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外法内

四十二、入绝境风沙罗布泊 颂心经指路迷途人

    
    从高空俯瞰,在南疆和西海交界昆仑山以北的地方,没有一丝绿意,大片的荒凉似乎没有任何生机。在荒凉的戈壁中,有一个如同大耳朵的地方,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死亡之海,生命禁区,罗布泊。
    此时的方报并不知道,自己的罗盘已经发生了故障。依旧沿着他认为能绕过死亡之海的路线前进,却不知道自己正在直直的奔向那个可怕的大耳朵。
    按照原定的计划路线,方报直行向北,大概走一百公里左右就能见到国道,有国道就可以得到补给。拿到补给,他可以继续向北,在楼兰古城逗留一两天,再返回国道,搭车向北,一直到有机场的地方,就能回家了。
    整整走了三天,依然没有见到地图上的那条国道。方报还没觉得什么,毕竟荒漠里的路实在难走,自己走的慢一点也正常。可是当方报两次看到一模一样的风蚀蘑菇林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兜圈子。
    又走了半天,猛然抬头还是那个熟悉的风蚀蘑菇林,方报彻底慌了。身上的补给最多还能坚持一天,如果还走不出去,可能真的要交待在这里了。在荒漠里,没吃的倒还好一点,没有水,就是神仙也没办法。
    眼见天色渐晚,天边奇异的云彩似乎在预示着什么,纵使方报凝丹大成的修为也不敢再贸然赶路了。就在这风蚀蘑菇下面搭起帐篷,没有生火的条件,就着水壶里的冷水,随便吃了点牛肉干,方报便钻进帐篷睡下了。
    一夜无话。天刚亮,钻出帐篷只看了一眼,方报就彻底绝望了。漫天的黄沙,遮天蔽日,百米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好在帐篷的质量不错,又背靠着风蚀蘑菇林阻挡了大部分的风沙,躲在帐篷里暂时还算安全。
    第一天,方报心绪繁杂,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端坐在帐篷内沉心修行。可是外面呼呼的风声似乎在提醒方报现在的处境,运转了几个大周天都不顺畅,索性躺了下来。
    一伸手,方报摸出了背包里的《心经》。这一路走来,方报只是草草的看了几遍,此时百无聊赖,心中又是烦躁,恰好仔细读读。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一遍又一遍的诵读心经,让方报的内心终于平静下来。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小声的诵读,读到后面方报不自觉的气沉丹田,口中传出的诵经声越发洪亮。在漫天的风沙中竟能传出几里地。
    远处的风沙中,一队人马此刻几乎陷入了绝境。飞沙走石的戈壁荒漠,骆驼都不肯迈步,人更是不敢站立行走。稍有不慎就会被吹出老远,再想找回队伍就难如登天了。这也是为什么沙漠戈壁常常会有失踪人的原因。
    原本有十几个人,二十多匹骆驼的小队,此刻还剩下八九个人,两匹骆驼。骆驼卧倒在地,所有人挤成一团,缩在骆驼肚皮下躲避风沙。心中默默祈祷,期盼老天赶紧结束这该死的天气。
    方报的诵经声穿过风沙,传入这一队人马耳朵里就如同天籁一般。没有人怀疑是上天听到了他们的祷告。
    死死拉着骆驼,几个人艰难的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前进。直到看到风蚀蘑菇林,众人心中顿时升起了希望。在一座离方报的帐篷只有百米远近的风蚀蘑菇下,几个人搭起营帐,算是死里逃生了。
    昏暗的天地,没有人发现不远处方报的帐篷。就算是天气尚好,那个被风沙埋了半截的小帐篷也很难让人注意到。
    夜晚再次来临,方报没有了开始时候的慌张,沉心静气,开始了凝丹大成后的第一次辟谷。
    凝丹大成,早就可以辟谷不食了,方报从来没想过这点,也没试着去辟谷,所以差不多都忘了自己还可以辟谷。毕竟方报是有名的“老饕”,他的嘴又馋又刁,想让他绝食辟谷还真不容易。
    辟谷,也就是停止饮食,吞风食气。很多人以为坚持十几天,极少的吃喝,然后身体瘦上一大圈就是辟谷,其实这还远远不能称得上是辟谷,顶多算是节食而已。真正的辟谷不食,要配合道家功法,运行大小周天,采纳真气,少饮甚至不饮,食物更是一点不吃。而且真正的辟谷,长时间以后身体根本不会消瘦太多,道法高深的僧人或者道士辟谷一两个月甚至还可能长胖。
    只有凝丹大成才能真正做到辟谷,因为体内有道丹凝聚,道丹是身体能量的聚集,依靠道丹,可以引导天地真气,行遍周身,将身体里的一些不必要的能量整理转化。类似一个重新排列组合的过程。
    如同动物进入到了冬眠一样,方报渐渐进入到辟谷的状态。不知道外面的风沙要持续多久,方报只会间隔一段时间出去看看,然后继续在帐篷里辟谷不出。
    到了第三天夜里,辟谷中的方报突然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耳边呼啸的风声突然消失了,在一片寂静中,他发现自己可以感知周围的一切。闭着眼,外面一片漆黑中,一只蝎子正躲在石头下,死死的扒住石头边缘。转瞬,连着石块和蝎子一同被大风吹上了天。另一边,风沙滚动的地面下,一只蜥蜴缩着身子,一动不动的像在睡觉。风沙吹打着后面的风蚀蘑菇,一粒粒砂石撞击在上面,冒出点点微小的火光。
    回过头,方报“看”到正端坐在帐篷中的自己。这是一种极其玄妙的感觉,方报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激动,生怕一不小心,出离这种状态。他很清楚,自己在阴神出游。此刻,他只想尽可能长的持续这种感受,实在是太奇妙了。
    一点点试探着延伸自己的神识,周边的每一寸土地都被方报用神识慢慢感知。突然,方报发现几十米外的风沙中闪过一个人影,只有一瞬间,倏的一下又不见了。
    方报的神识延伸到人影闪过的地方,四周一片空旷,没有躲藏的地方,难道见鬼了?既然不在地上,那么就只能是地下了。
    神识透过沙土,向地下蔓延,先是干枯的沙土,然后沙土变的潮湿。再向下,是一层类似白灰的东西。透过这一层,就是一层层的青砖。再透过青砖,神识就要力不从心的时候,黑暗中,只觉得一空,方报来到一个地下空间内。
    幸好阴神的感知不用光线,方报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一个狭长的墓道。沿着墓道走了一阵,方报的神识感知的越来越模糊,忽然又是刚才的那个身影一闪,方报一下从出神的状态醒了过来。睁开眼,自己正端坐在帐篷中。
    心有余悸的方报不敢再次尝试,极力压制内心的好奇,勉强让自己沉静下来。辟谷三天,肚子没什么感觉,就是嘴里觉得淡的要命,哪怕有棵草嚼一嚼也好啊。
    怀着对美食的幻想,方报渐渐睡去。小筑基后几乎从不做梦的方报这一夜却是难得的大梦不断。
    先是梦见清影不远不近的走在前面,任凭方报怎样追赶呼喊,清影就是那样渴望而不可及。终于,方报奋力一冲,扎进了清影怀里。
    抬头再看,清影变成了娇羞的卓玛。卓玛轻抚着方报,如同纳木错湖水一样的大眼睛望着方报,热烈的双唇就要贴上来的时候,一切又都变了。
    这次是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女,十二三岁的样子,长发垂肩,如同飞天的仙女。围绕着方报不断飞舞,方报跟着飞舞的少女不停旋转,终于看见一个西域美女的脸庞,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方报,满是幽怨和不安。
    方报内心中顿时满是怜惜,如同看到自己的亲妹妹一般。倏的一下,少女钻进了方报胸前,一下消失不见了。方报低下头,看见自己胸前的血玉闪着光芒,流光溢彩。
    场景一转,满屋子的美食。方报兴奋的拿起一颗桃子,张口要咬,突然一声巨响,将方报从睡梦中惊醒。
    钻出帐篷,外面风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太阳还没出来,四周还有些暗淡。循着声音望过去,不远处趴着两匹骆驼,骆驼旁边几个人正在忙碌的搭建帐篷,一个中年男人正抬手朝着天空放枪。“砰!”的一声,红色的信号弹飞上天空,划出一道弧线慢慢降落,将整个天空照的一片通红。
    方报优哉游哉的走了过去,好奇的盯着那个中年男人手里的信号枪看。男人四十多岁的样子,带着一副厚厚的眼睛,左边的镜片上布满裂纹,不用说,肯定是掉在地上摔过了。
    方报静静的看着男人准备退下弹壳,继续填装另一颗信号弹。不知是男人的力气太小,还是信号枪出了问题,弹壳卡在枪里,怎么也退不出来。
    “刚打完,弹壳太热涨住了,等一会就能退出来了。”方报实在不忍看男人笨拙的样子,开口指导起来。
    “哦,我说的嘛,头一枪的时候就很好——嗷……”
    话没说完,男人抬头看清方报的样子,见到鬼一般惊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了。方报也跟着吓了一跳,这人怎么这么大反应?
    如果当时有面镜子,估计方报也会被镜子中的自己吓坏的。连续近一个月的独步旅行,加上高原强烈的紫外线,方报此时的脸黑的不像话。一头本来就不常见的长发被方报盘成发髻,乱糟糟的顶在头顶。掉进溪水的时候,原来的发簪被水冲跑了,方报就随便折了一根灌木树枝插在头上,树枝上还带着几片叶子,此时已经枯黄的快要掉了。
    昏暗的光线下,冷不丁看到方报这幅尊荣,又是在这荒凉的戈壁上,任谁都会被吓到。
    男人坐在地上,慌乱的举着没装上子弹的信号枪对着方报,眼睛里满是惊恐。旁边忙着搭建帐篷的人听到声音,顺手抄起家伙就把方报围了起来。
    “你、你、你是人是鬼?”坐在地上的男人见大家都过来了,虽然胆子壮了不少,但仍然是举着枪对着方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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