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姝的不安被荣长宁尽数看在了眼里,人都在等甫玉到底会在什么时候来找墨姝,找到墨姝后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红婆婆按照荣长宁的意思,时时刻刻紧盯着墨姝。府上一切按部就班,宫里和北塞也都没有传来动静。只是白悦宜来过几次,不过是想要荣长宁的那把玄铁剑去救她二哥,但也都被白楚熤叫人给拦在了外面。
不过两日,白楚熤就赶紧收了手上的事陪着荣长宁走了一趟百宁侯府,还故意将墨姝留在了府上。
那一日百宁侯府上下张灯结彩,不知道的还以为又要嫁女儿了,荣蘅竟也等在侯府。
这么些年,荣蘅一直避着荣长宁不见,好容易见了却显得十分拘谨。更令人想不到的是,他的身后站着位面容姣好看起来也不省心的女子,女子的怀里的襁褓中正包着个小娃娃。
荣长宁看着愣了下,荣蘅赶紧叫人上前:“这是二姐。”
女人微微颔首:“二姐。”
“成亲了啊?怎么都没听说过?”荣长宁惊诧的问了这么一句,叫人的笑都尬在了脸上。
荣川赶紧解释一句:“先前蘅儿写信回来,说是要成亲。想着路途遥远,便叫族中耆老给主了事。”
对于这种事,荣长宁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跟着白楚熤入席落座。
荣荠还似从前一般,坐在荣长宁身边说着闲话:“听说五哥这次回来打算多住些时日,阿娘已经给收拾院子了。这么些年看过父亲几次都是有数的,眼看着父亲已进暮年,又拖家带口的回来了。二姐你说,他是不是有心的?”
“也不能都怪他,当初送他出皇城的是我,他也是为了避嫌才和侯府保持距离。现如今父亲年岁大了,他想在父亲床头尽孝也是合情合理。”
“父亲时常觉得自己亏欠五哥的。可我就怕五哥居心叵测,瞧瞧四姐睚眦必报处处找事的脾气,五哥若是受她指使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才真真是给人添恶心。”
“倒也不必说是亏欠,衡凉老家那么大的家产尽给了他,他已然过得比寻常庶子风光许多了。”
“二姐不在皇城,也是没听说五哥到皇城以后二话没说悄没声的先往晋王府送了辆车黄金。晋王妃去了,晋王迟迟不肯续弦,五哥怕是想在这事上使使劲呢。”
这倒像是荣芯要做的事情,她和她的母亲一样,由着不容小觑的野心和胆量。但更叫荣长宁好奇的是,现如今的荣蘅已经富绰两箱黄金送到晋王府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地步了?
“荣蘅往晋王府送金子的事都谁知道?”
荣荠寻思了会,见到没什么人看着自己才回答:“也没谁知道,那日我去后院看到五哥的车子上装了大箱子,趁着美人偷看了一眼里面金灿灿的,天刚一见黑就送去晋王府了。五哥回来后也是出手阔绰,本就是百宁侯的儿子,在皇城里甚是吃得开。”
“吃得开就好。”荣长宁虽不说什么,心里却一直在犯嘀咕。看着宴席上推杯换盏,又看了看荣蘅,嘴里的饭忽而难以下咽。
宴席上人都喝得大醉,时候又不早,明武侯夫妇便在空了许久的绾清院歇下。夜里只听风吹树叶簌簌作响,荣长宁枕着自己的手臂痴痴的望着帷帐。身边白楚熤睡得正酣,回身将手搭在了荣长宁的腰间。
荣长宁本就思绪烦乱,随手将白楚熤给退了出去,就听到‘噗通’一声,荣长宁赶紧从床榻上翻腾起来:“怎么了?”
白楚熤揉了揉惺忪睡眼:“没怎么,被子掉地上了。”
“怎么这么大声音?”
“因为你丈夫夹在被子里!”白楚熤坐在地上一脸委屈的大喊,就差扬起脸一声嚎出来,最后还是要自己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带着被子回到床榻上:“为夫可是真不知道哪里惹到你了。”
荣长宁转眼趁着黑瞥着白楚熤:“你觉不觉后来玉蒲的和谈十分蹊跷?”
白楚熤仰在枕头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想着荣长宁的话:“你是想说,玉蒲本已经因为粮草耗尽退兵,突然又反扑回来的事?”
“我当时还以为是破釜沉舟,现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却又不敢胡乱猜忌。”
“这会还想这些做什么?”白楚熤一转头,眼睛里放着光:“你瞧晞妧多俊俏?安静听话又乖巧,比咱们家那两个可爱多了,好在边塞也能安稳一阵……咱们是不是也得抓紧些?”
荣长宁直想荣蘅会不会与萧祁禤走得太近,做出什么惊人的事情,可白楚熤却丝毫不在乎,一掀开被子便将荣长宁扯进自己的怀里。
虽说心里对荣蘅这次回来与荣长宁显得有些疏远,但该有的礼数却一点都没有忘记,一清早去给父亲请安的时候,也是本本分分的带着妻儿站在荣荠身后,和善的笑着,十足十的谦卑。
到了屋子里,也是一大家子和和气气的吃茶,本和荣秦氏说着悄悄话,荣蘅的媳妇便走了过来,轻轻的坐到了一边空席上,微笑着和荣长宁说到:“总听夫君提起二姐,昨日见了也没得空多说几句话。”
荣秦氏微微点头将眼前的茶点朝她面前挪了挪:“弘隆铺的东西,尝尝。”
“多谢嫂嫂。”荣蘅的媳妇草草回完一句,伸手拿过一块糕细细的品着:“我听说,本是二姐喜欢吃弘隆铺的栗子糖,二姐夫就想办法给弘隆铺盘了下来。是这么说的吧?”
荣长宁看了眼白楚熤笑而不语,想当初还是白楚熤从刘桓恕手里将弘隆铺给抢回来的,物是人非,冤案虽有平反,人却是怎么都回不来了。作
想到这荣长宁就不禁晃了晃手里的茶盏,荣秦氏也不吭声了。
“听说海慧寺的佛祖特别灵验,我阿娘身子不好,这次能来皇城自然也想去拜一拜。好在二姐和嫂嫂最近都闲,一块去吧?”
话说到这,荣蘅的媳妇带着满眼的期盼看向荣长宁,生怕她不答应似的。荣蘅听了,抬手朝自己媳妇摆了摆:“二姐刚从穹关回来,家里且有好多事要忙碌,你别扰。”
“对啊,二姐可是上过战场的!二姐可快给我说说,战场上是何凶险?北塞人是不是各个凶神恶煞?二姐真的不怕吗?”
荣长宁一贯不喜欢吵嚷,对着本就没见几面的人更是热和不起来,心里只想着能清净。
可看到荣蘅家的殷切着期盼自己的回话的模样,再看看父亲见到一家团聚高兴的样子,又看看多年前被自己送出皇城的荣蘅对自己又是敬又是怕的疏远……不过是一遭海慧寺,走一走又能费多少工夫呢?
于是岔开了话:“那就明日吧?过了晌午,我便回去紧着准备东西。咱们去海慧寺走走。”
得到荣长宁的应允,荣蘅夫妇相识得了莫大的殊荣一般笑开了眼,荣蘅赶紧抬手行礼:“那就有劳二姐多照顾了,明日我刚好要同几个同窗小聚,便不随行了。”
荣长宁只点点头,回身问荣秦氏:“我家侯爷也有公务要忙,你要不一同前去?”
“也罢,咱们家的事有姜姨娘,也用不得我什么,一块去吧。”
说是上香,荣长宁跟着荣秦氏还是带着衡凉来的人从长街轩辕门下一直走到了城郊。
趁着天不算凉,乘着画舫船一路到了海慧寺山脚下。
荣蘅家的自是瞪圆了眼睛看着皇城里如画般的风景,亭台里对诗的才子,楼阁中把酒言欢的高官,还有人付诸千金只为博得一笑的佳人。
这些戏本子里才听过的事情,就像流水一般走过眼前。可把人高兴得不停的拎着荣秦氏说话,更是‘二姐’长‘二姐’短的变着法要讨荣长宁的欢心。
可荣长宁虽不冷着脸,却也依旧不与之亲近,总觉得她还揣着别的什么事情在等着自己。
刚一上山,荣蘅家的就搂着荣秦氏的手臂说些家常,适逢海慧寺的主持办了场法会,刚还在一起的三个人没一会就被冲散了。
荣长宁回眼去找,却怎么都没有找到另外两个人。小冬跟在荣长宁身后跟着张望,一回头荣长宁竟也不见了。
这会小冬不由得想起多少年前荣长宁也是在海慧寺被穆王府的人绑走的场景,心里瞬间就慌了赶紧喊人,言说主母不见了……
左不过人才刚不见,怎么也出不了皇城去。明武侯府和百宁侯府的侍卫一直等在山下,赶忙围了整个山头。
……
晋王府里萧祁禤正盘算着刚拿到手里的黄金要如何送到甫玉那去,荣芯身边的婆子就便敲开了书房的门:“王爷,我家主子请王爷去吃茶。”
萧祁禤抬了抬眼:“王府处处有茶,我和顾要去她那走一趟?叫她自己吃吧。”
“王爷,这次您一定得去,我家主子得了件宝贝,非得您掌掌眼。”
本想着叫荣芯趁着荣家大摆家宴回门去与荣长宁多亲近,说不定就能拉拢过白楚熤来,她非耍性子不想去,真是个头疼的主。
也是不知道她有在作什么,于是起身朝后边去了。
刚一进门不等萧祁禤说话,荣芯即刻好不欢喜的下来拉住萧祁禤的衣袖:“王爷可来了,妾等的茶也冷了。”
萧祁禤却下意识的朝后一抽手,不耐烦的问:“不是说有个宝贝要看?”
“果然王爷的心里都吗,没有妾的。”荣芯抱怨似的努努嘴,只好带着萧祁禤绕过帷帐,推开柜子的门亮出后边的暗门,横着一拉竟是个老大的密室。
萧祁禤跟着人进去,只见里边一张桌里边几盏灯,旁边一张床榻上是昏死过去的荣长宁。
见到那张白皙的小脸,萧祁禤的心当即提到喉咙口:“你怎么把她弄到这来了?!”
荣芯勾起通红的嘴角笑笑:“白楚熤这么宠爱他的夫人,上战场都要时时带在身边,拿住他的夫人便也是拿住了他……王爷不是正要拉拢明武侯?这不是宝贝又是什么?”
回眼看看荣芯欢喜的模样,萧祁禤便好似看到了发了怒想要吃人的甫玉:“你擅自做主把她绑回来,甫先生知道了会……”
“又是甫先生!王爷当真是怕了这甫先生!”说着荣芯握住萧祁禤的手臂:“王爷,您才是王爷!怎能事事遵从那人的意愿?荣长宁就在这,妾好容易将她弄到这就是不忍王爷日日苦思不得其解,妾是想为王爷分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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