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宥将杨冀儿和景儿送回花木岭,又耽搁了一日,才转回来前往镇远的方向去。他不放心沈至诚,或者说他也想从沈至诚那里知道点什么,他想知道为什么沈至诚逗留镇远。=
杨冀儿有些不放心林远宥,将他送至十里外高高的山岗处。想要派人和他同去,被林远宥拒绝了。因为他此次出门,已经带了自己的兄弟。而且派了兄弟先到镇远打听消息去了。
杨冀儿只好作罢,也只得将自己在镇远的兄弟们联系暗号留给了林远宥,以备不时之需。
林远宥笑道:“我又不是去拼命的,我只是去看看情况,会会故人,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杨冀儿笑了,道:“我很了解你,放心吧去吧,你有事我一定会来陪你。”
林远宥道:“不要紧张,那边到底还有镇远镖局的人,我不会有事。那些人不会在镇远再追杀我了,再说了万一我有事沈至诚的人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毕竟我被追杀的事情多少因救他们的人而起。。”
杨冀儿点点头道:“我知道沈至诚对你不错,那样我就放心些了。你此去镇远差不多快马需要近一天的路程,自己万万要小心。那伙人不知道能干出点什么事情来。”
林远宥下了马,拉着杨冀儿的手道:“我此次行程私密,除了你和沈至诚,并无什么其他人知道我要去镇远,所以你不必担心。我的马很快,就算有人知道我的行踪那伙人也来不及阻击我。你自己多保重,带好景儿。宝儿那里我已经妥善安排,你不必太分心。”
杨冀儿忍不住抱了抱林远宥,道:“你快去吧,没什么事情就早点回来,到了镇远要经常给我消息。”
林远宥喜欢清晨赶路,此番前往镇远也不例外。清晨薄薄的雾气在群山中若隐若现,夹道的青山苍翠欲滴。
夏日的早晨清凉又干净。此时一轮红日在青山中慢慢升起,高远的天空中白云如絮,四野里闪亮起来,初升的阳光照在他和杨冀儿的身上,温和又美丽。
前往镇远的路林远宥并不陌生,他告别杨冀儿,翻身上马,策马狂奔。
林远宥的骑术杨冀儿是放心的,就算真的有人想要追杀林远宥,怕是很难追上,因为杨冀儿给林远宥选的马,都是极品的好马。
一路上林远宥尽量避开凶险的路段。凶险的路段对他来说并不仅仅是那些凶徒出没的地方,夏季的天气说下雨就下雨,山间的路一不小心就被山洪阻隔,就被山里的滑坡阻隔,所以他也要避开这样容易有山洪和容易塌陷的狭窄山路。
总之,夏季在黔地的山里行走,要万分小心。
此时林远宥一边狂奔一边有些担心沈至诚。转念又想,沈至诚的那些人当中有探马出身的人,不会不了解雨天山里的凶险的。
镇远是个非常繁华的地方。四眼望去,周边青山隐隐,绿水迢迢。
镇远境内的舞阳河两岸杨柳依依,商铺林立,宽阔的河面上画舫烟波香风十里,像极了江南。
沈至诚两天前就知道林远宥要来的消息,所以他就在林远宥进城必经的路口那家叫德顺的酒楼上喝了两天的酒了,今天是第三天。
他一直在那家的酒楼上等林远宥。奈何林远宥总也不出现。因为将杨冀儿送回花木岭,又在杨府多住了一天,所以就慢的多了。
每天从德顺酒楼早上开门起,沈至诚就到了,一直到酒楼打烊他才会走出酒楼。走出酒楼以后还要在街上逗留一会,直到确定城门关闭才回到住处。
和沈至诚一起前往黔北的顾宏声见状有些忍不住了,只能跟刘凤飞抱怨:“大人这样天天一门心思去等林庄主,怕是林庄主给他下了什么苗疆的蛊毒吧?”
刘凤飞道:“少说话多做事,你天天怎么那么多废话。”
顾宏声道:“大人这样天天在路口从早到晚地等着林庄主,一门心思的样子跟傻子有什么区别?一定是中了蛊毒了。”
刘凤飞道:“大人天生就有这样一门心思的疯症,你会不晓得?你也不是跟着他一天两天了,他做事做人都是这作派,无论做什么就是要往极致上做,做事从来不留余地。
不知道这林庄主是怎么就入了大人的法眼了,大人整日里对他念念不忘。此番只是听闻林庄主要来便失魂落魄,我也是真纳闷啊,以前我从未见大人对什么人有这番心思。”
顾宏声叹息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我们大人成疯成魔。”
刘凤飞想了想道:“大人遇到林庄主便成了又疯又傻的性格,跟那些总是缠着大人不依不饶的小孩有什么区别?承蒙林庄主不嫌弃我们大人,等林庄主来了我们要好好对人家才对。”
顾宏声道:“是啊,承蒙林庄主让我们大人死死缠着不放,不藏不躲还主动来看他。”
刘凤飞听顾宏声那么一说,忍不住笑起来。想了想,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弄的顾宏声也笑起来,道:“你说他们这两个人若真是这样,那岂不是长不大的幼稚鬼?”
刘凤飞叹息了一声道:“我们大人戎马倥偬近二十年,难得能有人让他幼稚一回,他怎么能不念念不忘。”
顾宏声道:“他这不仅仅是念念不忘,我看他是有些魂飞魄散。今日若是再去,在酒楼上等了第三日了。跟着他的那几个兄弟们说他就在那里傻坐着傻等着。”
刘凤飞也不理他,赶紧收拾了一下道:“我得去给我们大人收拾一下,这德顺酒楼马上就要开门了。我们大人该准备出发了。”
顾宏声嫌弃地朝他摆了摆手。
此时沈至诚在房间里默不吭声地收拾好了衣衫,特意照了照镜子。
刘凤飞细心地给他理了一下头发,将他的后衣襟轻轻地扯了扯。道:“今日大人看上去很精神。”
沈至诚点点头,没有说话。
刘凤飞又道:“大人不必担心,林庄主武功过人,一定很快就能到了。”
沈至诚低下头,也没有说话。刘凤飞知道,此时沈至诚的心里一定是有些担心了。忙道:“沿途的兄弟们没有消息传来,那一定是没什么事情,林庄主那边不会有事。”
沈至诚垂下眼睑,嗯了一声。这一声“嗯”,听的刘凤飞有些伤感。因为这一声“嗯”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掩饰不住流露出了沈至诚的担心又夹杂着一丝丝柔情。
刘凤飞努力做出轻快的语调道:“走吧大人,今天早上看上去是个晴天,说不定林庄主今天就能到了。”
沈至诚慌忙出了门,刘凤飞看着沈至诚匆忙的脚步,心头一酸。他们叱咤风云的沈大人,何曾这般为等一个人如此着急、如此失魂落魄过?大人这是怎么了?
刘凤飞不敢多想,忍不住快步跟上沈至诚,道:“大人,今日我送你去酒楼。”他想陪陪他,不管沈至诚想不想他陪,他都想陪陪他。
刘凤飞想起了他们在关外的情形,那时候沈至诚年轻帅气,骑着一匹通体黑亮的大骏马英姿勃发驰骋在草原上。几时有过今日的颓唐和忧伤?
前往酒楼的路上有不少的行人和前来做买卖的商贩。他们要穿过大街,然后出了闹市,再走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那处进城必经的酒楼。
刘凤飞陪着沉默不语的沈至诚上了酒楼的二楼,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
刘凤飞要了一壶茶,要了两样小点心,默默地陪着沈至诚坐下来。据这两天一直跟着沈至诚的兄弟们说,沈大人这两日很少吃东西,只是默默地坐着若有所思。
刘凤飞怕沈至诚饿坏了,想着办法让他吃了些点心。将近午时,两人也没说几句话。
末了沈至诚道:“你回去吧,兄弟们应该等你吃午饭。我一个人在这里坐着等他很好。”
刘凤飞踌躇了一下,看着沈至诚的状态,他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沈至诚不会因为他的陪伴有半点高兴或者不高兴,不如自己这就回去,他回去了,沈至诚可能会觉得自在些,至少他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用担心被人看到。
刘凤飞离开酒楼后,吩咐远远跟着的兄弟们注意保护沈至诚的安全,千万不可懈怠。他此时感觉沈至诚真的有些失魂落魄,恐怕很难应付突如其来的事情。
顾宏声正在他们的住处,从门口向外面的路上张望,远远看到刘凤飞回来,飞快迎上去问道:“大人呢?林庄主还没有来?”
刘凤飞道:“庄主还没有来,我们大人还在那家德顺酒楼上,还是在二楼靠窗边的地方坐着,在等林庄主。”
一边说一边摇摇头,又道,“他那模样我看着心里难过,不吃东西也不喝酒,话也没有几句。大人他浑身上下都写着两个字:失魂落魄,伤心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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