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齐说

    
    晋阳领军府。
    夜已经很深了，四周漆黑黑一片，只有一盏烛台上闪着微弱的烛光。
    孝瓘端坐在书房中，跳跃的烛光映着他俊美的脸庞忽明忽暗，他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书房门被推开了，一人踏着星辰而来。
    “王爷。”
    “先生来了，快请坐。”
    来人正是尉相愿。
    尉相愿坐了下来，赶路有些口渴，他端起桌子上温着的茶水喝了几口，这才将济南王府发生的事向孝瓘详细汇报。
    原来昨日，他接到孝瓘的吩咐，立刻前往济南王府周边打探。
    起初，并没有什么异样。济南王府四周都有士兵看管着，闲杂人等很难靠近。
    后来，高归彦领着一队人马冲进了王府，府内发生了什么事，他无从知晓。一个时辰左右，高归彦独自从王府出来，领着士兵急匆匆的走了。而济南王府的大门又被紧紧的关闭上了，四周依旧有重兵把守。尉相愿装作不经意的靠近王府，却被士兵立刻赶走了。
    “王爷，济南王府隐隐约约有哭声传出来。”
    孝瓘闻言，沉默半晌才道，“今日平秦王回报，济南王拒入晋阳，已服毒自杀。”
    “服毒自杀？”尉相愿大惊，“难怪会有哭声。可是如此一来，反倒是坐实了谣言一事。”
    孝瓘道：“济南王文弱，济南王一派也所剩无几，他不会这么做。”
    “王爷所言甚是，可谣言一事直指济南王和长广王，济南王没做，难道是长广王所为？”尉相愿缓缓的摇着羽扇，又摇了摇头，“我看不像。依长广王的性子，若要谋权篡位，直接起兵了，哪里用得着如此费事？”
    孝瓘皱眉，他与先生所想一样，如果此事既不是长广王也不是济南王，那会是谁呢？
    “我知道了！”
    尉相愿忽然将羽扇拍到了桌子上，吓了孝瓘一跳。
    “是陛下所为！”
    孝瓘低声呵斥：“先生慎言！”
    尉相愿也不害怕，凑到孝瓘面前，神秘兮兮的继续说道：“你看，经此一事，济南王死了，长广王也没捞到什么好处，自然是陛下得利了。”
    孝瓘眼神凌厉的看着尉相愿，“陛下不会如此做！”
    “好吧，”尉相愿又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慢悠悠的摇他的羽扇，“那就不是陛下做的。可陛下却派了平秦王去，平秦王专横跋扈，济南王与他又有宿怨，他二人相对，怎么看都不会风平浪静。”
    闻听此言，孝瓘摩挲着茶盏的手忽然抖了一下，手中的茶盏倾斜，茶水溢出来洒在了孝瓘手上，一片冰凉。
    孝瓘看着手上的茶水又愣了愣，继而又掏出巾帕将手上的茶水擦干净。
    尉相愿挑了挑眉，起身，又给孝瓘添了茶水。王爷心思通透，不说不代表他看不透。
    孝瓘擦干净了茶水，问尉相愿：“先生在济南王府外，可见有何行迹异常之人？”
    尉相愿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并无异常。”
    “还请先生回邺城之后继续暗中查探。”
    “王爷放心，我这个人爱较真，定会找出来谁在背后指使此事。”
    孝瓘点头，“有劳先生了。”
    尉相愿下去休息了，书房内又剩下了孝瓘一个人。夜静悄悄的，他端坐在桌前，看着有些昏暗的烛光，拿起剪刀又剪了剪烛芯，屋内瞬间又亮了许多。
    无论如何，宗室不能乱，齐国更不能乱。
    次日，高演便将高湛放回了邺城，让他继续处理政务，高演也继续待在晋阳。
    和士开将高湛迎回了府邸，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王爷，您可回来了。”
    高湛沉着脸，“济南王府如何了？”
    和士开道：“并无异样。”
    秘不发丧？
    高湛冷笑，“本王倒要看看他能瞒到几时？可查出什么了？”
    和士开道：“背后之人心思缜密，至今还未查到任何线索。”
    高湛目光阴鸷，“不管是何人，一定要给我查出来。”
    那日，孝瑜急匆匆找到他，将邺城流言一事告知他，他便知道，有人要利用此事将他除掉。
    果然，不出几日，他安排在晋阳宫的人快人一步偷偷传来消息，高演要招他和高殷入晋阳。
    去了，危机四伏，不去，违抗皇命。
    他想要顺水推舟，起兵与高演争个高下，但和士开和府内客卿皆言时候未到。
    和士开献策，可将祸水引到高殷身上。趁着邺城还没人知道这个消息时，只要买通高殷府内的下人，随便说几句高演欲杀高殷的话，高殷心生恐惧，定会拒绝去晋阳，如此一来，众人都会怀疑高殷。
    高湛起初不大同意，高殷是李祖娥的儿子，他不想让她伤心。但是当时情况紧急，又没有更好的办法，最后也只好答应了。
    “其实本王并未想杀他。”
    “是是，都是那平秦王干的。”
    高湛满意的勾起嘴角，“过几日，在街头放些消息，就说济南王被平秦王毒杀。”
    “是。”
    “济南王府的那个下人，做的干净些，切勿走漏半分消息。”
    “王爷放心，都解决了。”
    高湛点了点头，又道：“挑些物件给昭信宫送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