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比天高

    
    莫向池说道：“……我这个人吧，闲来无事就喜欢做菜。
    但在这个人间，可有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吃我做的菜。
    我做的菜，除了我看得上的人可以吃外，这个人间也只有某个领域里数一数二之人才可以吃得到。
    比方说你的师父，陆与道。
    他号称是上清谷的第二位剑圣，其剑术可言这个人间第一。”
    李北望笑着说道：“我现在的剑术，自然是不能和我师父比较，只是大厨前辈，你可看得上我吗？”
    他直视起莫向池的眼睛。
    莫向池的眼睛慢慢眯成了一条缝隙。
    片晌后，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有趣~ 有趣~”
    陆与道看似有一些无奈的说道：“那就劳烦你给他做一碗面吧！”
    莫向池闻言又是一怔，再一次认真地打量了一会儿李北望，然后不多时，真的端着一碗香喷喷的油泼面走了出来。
    他的人还未到面前，香味已经飘了过来。
    在这期间，李北望已经滚动好几次喉结了。
    当莫向池把面放到他面前的时候，李北望马上拿起了筷子，就想要大吃特吃。
    然而就在这时，李北望的旁边有一道目光随之看了过来。
    是小白。
    这个姑娘这时候正眼巴巴的看着呢。
    李北望犹豫了一下，然后把面分给了小白一半。
    于是在这座天香楼内，一男一女很快忘乎所以地吃起了面。
    而当吃完面后，李北望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最后竟然伸出舌头，舔qi了碗！
    显然这样的做法，是陆与道万万没有想到的。
    当看到李北望这样的吃相后，哪怕陆与道心性沉静，也是不免怔了片刻，然后目瞪口呆，一时间为之汗颜。
    李北望放下碗后，若无其事的打了一个饱嗝，一副满足的样子，说道：
    “师父，这面做的实在是太好吃了，已经胜过先生做的面了。”
    “先生？”
    莫向池朝向李北望看来。
    陆与道说道：“他口中所说的那位先生，是邱闻也，邱先生。”
    “邱闻也吗？”莫向池好像想了想，然后说道：“如果他在这里的话，倒是也可以吃我做的东西；
    不过我并非是看得上他。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罢了，身上没有丝毫的境界修为。
    他有资格吃我做的东西，只是因为他是这个人间最厉害的读书人而已……”
    陆与道有心辩解，想要说读书人千丈文气，天也妒……莫向池突然话题一转，意外、又或者意料之内的说到了陆与道。
    他那双眯成了缝隙的眼睛，赫然朝向陆与道看去，问道：
    “听说，你最近风头正盛，一连杀掉了天雪峰的两名护法？”
    陆与道的面色不变，张口闭嘴，欲言又止，最后却是没有说话。
    莫向池叹了口气，默然少许后，说道：”这都过去一百年了，你怎么还是没能放下呢~”
    “杀师灭门之仇，你教我怎么放下？”
    陆与道反问起他。
    莫向池的神情变了变，似是已经有一些生气了，说道：“我当你是我朋友才说的。你执念已深，到头来根本是难逃一死。
    想想吧，如果你死掉了，这个人间就没有剑圣这号人物了！”
    看见陆与道默不作声，脸上的那一执念兀自那么明显，再一次，莫向池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了一点，说道：
    “现在如你所愿，天雪峰那边传来了消息，护法殿的大护法已经出关了。
    你也知道，他是‘那个人’的师弟，哪怕你有着剑圣之名，到时候仍是需要小心一点。”
    “那个人”三个字被莫向池咬的极重。
    陆与道淡淡说道：“我自有分寸。”
    “就只有这些吗？”
    莫向池看向了他。
    在那双细缝隙一般的眼睛下，陆与道沉默了一会，说道：
    “我想拜托你……”
    “拜托的话就不要说了，”
    话还没有说完，莫向池便马上打断了他后面的话，说道：“你是知道的，早在很多年前，我就已经和你说过了，你和天雪峰的事情，莫要把我牵扯进来。”
    “如此，那就打扰了。”
    陆与道起身想要走。
    莫向池蓦然说道：“其实，你大可以把他们二人送进北边的那一座皇城啊，这小子不是喊邱闻也为先生么？
    邱闻也在皇城当大官了。
    虽然我瞧不上他，但这时候，他那里的确是一个好去处啊~”
    ……
    ……
    “他说的，你都听见了……”
    出了天香楼的大门，已经是傍晚时分；太阳完整的落下，天的边缘处出现了一抹晚霞。
    陆与道说道：
    “……邱先生在北边的皇城做了大官，你要不要去那？”
    李北望没有片刻的犹豫，摇了摇头。
    陆与道的眼神里透露出些许好奇，问道：“为什么？”
    “我说过的，要向你学剑。”
    李北望自顾看向前方，看着天边处那一抹晚霞。
    陆与道好像怔了一下，然后咧开嘴笑了起来，说道：“好吧，等事情过去以后，我一定好好教你剑术。”
    听到这样的话后，李北望却是整个人抑制不住的难过起来。
    他想，天雪峰的大护法都下山了。
    距离那个人下山的时间还会远吗？
    这一天以后，陆与道突然抽出很多时间来教李北望剑术了。
    如果要是搁在平常时候，李北望大概不会想些什么，可是现在——自那座天香楼出来以后，李北望总是感觉陆与道仿佛在交托着自己的身后事一样。
    这样一连过了三天，李北望白天习剑，晚上修炼。
    忽然有一夜，李北望竟然登上了六层楼！
    六层楼这样的境界，在一些大门派里自然是不入流的，但对于一般的门派来说，通常是属于中坚的力量。
    只是，李北望兀自觉得不够。
    因为这一天晚上，当他的境界突破至“六层楼”时，忽然有一阵蝉鸣声响了起来。
    小白后来也听到了。
    她竖起耳朵，过了一会儿好像确定了什么一样，和李北望说道：“北望，你听到了没有？好奇怪啊，又不是夏天，怎么会有蝉在叫呢？”
    是啊，又不是夏天，蝉怎么会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