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朝为后

第二百七十三章 刘聪恼怒刘粲不争

    
    刘乂之前坚决不肯当皇太弟,可这回又被说谋反,此事怎么想怎么可疑,若是能名正言顺地登基为帝,谁又会走这么一条前路不明,还有可能搭上身家性命的路呢?
    可刘粲递给刘聪的是十多位京中贵族联合写下的证词,他们口风一致,共同声讨刘乂有谋反之心,而这十几人都是与刘乂交情颇好之人,显然不可能是诬告。
    刘聪和刘曜对看了一眼,两人都觉得此事不同寻常,便让人叫了刘粲进来想要详细询问。刘粲行过礼后,面对刘聪的质问毫无怯意,直言道:“儿臣也是无意中得知此事,六皇叔暗中布置了许久,只待时机成熟便会动手。本来儿臣也是不信,可与皇叔交好并被拉拢的大臣中,有些并非真心谋反,实在是迫不得已,他们无处求助,冒死找到儿臣府上,将这份证词交给了儿臣。”
    刘聪再次看了看这证词,这证词上有十几个血手印,可见并非虚假,可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刘乂为什么不能名正言顺地当皇太弟,然后再登基为帝,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自是因为儿臣的关系。”刘粲说道:“儿臣是父皇长子,是外间眼中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若当了这个储君,那么他又该拿儿子怎么办?要重用他看我不会顺眼,可若杀了又会落人口实,还不如直接夺下皇位,把我们一并杀了来得痛快些。”
    这话看似没有问题,实际也禁不住推敲,他怕杀了刘粲落人口实,难道就不怕谋朝篡位落人口实吗?刘聪狐疑地看了刘粲一眼,道:“今儿个太晚了,你容朕想想,明天再说吧。”
    “明天?”刘粲大惊,道:“父皇,这会儿皇叔恐怕就已经知道自己事情泄露了,狗急跳墙还不知要做些什么?若是不一鼓作气将他拿下,恐怕失了先机啊。若他今晚就动了手,父亲要等到明天,不是给了他更大的胜算吗?”
    刘聪有些犹豫地看向刘曜,刘曜也有些纳闷,若刘乂要动手,昨天的庆功宴应该是个最好的机会,可是昨天并没有出现什么事情,若是因为刘乂尚没有准备好,那么今日匆忙动手,他也不会沾到什么好处的。
    刘曜看了刘粲一眼,只见他满眼焦急,恨不能立刻捉拿刘乂将他就地正法,刘曜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他再看刘聪,只见刘聪也是一脸不信任地望着自己的儿子,恐怕在他的心里,这刘粲之言也并不值得相信。果然是刘粲为了自己的储君之位对自己的亲叔叔下手了吗?刘曜不愿相信这个猜测,也不能相信。
    “立刻,”刘聪艰难地开了口:“捉拿刘乂归案,抓活的。”
    刘粲立刻笑了起来,转身就跑了出去。
    “四哥,”刘曜着急地说道:“六哥不至于……”
    “朕知道,老六什么性子朕清楚,此事疑点太多,可有一点是肯定的,有人利用了刘粲,并且一定会对老六不利,将他抓起来,说不定还能保他一命。”说着他对刘曜说道:“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务必查清楚是怎么回事,这幕后之人也要查出来,证据留足了,朕不会轻饶此人。”
    刘曜领命而去。
    可事情并没有朝着刘聪所希望的方向发展,天还没亮,他就收到了刘粲的奏报,刘乂畏罪自杀了。这怎么可能呢?一个口口声声要造反要夺帝位的人,还没有动手就畏罪自杀,这不是太矛盾了吗?
    可刘粲咬定了刘乂乃是畏罪自杀,说是等他们赶到他的府邸之时,就看见刘乂书房的门紧闭着,他们进去就看见刘乂倒在书案上,嘴边是黑色的血渍,已经没气了。刘聪问了刘乂身边的忠仆,也得到了相同的说法,刘乂的确是自杀的。
    “父皇,此事如何处理?”刘粲问道。
    刘聪怔怔地望着刘粲,半晌,无力地叹口气,道:“既然人都死了,我也不想过分追究了,削了他的爵位,葬了吧。”
    “是。”刘粲难掩脸上的一分喜色,告退离开。我爱电子书
    刘聪的头又疼了起来,他疲惫地躺了下来,心乱如麻,他此生最恨的就是兄弟阋墙,晋朝的悲剧时时刻在他的心上,他一直对自己的兄弟们很好,也一直提醒自己并提醒后人,不论如何,刘家子孙只有团结一心,才有可能一统天下,建立一个强大无比的王朝。汉朝才建立几年,这些人便被权力冲昏了头脑,便要步晋朝的后尘了吗?
    刘乂自杀的消息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这位王爷一向低调,不爱结交,所以在朝中口碑很好,不少大将都敬重他的为人,再加上刘乂有“大单于”的封号,平阳京中的氐族和羌族贵族都归他管,所以当刘聪有意将皇位传给刘乂时,不少人是相当支持的。可这储君之位刘乂没受,却还因为此事丢了性命,朝臣们不乐意了,纷纷上奏,要求还刘乂一个死后的清白。
    刘聪难做,只好对此事避而不谈,朝臣们无处发泄不满,便将矛头指向刘粲,可刘粲是刘聪的长子,传闻中已经被定下的皇太子,到底身份尊贵,众人对他心有不满,却不敢当面质疑,于是又将矛头转向了他背后的靳家,这靳家如今当家的便是刘粲的岳父靳准。
    便有金紫光禄大夫王延骂道:“使皇汉灭者,就是汝等叔辈和靳准,我定要将你们的恶行告诉先帝,等先帝在地下取你们的狗命。”
    靳准被骂却不以为然,道:“河内王捉拿刘乂是有确凿证据的,下令削刘乂王爵也是陛下所下的圣旨,你们怎么会骂我乱国?”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大臣崔懿之也大骂道:“靳准你嚣张妄为,比为国患,你既然杀了别人,别人也一定会杀了你。你等着,用不了多久就会轮到你了。”
    靳准闻言大怒,立刻上奏刘聪要求处死两人,刘聪在朝堂之上被吵得头疼,一时心烦,立刻让内卫军拿下了王延和崔懿之两人,当朝下旨斩杀,并令靳准监斩,三日后,这二人便死在了靳准的面前。
    靳准颇为得意,于是更为嚣张,旁人也都敢怒不敢言了。
    可是刘乂之死还是引起了氐族和羌族两族的不满,引发的后果便是两族因此叛变了十万余人,刘聪只得再封靳准为行车骑大将军,镇压叛军。
    刘聪被这一码子乱事搞得烦不胜烦,头疼病也发作地愈发频繁,这让他心绪不佳,脾气也一天比一天大,到最后宫内宫外人人自危,平阳城上下也是一团乱麻,好像只是须臾之间,那上下一心要统一天下的豪情壮志便不见了,大将们灰心的灰心,不理事的不理事,汉朝突然间便萎靡不振了。
    刘曜几经查访总算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的确是刘粲不满刘聪封刘乂为皇太弟的做法,尽管刘乂拒绝了,可他心里仍旧不安定,生怕刘聪一个脑子不清楚执意将帝位拱手让给别人。刘粲只是不满,并没有想怎么做,他将心中的不满告诉了靳氏,靳氏又告诉了她的父亲。
    靳准其人,野心极大,本想着靠做皇后的妹妹能掌握朝廷大权,可他妹妹压根不过问朝中之事,也一再叮嘱他安分守己,他心有不甘,便将目光投到了刘粲身上。刘粲的确善良,可做皇帝的人最怕善良心软,只要稍稍动动心思,就不怕他不被说动,于是一个诬陷刘乂的阴谋便产生了。
    他们先是抓了十几个同刘乂交好的京中两族贵族,把他们吊挂于半空中,施展各种酷刑,逼他们招出刘乂“谋反的事实”,然后将他一举歼灭,没想到刘乂其人比他想得有骨气许多,没等他来抓人,就写了自白书然后服药自杀了,当然,那封自白书也没有落到刘聪的手中。
    刘聪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沉默了半晌,终于说出了一句话:“就这样吧。”
    刘聪不打算追究了,刘乂死了,能继承皇位的就只有刘粲了,其余的儿子还不如刘粲呢,其实他早就知道,此事与刘乂无关,大半是刘粲受人利用了,可事到如今,他不保住自己的儿子还能怎么办呢?这天下又该怎么办呢?
    “阿曜,”刘聪疲惫无力地说道:“这治家可比治国要难多了。”
    “四哥放心,还有我,不管怎么样,我不会让靳准有机可乘。”刘曜说道。
    刘聪摇摇头,道:“不,你不但要让他有机可乘,还要让他继续兴风作浪,现在刘粲太过于信任他了,一旦我们对他动手,只会让刘粲与我们渐行渐远,这更中了靳准之计。为今之计,咱们就供着靳准,直到他露出狐狸尾巴。”
    刘曜瞬间明白了刘聪的意思,之前因为他枉杀大臣,自己还对这位四哥有所误解,现在看来,可怜天下父母心。刘曜垂头,道:“臣弟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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