玉儿刚走到宫门口，一个宫人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王爷，常山王让您立刻去昭阳殿。”
    孝瓘问：“出什么事了？”
    “奴才不知。”
    孝瓘耽误不得，安排相和先将王妃送回府去，然后便匆匆朝着昭阳殿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