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张郃自上次阵前被李显笑骂一番,回到营帐之中怒不可遏,接连弄坏四五个案几,若不是乐琳及时劝阻,只怕这张郃要把营帐给砸了,而反观笑骂完张郃的李显,却是从容不迫的从两军阵前大摇大摆的走回陈仓城内。
陈仓城内。
“曹睿换帅了。”李显轻轻掸去藤甲上的积雪,对着城中众将说道。
众将登时面面相觑,田大力首先耐不住性子,开口问道:“将军,何以见得啊?”
李显摇了摇头,说道:“张郃那厮不会用这种法子套话的,现在能驱使张郃的就只有两个人。”
田大力更是不明白,拱手便问道:“将军,那是谁啊?”
“司马懿和曹睿。”李显淡淡的说道,然后转头看向众将说道:“我已经告诉他子龙将军去世的消息了,至于信不信就在于他自己了。”
一时间登时惊得众将士一片哗然,廖化更是拱手上前道:“将军,如此告知对方我军实情,会不会太过了?”
李显只是笑了笑,说道:“廖将军的困惑应该是众将的焦点之一吧,本将为何这么说,其实吧,本将只是想这么说。”
众人还是不解,疑惑之间,李显又是轻咳一声,缓缓说道:“没办法,有些人自以为的聪明,你告诉他真的,他反而会觉得假的,你告诉他假的,他反而会觉得是真的,所以本将只能这么说了。”
倒是张凝首先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莫非将军是故意告诉他们真消息,他们就会往假的方面去想?”
李显只是笑而不语,心中暗道不愧是无当飞军的最后一位领袖,能猜到个大概已然不错了,转眼继续对着堂下众将说道,“各位,司马懿亲自来道陈仓城下了,既然他屯兵于此,我想丞相也应该不远了,估计一月左右,就要在这五丈原上决战了,各位将军再忍耐些时,等到开春河水化冻,我军就能一决胜负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还是回岗轮守吧。”
众将士齐齐拱手道:“得令。”然后纷纷退下。
偌大的太守府内,瞬间只剩下李显一人,再次看向了挂在墙上的巨大地图,这次的目光却骤然游离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与这个五丈原横亘相连,偌大的渭水平原之上,南面凸显了一个极其狭窄的谷口,形状几乎于葫芦一般无二,细细看去,这个地形,在这地图之上几乎没有办法标明出来,如果不是日夜看着地图,只怕很难发现此地。
李显喃喃自语道:“莫非此地就是上方谷?”
骤然李显犹如想到了什么一般,立时呼喊道:“左右备马,随我去原上看看!”
当即出了营门,跨上飞虹驹,带了几个亲随,便往原上走去,沿着原上蜿蜒绵长的道路,终于到了南面,冬天本就是万物肃杀,而此谷在细细看去,果真如葫芦口一般,谷内自然形成两片圆圈状的地形,将其围在里面,原上到了此处方才是最窄之处,仅有五丈宽而得名,不多时雪地里,几只飞奔的小鹿从雪地出来。
李显骤然闭起了双眼,脑海中开始疯狂模拟出一系列画面,如此隐蔽的谷道入口,怪不得就连司马懿也会中计,直到半晌,李显方才睁开双眼,透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凶狠目光,然后扬起马鞭,说道:“回城!”
没有人知道李显再想什么,甚至这些亲随都不知道为什么李显要冒险出一趟城,特地来这个不大不小的谷口看上一眼....
初春时节,虽说不上草长莺飞,而确实是原上青草渐渐冒头之际,渭河也开始渐渐化冻,司马懿命人在渭河两岸架设九座浮桥以沟通南原、北原,而在此地迁延亲征一个多月的曹睿,也收到了不少洛阳臣子的奏表请求回鸾,然而曹睿的决意似乎并没有动摇,他讲一面龙纛留在了长安,给大家一种天子还在长安的假象,自己秘密到达曹真的军阵,收缴了曹真的军权,并且将他赶回了长安。
“丞相还没有到吗?”李显盘算着日期,按这种情况发展下去,有可能一旦渭河完全解冻,司马懿就会领大军强攻陈仓,到时候就是绝对碾压的兵力优势,却不知道为何诸葛亮却是还没有抵达。
不多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一阵炸雷,巨大的春雷伴随着绵绵春雨,一时间骤然降落,而冬日的寒意却还没有退去,这等春雨着实令人皮肤如刀割一般寒冷。
田大力与徐质二人此时进了太守府内,一手提着酒坛,一手啃着羊腿,二人倒是一般无二,田大力倒是先一抹嘴上的油,说道:“将军,咱们这得僵持到什么时候呀,丞相啥时候来,大伙都憋了一个多月了,还不能出城杀敌吗?”
转眼再看向徐质,徐质也是点了点头:“就是..呜啊呜啊,我早想出城会一会那张郃了。”
李显看着正在咀嚼的徐质,心下也是觉得这二人有点呆萌的,只是淡淡的说道:“无妨,二位,这场雨下得挺乱人心的,可能是雨天路上耽搁了吧。”
田大力这才点点头道:“将军说的是,这积雪还没化完,估计道路也比较泥泞,丞相来的慢些也正常,不过这雨下得着实难受,想那司马懿那厮也不会雨天攻城。”
李显闻言点了点头,这雨天不光是云梯架设困难,而且刚入春的雨淋上极其容易染病,更何况又是军士,到时候感冒了一传十十传百,更加不可收拾,其实李显倒是比司马懿更希望这场雨能早点停下。
这场春雨一连下了三日,原本已经开始化冻的渭河,也停止了趋势,直到三日后,天空骤然放晴,这才显露出渭河原本的面貌,司马懿已然做于中军帐内,身旁便是曹睿静静看着司马懿调兵遣将。
“乐琳听令!”
“末将在!”
“着令你领先头部队一万步军,架设云梯、冲车攻城器械,强攻陈仓西门,记住务必要牵制住陈仓城内兵力!”
“得令!”
“张虎听令!”
“末将在!”
“乐琳将军已于西门牵扯李显部主力,你可将本部兵马,于北门佯攻,城门外擂鼓呐喊。”
“得令!”
“副都督张郃听令!”
“末将在!”
“如今张虎与乐琳已然两面牵扯李显部,将军可将本部精锐,绕道秦岭北麓,取东南面城墙,使其首尾不能相顾,本都督亲自为你督军!”
“得令!”
司马懿一番调兵遣将之后,立时起身,拱手对曹睿说道:“还请陛下稳坐中军,看我军如何攻破此城!”
曹睿面如平湖,说道:“好!那朕就在此地等你捷报。”
陈仓城头。
“将军!不好了,那魏军开始攻城了!”
李显点了点头,转眼往北门城墙看去,果然是器械齐备,又是冲车,又是云梯等物,再看向西面城墙,张虎部众在城下擂鼓大喊,却始终不曾进攻,反而是乐琳这边要防备起来。
当即下令:“龚杰听令,带神臂弓手于北城阻敌,使其不得靠近即可。”
李显心下犹疑,张郃部始终没有出现,按道理来说,这等攻坚战场,张郃这等名将便是军魂所在,如果缺少这类的将军,攻城必然会士气大减,那他到底会在哪出现,李显此时也无暇再想这些事情,便安排廖化张凝二将,分守东南城墙,以求防守完备。
李显心下叹道,到底是司马懿用兵,如今最厉害的敌将始终没有出现,一旦出现估计就是在城防最薄弱的地方,他也只能命令四将分守各个城池,除了没有守城经验的田大力的西面城墙,由自己亲自指挥外,其余倒是安排妥当。
秦岭北麓。
司马懿登高而望,却见的乐琳部被羽箭射的迁延不前,而张虎的军阵也始终没有动静,反倒是自己以为得手的南面城墙,却有了不少军士,心下也是赞叹,张郃败于此人之手,当真不冤,却也无暇多想,快马来到张郃军阵前,下令折返。
张郃拱手道:“将军,朝令夕改,这是何意?”
司马懿不悦道:“张将军,为将者随机应变,如今声东击西之计已然不奏效,何必硬走下去,当适时而变。”
张郃无奈,只得拱手道:“遵命。”便带兵回了大营。
曹睿看见二将灰溜溜的回来,心中也是疑惑:“爱卿何故未交一兵便撤回?”
张郃不想言语,只等司马懿发言,司马懿拱手道:“启奏陛下,臣本想用声东击西之计晃过这李显,奈何此人并不上当,如果我军继续深入南面,一旦凉州诸葛亮将兵回援,我军将退无可退,因此不得已而折返。”
“张将军呢?怎么看?”曹睿问道。
张郃赶紧拱手道:“陛下,司马都督...所言极是,臣...臣也这么认为。”
曹睿点了点头,似笑非笑道:“难得二位同仇敌忾,朕心甚慰啊。”
张郃再瞅了一眼司马懿,却见得这货冷汗直冒,自己却全然不知道这司马懿在害怕什么。
“二位都督,没事,这陈仓坚城,难以一时半会攻陷,我军何不诱他们在渭水平原上决战,这样我军骑兵之威势不就能大发神威?”曹睿问道。
张郃立时拱手道:“陛下,不是臣不想与李显那厮决战于平原之上,只是此人当真乃天下第一善守大将,那日我在陇城便是万般无奈,此人就是不出战,才失了街亭要道。”
曹睿眉头一皱:“司马都督,你可有法子?”
司马懿拱手道:“陛下,臣觉得,陛下无需忧虑,一旦春暖,我军便能大军压上,根本不用惧怕这座坚城,就算这陈仓再坚固,我军兵力几乎十倍于李显,又何惧哉?”
曹睿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司马都督的意思是强攻即可?”
司马懿拱手道:“正是,陛下。”
“罢了,这军事还是你们这些常年带兵的人知道的多些,朕也不指挥你们,你们只要给朕收复失地就行。”
“臣等一定不辜负陛下圣恩。”
陈仓城头。
“将军,丞相到了,这是先头部队,魏延、马岱,许诺将军的五千战马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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