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印纪

第三卷 问情篇 第九十四章 算计

    
    浩华轩大殿。
    南宫绝面色凝重,独自在大殿中踱来踱去,看上去甚为焦急。
    一旁的薛长老不动声色,就一直眼望着南宫绝的神态,气定神闲,仿佛心中早已经有了打算。
    终于,南宫绝停下了步子。叹了一口气,大有不满道:“可恶,真是可恶至极。眼看再过几日就要去飘渺仙阁兴师问罪,《飘渺仙雷诀》也一定志在必得。可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竟弄的正道各派人人皆知。如今已有好几封掌门的亲笔书信都劝我三思而行,不可攻打飘渺!”
    南宫绝气急败坏的用手指着桌上的一摞书信,不悦道。
    薛长老的嘴角闪过一丝不经意的笑容,鞠了一礼,终于说话了。
    “掌门人不必担心,我们行的是正道之举。上和规矩,下和情理,名正言顺。别看那些掌门们一个个都奉劝您不要攻打飘渺,难保他们不暗藏祸心。其实他们对《飘渺仙雷诀》的渴望,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说别派,单说昆仑山上那个重创安孜晴的神秘人。他孤身闯入飘渺,可是没有半分理由就是要强索仙雷决。所以昆仑山明目张胆的都敢做下此等不耻之事,您还顾忌什么呢?”
    “此言有理!”南宫绝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也觉得薛长老说的不错。
    薛长老略一停顿,一摆手继续道:“至于别派之所以不敢轻易染指飘渺,主要还是惧怕飘渺仙雷诀的威力。要说这些正道之士,真的就那么心善吗?依老夫看,未必!其实个个也是阴险狡诈之辈,绝不比魔道好到哪里去。他们之所以劝诫掌门您,恐怕是担心您先下手为强,夺了这逆天的仙术罢了。”
    “哈哈,薛长老的犀利言辞,可谓针针见血,句句属实。这些所谓的正道门人,不过只是披了一张人皮而已,但骨子里可还不是和魔道一样,甚至还不比魔道。魔道之人做事,起码光明磊落,不耍心机。”
    望了有些得意忘形的南宫绝,薛长老面上一沉,脑中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此次飘渺仙阁之行,恐怕不会有别的门派来干扰,估计也就是随口说说罢了,不会当真!但惟独梵若寺这些臭秃驴们,可就不好说了?”
    “你是说梵若寺的惠真大师?”南宫绝微微眯起双眼,猜测道。
    薛长老点了点头,道:“没错,惠真大师可是众多修真者中的泰斗级人物。若不是前一阵子他被屠老魔重创,这老秃驴是一定会赶去烈焰山的。而且梵若寺与飘渺仙阁一向交好,如今飘渺仙阁出了事,别派不敢说,梵若寺一定会介入的。”
    “哼!他若敢去,就让梵若寺一起陪葬好了。”南宫绝眼神犀利,立刻变得凶狠起来。
    轻叹了一声,薛长老担忧道:“惠真大师修为不低,掌门人还是谨慎些好。但至少有两派是绝对不会救援飘渺的,这个您倒是可以放心!”
    “哦?薛长老说的是哪两派呢?”南宫绝大有深意的踌躇一下,立刻好奇的问道。
    “一派是昆仑山,一派是圣城!”薛长老大笑一声,立刻点醒南宫绝。
    南宫绝抚手一笑,立刻明白了过来。
    昆仑山就不用说了,上次神秘人袭击飘渺仙阁一事,至今都没有给人家一个交代。如今飘渺仙阁和昆仑山之间的关系,可谓极度微妙。就像是随时会点燃的火药一样,只要在稍微起一丁点波澜的话,搞不好两派门人就要刀兵相见,不死不休。
    毕竟,两家的积怨太深。
    如今发生这种事,昆仑山躲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去趟这浑水?以玉沁子的精明是断断不会做出这种傻事。而且玉沁子与自己的关系向来不错,他巴不得借自己的手除去这个即头疼,又危险的心腹大患呢?
    而圣城就更不会去救援了。眼下的圣城,可以说是危机重重。南有苗族蛮夷虎视眈眈,西有魔道“血刹宗”不怀好意。最重要的是,云一鹤这个惊世骇俗的人物已经死了。估计云一凡这会儿,整理他的内部之事还腾不出手。毕竟其威望比起他死去的兄长,可差的太多了。
    他哪里会有这个闲心,去管飘渺仙阁的死活?
    剑亭阁小门小派,虽然以前风光,但现在门人的没落已是不争的事实。莫子臻一向小心谨慎,估计也不会触自己的霉头,找这份不自在。
    南宫绝仔细的分析了下各派的局势,想着想着,不禁面露喜色,激动不已。
    “我有一策,不知掌门可愿采纳?”突然,薛长老一句话,立刻打断了正沉浸在喜悦中的南宫绝。
    南宫绝面带微笑,恭敬道:“薛长老请讲!”
    薛长老一扬手,说道:“与其按计划出发,不如近日就出发,来一个奇袭飘渺!这样的话,恐怕梵若寺都会措手不及。等这帮老秃驴赶到之时,估计整个飘渺仙阁早已被我们灭干净了。到时候那些老和尚也只能干生气,掌门觉得可行吗?”
    “好好,如此甚好!薛长老不愧为我的左膀右臂。我南宫绝有您这么一位深谋远虑的前辈在,何愁大业不成?”南宫绝重重拍了下手心,别提多兴奋了。
    但又一想,觉得马上铲灭掉飘渺仙阁于理不合,恐怕会被正道门人唾弃,群起而攻。
    想来想去,不禁换了一个策略,对身边的薛长老道:“不如这样,我们先去讨要飘渺仙雷诀,若是安孜晴识时务交出的话,我们便放过飘渺仙阁一条生路。毕竟屠灭飘渺仙阁有些过分,恐到时候与我不利。若是安孜晴执意不肯,我们在铲灭不迟,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还是掌门您想的周到。”薛长老开怀一笑,赞道。
    薛长老先是一喜,但随后面上一怔,有些疑惑道:“只是还有一事不得不防,那敢于泄密把此事传的沸沸扬扬之人,还望掌门务必捉到。有此人在,总感觉有一种不祥之兆。似乎这人一直在暗中监视我等的一举一动,对我们的计划更是了如指掌。”
    一听这话,南宫绝的脸上立刻生出愤恨。攥起的拳头直捏得“咯咯”作响。狠毒道:“放心,这人我定会抓到他,抽筋断肠,挫骨扬灰。”
    至于这到处散播消息的人,恰恰正是南宫绝的好“徒弟”,韩剑飞。
    自从韩剑飞痊愈以后,除了继续修行意外。对于南宫绝的阴谋自然也到处宣扬了不少。其目的就是阻止他的野心,让他无法顺利进行。
    可惜南宫绝太相信自己的手段,他太坚定韩剑飞已经殒命。估计他做梦也想不到,韩剑飞仍然活在世上。而且只要他敢踏上飘渺,对方就一定会揭露他的阴谋。
    如今韩剑飞修为突飞猛进,更学得了一身琉璃扇上的绝妙功法。
    两人若是真交起手来,鹿死谁手还真的不好说。
    随后,南宫绝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马上对薛长老下了一道命令。
    那就是三日后,浩华轩弟子一半留守,另外一半换上凡人服饰,随他立即出动。
    奇袭飘渺仙阁……
    ……
    秋枫村郊外,天元山上。
    慕容易等人望着了晨匆匆离去的背影,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也只能日后再行询问了。
    道痴真人略微提醒了下慕容易身体的异变后,便脚踏仙剑遁形而去。估计他老人家这会儿又不知道去哪里“喝酒”了。
    柳若竹听着道痴真人的话,可是深信不疑。但接下来她无论怎样问起慕容易身体异变的经过,慕容易就是不说。只是让自己放心,说自己无恙。望着慕容易一脸轻松的笑容,柳若竹心知他是故意装出来的,为的只是让自己放心。
    一向了解慕容易心性的柳若竹,轻叹一声,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对于这个倔强的师弟,她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千叮万嘱之后,柳若竹终于不舍的踏上宝剑,向昆仑山方向赶去。如今确定慕容易无恙后,理应也应该回到昆仑山向玉医子报个平安,已解开他老人家的牵挂之心。
    望着渐渐模糊的倩影,慕容易苦笑一声。他多么想随着柳若竹一同回到昆仑山,再望一眼这位昔日的恩师。可是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回去,也无法回头。
    抬起头来,望着天空中的几朵浮云,慕容易心中酸酸的,有一种说不出的痛楚。
    双亲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恩人惨遭荼毒,至今无法报仇……
    慈师不能与其相认,无法尽其孝心……
    挚爱之人早已私定终身,只能默默遥望……
    没人理解他,也没有人可以分担他心里的苦。
    慕容易仰天长叹,随后便脚踏青云,朝着飘渺仙阁方向赶去!
    两日的快速飞遁,使慕容易很快便来到了飘渺仙阁脚下。就连路过津平城时,他都没有停下脚步去看望下乾坤夫妇。不是他不想去看望这二人,只是眼下还是探望安孜晴的病情要重要的多。
    毕竟这位恩师,服用了自己从五极阴阳山上带来的两味珍药。
    算了算时日,估计也差不多应该苏醒了。一心牵挂的慕容易加快了步伐,很快便进入到了“无尘阁”。第一眼,便望见了一直悉心照顾安孜晴的兰心婆婆。
    兰心婆婆感应到身后有人,立刻转身。发现来者是慕容易的时候,这位历经沧桑的老人踌躇了一下。嘴角轻轻一动,露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
    “多日不见的兰心婆婆,似乎比前些日子更加苍老了许多。看来恩师一日不醒,这位慈爱的老人便无法释怀。”慕容易想着这些,心中也着实的难过。
    “你回来了……”兰心婆婆的话语中,带着强烈的无可奈何。
    慕容易轻轻点了点头,肃言道:“婆婆真是辛苦了,自从师父服药之后,这几日可有什么异样?”
    兰心婆婆轻叹一声,惆怅道:“自从安阁主服用药物至今,已有数日,可身体却丝毫不见好转。除了一丝气息尚存外,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慕容易眉头微皱,看来当日安孜晴的伤确实很重。再加上“飘渺仙雷诀”的强烈负荷,恐怕一时半会还很难见到奇效。想到这里,慕容易不禁担心起同样服用过灵药后的陆儿如今怎样?
    “陆儿师兄有玉医子师父在身边全力辅助,想必应该不会像安孜晴师父这般困难吧。毕竟玉医子师父的医术可是非常有名气!”慕容易苦笑一声,也只能心中暗自为陆儿祈祷着平安。昆仑山可是不能回去了。
    兰心婆婆望着心事重重的慕容易,摇了摇头,关心道:“慕容师侄,这次回来,你打算待多久再次外出呢?”
    “哎,家师一日不醒,我便始终无法放下心来,一切就有劳婆婆了。只是以我现在的身份,实在不便在仙阁久住。”正在沉思中的慕容易立刻回复常态,口中说道。
    兰心婆婆面色不悦。有些不高兴道:“哼,师侄说的这是哪里话?老婆子我可不管别人怎么议论你,飘渺仙阁永远是你的家,只要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有什么事婆婆这把老骨头为你撑腰!”
    慕容易嘴角淡淡一笑。一种久别的亲情滋味重上心头。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人情冷暖。心中不禁又重新拾起一份信念。
    至少,还有人愿意接纳他。
    随后,慕容易辞过兰心婆婆,选择了附近一处灵气较重的山洞,开始了自己的修炼。
    这些日子经历的事情太多,使他根本无暇修炼。如今能有这么一次可以静心的机会,慕容易当然不会错过。
    冰蟾的突然异变,现在想想还真是后怕。若不是赛乌桑的南天真火作祟,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与它完成融合。只是这代价太大,险些让他丧命。慕容易摇了摇头,开始仔细研究起冰蟾的寒冰之气。
    说起冰蟾,慕容易在对阵赛乌桑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可是在圣城中血战王猛等人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这冰蟾的寒冰之力虽然强大,可耗费的真气颇多,几度让他体力不支。
    好在当时命悬一线,他根本来不及顾那么多,只能靠自身真气的强悍,苦苦支撑。而后冰蟾的神识也总是若有若无。而且每次释放出的寒气量,也完全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
    想到这些问题,慕容易不禁头疼起来。
    总不能自己一直受冰蟾的摆布吧。万一哪一次需要冰蟾的寒气辅助,而这小家伙又不配合的话,那可就糟糕了。
    可以说,现在的冰蟾完全是出自自保的情况下,才会释放寒气保护慕容易。慕容易想游刃有余的控制冰蟾,目前还是无法做到。
    仔细回忆起以前在大漠的时候,曾经看过阿普诺操纵蛊虫时的奇妙之处。这些蛊虫可是与阿普诺配合的淋漓尽致,堪称默契。当然,这也和阿普诺深厚的内力以及强大的真气有关。虽说蛊虫这东西不比冰蟾。可操纵起来,达到神识共一的默契,道理上应该是相同的。
    按说慕容易真气也算强大,至少比起其他的修真者来说。他的真元培固,还是相当了不得,内力上也丝毫不弱。但这冰蟾控制起来还是有些困难,力不从心。
    看来在真气培固还有内力上,还是要下点功夫了。毕竟自己的修为可是有太多投机与机缘的成分在里面。比起那些苦修数十载的修真者来说,自己的一身修为进阶的太快,这不是什么好事。造成的真元不稳也就说得通了。
    慕容易点了点头,立刻盘膝而坐,稳下心神。专心修炼起了“冰心真诀”与“调气论”这两部至上的内功心法。一红一白两股真气,彼此交相辉映,绚丽十足。顿时把周围照耀的通明一片,煞是好看。
    感应到真元处有一股明亮的内火正快速旋转。慕容易凝神注视,丝毫不敢放松。但紧接着他的额头便渗出滴滴冷汗,瞬间把他的衣襟全部浸湿。眉头一皱,经脉竟开始出现异样的撕裂,身上的真气也开始出现紊乱。好似有数把利刃在同时割他身上的肉,钻心的剧痛传遍全身。
    不用说,由于慕容易修炼内功,必是刺激到了体内的仙气与戾气。两股真气一撞,立刻开始互相吞噬起来。真元处发出紫红色的光辉,渐渐归于了平静。在仙气的强烈镇压下,戾气再次被压制了下来。
    其实这种反噬现象,曾经也多次发生在慕容易身上,只是当时没有这么严重罢了。但随着戾气的日益强大,仙气的渐渐消散。每经过一次反噬,慕容易的痛苦便增加一分。更加恐怖的是,随着戾气的反噬逐渐加重,他的心智也在一点点失去。
    近似于地狱的使者,毫无血性,阴冷的可怕。
    在圣城灭掉王猛的时候,就已经发生过一次神智全失的事情。若不是后来柳若竹察觉到并告诉了慕容易。恐怕至今他都不晓得自己的异变。但是这次他可以感觉到,当戾气反噬的刹那间,他是浑浑噩噩的什么都不知道。
    眼前鲜血淋淋,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想想不禁有些后怕,他可不想变成嗜血的恶魔。但无奈自己身上的仙气比起先前屠煞注入之时,已被戾气化去了大半。估计在这么发作几次,自己的小命也就真的要交代了。
    慕容易苦笑一声,心中感慨万千。现在可以算得上是多活一天算一天,自求多福吧。
    剩下的这段时光,定会更加珍惜。
    不再想这些了,估计戾气出现过一次反噬,再修炼的话应该无碍了。慕容易仔细的分析了一番之后,便专心凝练内力。
    果不其然,反噬的现象再也没有出现。感应到冰蟾的沉睡,慕容易心无杂念,抱元守一,一丝微妙的感觉涌上心头。冰蟾通白的全身渐渐被两股真气环绕。开始的时候,冰蟾还有些排斥。两只可爱咕噜咕噜的小眼珠一瞪,口中叽里呱啦的大叫着,似乎在宣泄心中的不满。
    但渐渐这小家伙便平静了下来。想是已经熟悉了慕容易的这两股气息,也就不排斥了。双眼一闭,不一会儿就安静下来再也不闹了。虽然感觉冰蟾还是没有与自己彻底融合,起码目前还是勉强认可了他的真气。
    慕容易坚信,只要加以时日的修炼下去,等自己的内力更进一步的时候,这冰蟾也就会彻底完成认主仪式。
    回想起这冰蟾当日被自己收服的情景,绝对是看好自己身上的戾气,才勉强完成的认主。冰蟾可断断不是冲着他一身平常的真气而来,这点他心里自然很清楚。可如今要强行冰蟾与自己的真气融合,达成默契,想来想去还真是难为这灵物了。
    也难怪刚才冰蟾在叽里呱啦的大叫着,想必也是在咒骂慕容易欺骗它吧。但如今已经融合完成,除非慕容易毙命,否则冰蟾就是想离开也是做不到的事情。他心里很清楚,这冰蟾是看不上自己体内的真气。只是无奈当时看走了眼才与他融合。这会儿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可这也由不得冰蟾抱怨,毕竟他慕容易才是主人。
    就这样不知不觉,日月交替,一转眼过去了七天。
    第八日的清晨,慕容易睁开双眼,吐纳了一口真气。
    突然,在他的怀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慕容易大感好奇,伸出手来一探才发现。原来是当日在“五极阴阳山”上,收服的那暴兽之子。
    “小麟”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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