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老刀所说的圣主,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老刀这种乐天派,看似是永远不会有故事的人,却一下变得充满了故事。
从老刀突然变得神情恍惚的脸上,可以看出,这个叫做圣主的人,之所以让老刀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暗暗生畏,就说明,这个圣主一定有他过人之处。
我朝着老刀问:“圣主?圣主又是谁?”
老刀的眼睛突然刻意地避开了我,朝着黑漆漆地窗外看去。他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圣主……其实我也没有真正看到过他……”
我心里越加不明白,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是说……你并没有见过这个圣主?”
“是,确切地说……我一直没有见到过……他的脸。”
“他的脸?”
“是,如果你今晚没有见到过,这个带着人皮面具的杜丽娘。或许……我提起这个圣主,你也肯定不会相信……”
“那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圣主……他也带着人皮面具?”
“是。圣主是带了张面具,但并不是人皮面具,而是带了一张奇异的面具!”
“奇异的面具?”
“是。那面具看上去像是一个鬼脸!黑底子的面具上,画着一双瞪的像铜铃一样大的漆黑色眼睛。两颗锋利的獠牙外露,又有许多红褐色的油彩涂抹在面具上。面具的头部像是五根挽起的直立的发髻,五根发髻下刻着五个骷髅头。”
我有些不解地,又一次朝着老刀问:“这个圣主是……”
“这个圣主自称救世主!”
“既然这个圣主是救世?也就是说他可能是可以救治你弟弟的了?
既然是这样子,我更加的不明白了,你天不怕地不怕,为啥一提起这个你所说的圣主,就突然……”
“你不明白。
“嗯?你说的这么让人猜不透,换作任何人,以任何思维去考虑,都不会明白。”
我一刻不停地接着老刀的话,反驳着他。
或许是,我太想知道老刀和圣主的故事了,然而,老刀仿佛极其不愿意提起,提起他和这个圣主之间的秘密。
老刀突然转过头,朝着我竖起了“剪刀手”。
我会意,从口袋里掏出烟卷,递到老刀手里。
我也有些烦闷,随即点上了一颗。
整个卧室隔间里没有了声音,变得安静下来。
我和老刀不停地吞吐着嘴里的烟卷。
一时间,烟雾弥漫。
我开始后悔对着老刀不停的发问,后悔自己有些咄咄逼人。
转念一想。
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不愿意提及的故事。或者说,是一件尘封的往事。
如果非要逼迫别人,把尘封的往事从心窝里掏出来,这种“残忍”的道德侵犯,不亚于把刀架在别人的脖子上。
我坐到老刀跟前,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压低了嗓音:“其实……我不该逼迫你说这些……”
老刀轻轻吐出嘴里的烟圈,朝着我笑了笑。然后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
“呼……
那是,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老刀一双深情地眼睛,默默盯着墙上挂着的钟表,仿佛钟表带动时光反转,回到了3年前……
老刀说:“三年前,也就是我弟弟,收到北京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当时,我闻讯弟弟被大学录取了,便匆忙从东三省一个辽国太子的墓室里,收手回来。
我很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我的弟弟拿着录取通知书,高兴地对着我一个劲儿地拥抱,抱得特别的紧。
那个时候,村里能出一个大学生,是特别金贵的。不仅仅是学习好,还要人品正直。通过村里举荐,然后报到镇上,再一一往上推举。
那时候穷,特别穷。家里头除了我爹瘫痪在床,就只有我和弟弟了。所以家里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我弟弟身上。
我弟弟,不像我这么没出息。他很乖巧,很腼腆,很懂事,读书也特别地刻苦。
所以,我弟弟一直是我们家的骄傲。
然而,就是那一天,在我弟弟紧紧抱着我高兴之余,突然他身子一软,摔在了地上。”
老刀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他的眼睛渐渐地湿润。
我想要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刚要吐出来的字,又憋了回去。
老刀朝上仰着头,希望眼睛里打转的泪珠不会掉下来,然而有些时候,总是事与愿违。
渐渐地,他眼里的泪珠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慢慢地,顺着他的眼夹淌了下来。
他又陷入了沉思中,只是一颗接着一颗地冒着烟卷。
“当时发生的太突然,我有些懵了,因为考虑到我弟弟一直以来,没有什么疾病,怎么就突然会昏倒。
还好,我后来叫了左邻右舍帮忙,把我弟弟送到了医院。主治大夫最后给的结果,说我弟弟这辈子都可能会一直……一直躺在床上。”
我静静听着老刀的故事,怎么也想不到,老刀会有这样一个悲情的故事。
父亲瘫痪在床,弟弟又突然变成一个植物人。
这样的打击,都没有让我眼前这个乐观的汉子跌倒。
我把手轻轻放到老刀的肩膀上,对着他说:“不要难过,吉人自有天相,弟弟一定会好起来的。”
老刀抬起头,对着我轻轻一笑说:“是的,他已经好了。”
我一听都觉得替老刀高兴,对着他说:“那太好了。”
老刀说:“不好。”
我有些不能理解,怎么弟弟突然好了,而他却说出这样的话。
我朝着他说:“怎么不好?难道还有什么,比一个亲人的健康还要重要的么?你难道不为你弟弟感到高兴?”
老刀一脸忧伤的样子,仿佛心里有莫大的苦衷,他轻轻叹道:“唉……我也想我弟弟好,我是说他……他能像从前一样好。”
我不解地问:“什么叫像从前一样?难道是弟弟变了?”
老刀苦笑着说:“是,变了,变得连我这个哥哥都不认识了。变得他亲爹亲妈也不认识了,变得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了……”
“嗯?怎么?怎么会这样?”
老刀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这一刻,房间里除了墙上挂着的钟表,秒针走动时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房间里一片安静。
直到一盒烟被我和老刀一通抽完。
老刀突然抬起头,一双炯炯有神地眼睛朝着我,直直地看。
老刀突然莫名的举动,让我有些不安。
我朝着他问:“怎……怎么了?”
老刀微笑着说:“没事,我只是看到你的时候,仿佛看到了当年我弟弟一样……”
“我?我……我长的……长的像你弟弟?”
老刀摇了摇头,轻轻说:“不是,你比我弟弟年纪要小多了。我是说你和他那股拧劲儿……认准了的事,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呵呵……原来你是说的这个……
那后来呢?后来你弟弟……我是说,他怎么了?怎么会连你都不认识了。难道是失去记忆了?”
“不是。”
“那……?”
“他……他被圣主控制……控制了。”
我突然大惊道:“控制?圣主……圣主把你弟弟控制了?控制……控制又是什么意思?”
老刀脸上突然发出一阵阵恐惧的表情,颤抖地说:“我弟弟被圣主控制……我弟弟……他变成了……成了一具……一具“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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