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虎

    
    容器？
    听到这样的词汇，王如虎眯了眯眼睛，是了，之前问对方是否要杀自己，却左顾而言他，眼下说出这句话来，显然是为他的身体而来。
    ‘妖星......’
    王如虎看着远处微微光亮处的佝偻身形，那是曾经无比熟悉的老人，可他知道，住在那身体里的，却是妖星，换句话说，他和表弟夏亦都是被妖星教出来的。
    “他好像馋你这身子......”一旁的白宁斜垂刀身，面无表情冷不丁说出这句话，差点将王如虎给整噎住。
    微微偏了偏阴柔的脸，冰冷的眸子划过眼角看向旁边的大汉：“不跟你师父说两句？等会儿恐怕没时间了，因为，本督也馋它。”
    王如虎瞥了瞥他，无语的举步走向那边的岩石高台，黑暗自脚底蔓延，像是相隔百里，又像在视野当中近在咫尺，几步之间，距离拉近，回过头，白宁已经百米开外了。
    这地方有点古怪啊......
    “这是术法......为师也是旁人那里学来的。”
    思绪里，苍老的嗓音陡然在王如虎耳旁响起，他猛地回过脸来，那岩石雕刻的高台上，老人负着双手站在边沿，看不清他表情，但能感觉到正对着王如虎笑。
    声音也毫无阻碍的传来。
    “.......为师活了很多年，从天外而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副身躯，后来啊，看惯了人世间的烟火气，心里也有些喜欢，认识了一个姑娘，做了夫妻，可惜为师是妖星，不能生育......”
    佝偻的身影缓缓诉说，声音像是有着法力，在白宁、王如虎脑海里勾勒出画面。
    “再后来，女人老了，死了，我开始感到恐惧......如果不换一副身体，也有可能会这样朽木般枯萎，可一旦换了一副模样，辛苦经营的家，也就散了.....不过后面确实也都散了。从那时起，为师就开始琢磨，能有一副能与我匹配的身体，这一琢磨，就琢磨了好几百年......中间换了几副身躯，都失败了，就在有一日准备放弃的时候，为师看到了你，还有你表弟.....有些厌倦了的心，重新活了过来。”
    王如虎只知道，老人体内的是妖星，此时才知道这里面还有着这样的故事。
    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谋害自己，谁会关心他老不老死。王如虎停下的脚步继续前行，渐渐加快起来，猛地一蹬，身形嘭的震响空气，炮弹般朝老人冲撞。
    “夏亦学兵器万般变化之道，他是一个好苗子......可惜啊。”老人眼神迷离的望着微光外的黑暗，对于破空疾响呼啸而来的身影看也不看，只是随意的抬手，往外一挥，下一秒的瞬间，轻描淡写的将打来的拳头接下，随手一抛，王如虎半空翻腾，向后倒飞一截，稳稳落回地面。
    “可惜啊，他身体太差，与为师并不适合，而你不同，筋骨可比他壮实，根骨很好，若是你有他那般造化，说不得成就还要比他高上许多。为师从未看走眼。”
    老人眼睛化去了迷离，缓缓看向跌撞后退的徒弟。
    “不死内功，其实并不是什么紧要的武功，更谈不上厉害，不过是为师编造出来，糊弄你的，真正厉害的，是为师每日让你浸泡的药水，如虎啊.....那可是我看中的身躯，自然精心打造好。”
    王如虎垂下视线，看着自己的手掌，刚才那一拳的力量，接近全力，可是在对方手上，泻出的力量，仿佛沉入深渊一般，没有丝毫的反应。
    他抬起脸，接上老人的话语。
    “这么说来，我右手附着的变异妖星，其实是你准备的？”
    “呵呵......”老人负手点头，看不清表情里，苍老的声音笑道：“自然是我，不过是从我体内分离了一些出来，为的就是让你提前适应妖星，同样也想看看成果了，不过眼前看来，这副身躯完全能摆脱我们带来的负面影响，是成功了的。”
    “但，那些扩散出去.....将整个洛杉矶摧毁的那个呢？”
    “那是意外，为师也不是事事都能算得精准，呵呵......”
    老人轻笑，背负双手陡然抬脚落去石阶，一步一步缓慢下来，看似极慢的动作，眨眼间却已到了下面。
    “你们古话有句说的好，人身如皮筏，苦海无尽，为师已在那苦海漂泊，能在今天与你再遇，正好还有旁人做见证，甚好，甚好。”
    白宁从暗处走来，站定王如虎旁边，他没有说话，只是歪了歪头，示意的看向王如虎，用手指点了点脑袋，“你师父看来脑袋不清醒。”
    王如虎胡须舒张，咧嘴呲牙的笑了笑，“他可不是。”
    而那边的老人站在石阶前，抬起双手摊开，用着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也笑了起来。
    “如虎，来吧.......让为师好好领教你这些时日的成长。”
    这边，白宁、王如虎过来有着各自的原因，前者为妖星，以及那什么圣水，而后者只是为了师父，以及背后的真相，至于残缺的记忆，此时已经无关紧要了。
    两人目的不同，所做之事，经过大抵也是一样了。
    彼此之间互相看了看，默契的咧嘴笑了一下，再次看去对面佝偻的身形，已经没有再说其他话语的必要了。
    下一刻，没有任何客套，就在勉强视物的空间里，两人身形唰的化作两道残影，王如虎脚下凶猛，轰轰轰的踩响地面，几步之间推了过去，一旁的白宁身形化出的残影以S的轨迹来回腾挪。
    瞬间。
    破开空气的一拳如同大海咆哮转眼间轰然打去，王如虎整个人都在出拳的刹那，前倾的身躯膨胀开来，打出的一拳之中，也有游移的残影霎时出刀，朝着摊开两手的佝偻身影推开了刀柄。
    嘭——
    呯！！
    庞大的身形轰然一拳，转眼间抵在干瘦的手掌，空气爆鸣，扭出涟漪朝四周扩散，两人的身形撞在一起的同时，刀光也在刹那怒斩而出。
    嗡的龙吟划破，却是短短片刻，就戛然而止。
    三人的姿态仿佛在时间里变慢了。
    老人立在原地，一动未动，一手呈掌抵住拳头，另只手抬在身侧，两指之间，轻描淡写的夹着细长的刀锋。
    干涸的眼皮耷拉无神，老人望着面前徒弟须发怒张的面孔，只是点头笑了笑。
    “有一点进步，不枉费为师苦心。”
    苍老的嗓音落下。
    老人双手陡然松开收回，然而肉眼难以跟上的速度里，两手陡然又打出，一拳打在王如虎拳头。
    另一只手呈掌抵在白宁刀尖，两人的身形顿了一下，巨大的波纹无声的从他们身上衣物荡开，然后.....穿过身体扩散开去。
    噗！
    嘭！
    下一刻，白宁、王如虎飞在空中，朝两个不同的方向落地，白宁刀尖下压，划在地上仍旧被推移了一米，而另一边的王如虎重重落地，翻滚两圈，翻身半跪将剩余的力道踩碎地面的代价，倾泻转嫁出去。
    “这才有意思......”
    白宁手腕一转，指尖抚过刀锋，冰冷的脸庞终于有了表情，薄唇勾起一丝笑，有些狰狞了。
    王如虎半跪起身，缓缓抬手解下纽扣，脱下了上衣，精壮的身躯背后，绽蓝的光芒在背脊一节一节亮了起来。
    “呵呵......哈哈哈.......”
    男人双眼一红一蓝，右手渐渐变化，凶戾的气息沿着地面朝周围激荡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