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心入炬

王城有越圣

    
    风吹着窗外的麦田,阳光的味道漫了进来,山巅的客栈,将青迈尽收眼底,楚越尘与楚归鸳站在阁楼,望着远处,心情复杂。
    客栈用最好的梨木,西界最好的木匠,花了三年时间建造出来,呈现给西界这座独具匠心的木楼。
    麦田,又繁忙起来,有的荷锄,有的赶牛,吆喝声渐远,农人遵照自然规律,按息劳作,他们不知道昨夜腥风,也不关心政事,只顾自家一亩三分沃土,一家老少温饱,如此,甚是满足。
    楚越尘难以说服楚归鸳,打消她刺杀霍追的念头,只好同伍,他不明白为何会做这样的决定,也不准备多想。
    此去,也无周密计划,只说见机行事,楚越尘倒觉得像是赴死,有去无回。
    他们乔装打扮,直到相互认不出来,经过城门详细盘查,躲过巡逻队的盘查,一波三折,终于混进沐丰城。
    楚归鸳目的性很强,杀西界王,她径直朝宫墙而去,准备探清路线。楚越尘豪无目的,紧随其后。
    入了城,走在清冷的街道,路上仅有三两人,也是行色匆匆。
    他们沿着宫墙一晃而过,眼色警惕,注意着什么。
    一夜屠杀,城,变成了死城,空了,也安静了。
    穿过西街,于拐角处,又遇上那名举止奇怪的老者,还是那辆杂货车,还是那身破旧的麻衣。身外事与他无关,盈利多少也不关心,他用粗砺的双手,一下一下的磨着针,手上有伤,眼里有故事。
    没有照面,没有交流,饶行开去。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不在任何地方过多停留,掐着时间赶路。
    偶尔巡逻的禁卫军,在长街上浩荡跑过,盔甲摩擦,脚步沉沉,行动整齐,行人纷纷避让。
    楚越尘本想去一趟瑾妃殿,却在南路的药铺外,与碧姝遥遥相望,蓝色宫服格外显眼,四目对视,她还是从乔装的相貌中认出他来。
    “你是为瑾妃买药吗?”楚越尘走近,缺心眼的问。
    “白痴。”她扬起手中的红色香囊,说到,“我去城外给瑾妃求了一道平安符。”
    又一队铁骑飞驰而过,碧姝将他拉至小巷,压着音调说:“你胆真大,不知道昨夜禁卫军清扫西界外来者的事吗?”
    他警惕的看了看周围,铁骑走远,他确定无人注意这一角落,才缓缓道:“西界王与他们有多大冤仇?”
    “王的决意,无从知晓,我们只需做臣事,尽臣份。”碧姝善意的提醒。
    一阵风过,酒旗喧哗,黑云翻滚,阴沉沉的,气氛压抑。
    小巷空无一人,对面的街道,小贩开始收摊,一辆马车驶过,挡住了视野。
    “为什么不辞而别?是不是你也冶不好瑾妃的病?所以逃了。”碧姝想起此事就火冒三丈,辜负了她的信任,她对他的医术产生动摇。
    “瑾妃现在怎么样了?”
    “情况不容乐观,不知道她能不能等到金汤将军回来?”碧姝消极的回答,“听说金汤将军被抓住了。”
    “瑾妃那么贤德,她会没事的,霍白亦暂时也没有危险,我们会想办法救他回来。”他安慰道。
    “之上还没有回来。”碧姝难过的说,楚越尘怕这个问题,却不得不面对,距离之上寻找狼王血,已经数十天,至今杳无音讯。
    西界上生活着两种凶残的动物,都在大漠上,一是追云雀,另一类就是天荒幽狼,均以肉食为生。
    之上孤身犯险,碧姝做了无数个噩梦,猜想了无数个坏的结果,还是抱最后半丝幻想。
    楚越尘悔之晚矣,他不该为了获取信息,置他人性命于不顾,如果不是他的怂恿,之上也不会陷入进退维艰的地步。
    “我担心之上他……”碧姝的眼中泛起泪花,可她没有时间黯然神伤,她必须振作起来,瑾妃还在病榻上等着。
    “之上会平安回来的。”楚越尘想不出更好的话来安慰她,只能在心中祈祷,之上平安无事。
    这是一场漫无目的的等待,楚越尘经历过天荒幽狼的攻击,知道它们的嗜血性,就算找到了狼群,别说拿到狼王血,保命也成问题,碧姝只会在等待里,度过漫长的一生。
    “归鸳姐姐,你回来啦。”风雪依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一把抓住她的手,满脸兴奋。
    “风雪依。”楚归鸳喜出望外,小东西还是那么讨巧,她将风雪依抱起,紧紧依偎,内心满足而幸福。
    在他们沉浸在团聚的喜悦里,碧姝脸一横,佯装生气,指着她责备:“不是让你乖乖在家呆着吗?怎么又偷偷跟来了。”
    “瑾妃殿很无聊的,我都快呆出霉了。”风雪依撅着嘴巴抱怨,扑在楚归鸳的怀里撒娇,她们曾经相处,甚是亲密。
    “有故事绘本,和那么多玩具和零食。”面对风雪依,碧姝总没法生气。
    风雪依轱辘着眼睛:“腻人,没意思。”
    一席话,逗得大家开怀大笑,她俨然成了开心果,他们暂时忘了肩上的责任,身负的使命。
    天色渐暗,也起风了,街道上更加的清冷。
    “你们小心,我得回去照顾瑾妃了。”碧姝别过他俩,招呼道,“风雪依,我们走。”
    风雪依摇头,渴望的看着楚归鸳,她蹲下身,摸着她的脸蛋:“你跟着这位姐姐,我要去处理一些事情,结束了我就去接你,好吗?”
    “不,”风雪依使劲摇头,双手环抱她的脖子,“你说过要带我回尊碑城的,你走了,我又找不到你了。”
    “姐姐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西界,姐姐答应你的事也没有忘,只要风雪依听话,我们很快就能回家。”楚归鸳语重深长的说,然后将小手交到碧姝手里,风雪依不舍的看着她,委屈的哭了,碧姝拉着她扎进了街道,她挥挥手,别过脸去。
    时间的两岸,一边接近永恒,一边靠近须臾。
    他们都在争分夺秒,之上在大漠中全力以赴,碧姝细心备至,瑾妃熬着最后一口气,霍白亦孤注一掷,谁都不敢轻言放弃,他们都是一粒尘。
    当夜,月黑风高,楚越尘和楚归鸳悄然来到云上殿,霍追的寝宫。琉璃瓦檐,灯笼里的蜡烛燃烧,照着宫中的青石板路,四周已无人影,安静得可怕。
    “真的要这样做吗?”楚越尘最后一次问她,他俩背靠墙角,身着夜行衣,和影影绰绰的暗物巧妙融合,很难发现这里闯进了两位不速之客。
    “非杀不可。”楚归鸳目光坚定。
    他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在这宫墙之下,不知藏着多少危险,此去,必然死里逃生。”
    “绝不后悔。”她打断了他的絮叨,拉上了黑色面罩,开始飞檐走壁。
    楚越尘此来的目的,便是吸引禁卫军的注意,为楚归鸳争取时间与机会。
    过程并不顺利,偶有禁卫军在宫殿巡视,他们必须在空歇里,以最迅捷的速度穿越防线。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来到霍追的寝宫。未来得及歇脚,便感觉到一股威压之力,属于强者的气场,高墙之下,必有高人。
    她环视了一圈,并不见那人踪影,有些无奈起来。
    他一边平复着喘息,一边对楚归鸳说:“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也感觉到了?”同样的路程,楚越尘气喘吁吁,她却面不改色,甚至显得轻松。
    “要不撤吧,此人境界不低,到时候,你我都无法脱身。”他打起了退堂鼓。
    “退,是弱者的表现,我只会孤注一掷。”她不是强者,却有强者的风范,“我去引他出来,你找机会潜入云上殿,探清楚霍追的位置。”
    说罢,人已翻越高墙,脚在空气里弹了两下,轻松落在一方院落,一副挑事的神态。楚越尘没能拉住她,伸出手滞在空气里,他一副爱莫能助的神态。
    院子,青石铺就,玉白雕栏,假山怪石,流水涓涓,几棵青柏,几树繁花。云上殿不愧是霍追的寝殿,光是门匾就堪称一绝,镶金镀银,富丽堂皇。
    楚归鸳故意将自己暴露在那人的视线,只求一战,她不动,那人不动。她纳闷起来,难道这气场,并非来自于强者,而是这金碧辉煌的殿堂。
    “看来是我想多了。”楚归鸳悻悻而笑,迈步向前。
    一颗硕大无比的丹药忽然落下,通体紫色,白色气息环流,不偏不倚砸在她的身前,如果分毫不差,她也许就不能像现在这样站着。
    这不是真的丹药,而是那人的炼体,与宫殿齐高,想必境界了得。
    楚归鸳抬眼望了望,故作轻松的说:“原来是位药师?”
    那人未出手,身在暗处,她无法逼其现身,楚越尘自然没有机会进入内殿,刺杀也会告败。
    “既然打了照面,烦请高人现身吧。”楚归鸳环顾四周,闻声辨位。
    “你还没有这个资格,回吧。”是个男人,年龄偏高,声音缥缈。
    “如果我说,不呢。”楚归鸳挑衅道。
    “若我出手,你就没有退路。”那人不急不躁,反而重视礼节,或者不想兵刃相向。
    “我想试试。”楚归鸳握拳,池塘里的水,迅速长成冰棱,从四面围攻,那颗紫色的丹药纹丝不动,冰棱刺去。
    “有趣,炼魂术,有影子的尘埃人。”那人隐隐笑到。
    “你更有趣,境界应该不低吧?晋弦境?”
    “越圣境。”那人回答。
    “既是越圣境,却甘做无名护卫,岂不比我有趣。”楚归鸳针锋对麦芒,毫不示弱的回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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