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诸位大人居左军机处三位站在玉阶右边,李东阳脸有憔悴之色,马文升盯着两个黑眼圈,恶狠狠的盯着刘大夏,焦芳一脸坦然,王鏊微闭双眼好似大阿福。
华侯伟微微一笑:“诸位大人,现在请秉笔太监刘瑾刘公公宣读圣旨!”
刘大夏头一个蹦出来,伸手大喊:“且慢!刘瑾”
华侯伟冷冷的打断他的话:“刘大夏!尔不过兵部尚书,真当自己是皇上吗?来啊!掌嘴!打断双腿!”
刘大夏还想说些什么,李东阳还想出声阻拦,华侯伟左侧站立的汪直鬼魅一般出现在刘大夏身边!啪啪!刘大夏的两侧脸颊像是猪尿泡一般鼓起来,接着汪直右腿快速的连点两下,刘大夏啊了一声,跪坐于地!
刘大夏只觉一股钻心的剧痛袭来,额头汗珠滚滚,脸色煞白!他强忍着疼痛,手指华侯伟,嘴里却是只有支支吾吾的声音!
王鏊一睁眼,站了出来:“吴王殿下,为何下此重手?”
华侯伟倒是心平气和,微微一笑:“不急!王大人,先听刘公公宣读圣旨,之后孤再解释可好?”
王鏊已经做好了华侯伟下死手的准备,没想到华侯伟竟是这样的应对,一时间胸中戾气消退不少,点头说道:“下官遵命!”
刘瑾见状,双手恭恭敬敬打开圣旨,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朕欲横扫西域,断除后世子孙之祸源,挥师十余万···吴王人品仁厚···朕深许之。朕远征西域之时,由吴王朱厚炜监国,上至亲王下至黎民,无论祭祖、出征、政事,皆由吴王一言而决!钦此!”
满朝哗然!华侯伟冷笑着只是环顾群臣,却是不发一言!见华侯伟不作声,有些人胆子便大了起来,渐渐地奉天殿中有如菜市场一般喧闹!
华侯伟打个哈欠,大家以为他要说话,殿中为之一静。但华侯伟只是挥挥手,懒洋洋的说道:“你们继续!孤也想看看我物华天宝的大明,究竟是何等能人志士统御!”
六品御史潘有为跳出来率先开炮:“敢问吴王殿下,圣旨是否明发?”
华侯伟冷漠的看他一眼,摇头:“昨夜京城外孤与皇兄密谈,皇兄临走时写就,还不曾让诸位阁老传阅!”
潘有为惊讶的高声说道:“殿下,这可于规矩不符啊!恐怕吴王殿下还需内阁诸位大人票拟之后用印,才可监国!”
齐刷刷,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华侯伟身上!没有想象中的暴怒,也没有故作高深的木然,华侯伟只是呵呵一笑:“规矩?谁的规矩?谁定的?”
潘有为做出恍然大悟状,很是诚恳的为华侯伟普及知识:“票拟起于成祖···”
华侯伟一摆手,直接打断潘有为:“孤不听!也不需听!规矩?呵呵,太祖时可有这样的规矩?孤是成祖子孙,亦是太祖子孙!你不必说了,这个国,孤是监定了!谁赞同?谁反对?”
焦芳刚迈出半步,华侯伟嘿嘿一笑:“孤从江南随时可以抽调三万经验丰富的官吏,想做老朱家的官,却不想听老朱家的话?哈哈,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孤,不惯这毛病!来,谁要辞官?汪直,记录!”
奉天殿突然为之一静,接着就爆发了!都给事中刘忠一向头铁,第一个跳了出来:“吴王殿下!君视臣为草芥,臣视君为寇仇!殿下既然监国,为何视群臣为草芥?”
华侯伟啪的一拍桌案,指着群起的百官:“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你们就是这么守规矩的?一个一个来!刘忠,你问孤为何视群臣为草芥,孤也想反问一句,为何刘瑾这秉笔大太监,竟然连城门都进不来?皇兄的圣旨都没机会宣读?你来告诉孤!”
刘忠有点懵,惊讶的朝内阁一众人看去:“诸位大人,可有此事?”
李东阳脸一红,假装没听见;焦芳坦然的点点头:“殿下说的不错,马大人一意孤行,将我于王大人囚禁,阻拦刘瑾刘公公入城。后来本官被囚,就不知道了!”
马文升见刘忠眼光看过来,拱手说道:“老夫被刘大夏所惑,疑心刘瑾矫诏,这才做出不智之举!只是吴王炮打永定门,刘瑾才进了城!”
华侯伟哈哈大笑:“好一张利口!好一个双标!马文升,大明皇家姓什么?难道姓马不成?你只是内阁大学士,不是皇帝,凭什么不让一朝之亲王进京?凭什么不让秉笔大太监入城?你眼里还有皇家吗?你心中还有圣人教诲吗?来啊!压入锦衣卫昭狱,严加审问,这等惊天大案,只一个马文升就可以办到?孤是不信的,天下百姓也是不信的!”
马文升看看李东阳,心中怒火涌动,心一横,拱手说道:“殿下!下官确实有罪!但下官也是为人所累,代人受过!”
华侯伟敏锐的发现马文升似乎有倒戈的迹象,马上调转枪口调整计划,先看马文升要说什么!“可以说一说么?马大人?”
马文升一指李东阳:“李大人先是借刘大夏之手蛊惑与我,接着假痴不癫,暗示我要寻求”
李东阳大骇,高声怒吼:“殿下!万万不可听信马文升的胡言乱语!马文升!老夫待你至诚,你为何要攀咬老夫?”
马文升心中怒火越来越盛,指着李东阳咬牙切齿:“老匹夫!本以为你乃良师益友,马某一心辅佐。谁知道你竟阴险至此?让马某跳出来阻拦殿下监国,自己却在一边看风景!哈哈,谁能知道文坛耆老士林领袖,竟然是此番嘴脸!”
电光石火间,华侯伟下了决断。他一指马文升:“先将马大人收监,好生伺候,孤要亲自审问!”接着对李东阳说道:“李师傅,孤也是李师傅看着长大的,孤相信李师傅的人品,李师傅不要着急!”
李东阳拱手谢过,一颗心却是七上八下,惶惶不可终日。华侯伟不比朱厚照,从小就是智计百出出人意表。看他对马文升的态度,就知道他心中另有沟壑,万一···李东阳不敢再想下去,只能默默的站在一边。
华侯伟安抚李东阳之后,转头看向刘忠:“刘大人,你也曾为孤授课,今日孤请问师傅,孤不该拨乱反正,还京城一个朗朗乾坤吗?”
刘忠一时语塞,半晌才说道:“即便如此,殿下的语气也太激烈些。”
华侯伟呵呵一笑:“哦?刘大人啊,大厦将倾,孤语气激烈一些不算过分吧?”
刘忠无言以对,只得拱拱手,退回朝班。
华侯伟意气奋发的昂首说道:“下一位!”
大殿静悄悄,静的能听到每个人的喘息声。事涉谋反,没人愿意趟这趟浑水。不过大明文人风骨此时还是非常硬朗,杨廷和自恃和谋反案无关,此刻站了出来。
他先是朝着华侯伟一躬,接着朗声说道:“殿下,下官有惑!”
华侯伟微微一笑,柔声问候:“杨师傅,别来无恙,有惑请说,孤不一定答得上来,杨师傅不要怪罪!”
杨廷和很满意华侯伟对自己的态度,再次施礼:“殿下,下官年齿已高不比当年了。倒是殿下已然成长起来,师傅一说就此作罢!殿下,监国重任在肩,请问殿下如何监国?”
华侯伟点点头:“杨师傅问得好!孤来监国,首要保障皇兄西征!其次,嗯,京察已成虚应故事,杨师傅也曾和孤亲眼所见。孤打算将京察一事变上一变!”
杨廷和惊讶的问道:“如何变?”
华侯伟轻描淡写的吐出几个字:“落到实处!”
杨廷和这下可是真的惊奇了,不禁脱口问道:“这!这不是没变么?”
华侯伟哈哈大笑,站起身来:“本朝制度原本是好的,只是执行起来的时候就走了样子!落到实处看似简单,实则难于上青天!杨师傅,孤要全面调动锦衣卫、东厂、矿调局,三方情报汇总,若有偏差,重新调查。掌握第一手资料之后,考试!”
这回大殿之中所有百官都摸不着头脑,这是啥意思?不抓贪官要考试?杨廷和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拱手问道:“下官愚钝,实在不解!”
华侯伟摇摇头,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杨廷和:“杨师傅,在其位谋其政。这原本就不是一句空话!”
杨廷和恍然,眼睛一亮:“尸位素餐?”
“然也!杨师傅,贪官固然可恨,但又贪又蠢的官最可恨!孤没有那么多时间,想要短期内治理朝政卓有成效,孤自问比之先祖相差太远。笨人有笨办法,孤就做一道算术题,排除最恶劣的官员,剩下的就是可用之人。优中选优,就是皇兄的肱股之臣。诸位大人,孤此来京城,不为革新,只为皇兄守家,请诸位大人襄助!”
华侯伟言辞恳切,所有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吴王来势汹汹,上来就是炮打永定门,拿下当朝阁老,谁都怕是一场腥风血雨。谁知道吴王竟是当中表明心迹,不是为了革新,那还怕什么?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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