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看到那血,也惊了:“呃……我去叫人?”
“这么晚了,叫谁啊?”
杨睿有些痛苦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脚,血也沾到了手上。无可奈何,苏辰扶着杨睿来到前台大厅。大厅里,只有前台桌子那里有一盏昏暗的灯光,没有人值班,灯光下有一个牌子,一个电话,提示客人有事拨打电话。苏辰过去,按照号码打过去,说了几句,就过来看了看杨睿的脚。
不一会儿,江书颜赶过来,她披着头发,穿着睡衣,外面裹了一件红色的外套。进来后,她打开大厅的灯,拿了药箱,俯身给杨睿清洗伤口。
苏辰看江书颜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就蹲下来:“哎,你轻点儿……”
“要不你来弄?”
“我弄就我弄。”苏辰接过药,给杨睿敷药。
“这是怎么弄的?”
“被……老鼠夹……还是什么夹子,捕兽夹应该是,夹到了。”
“哪来的老鼠夹?”
“就河边,靠山庄入口那条路。”
江书颜有些疑惑:“我们没有用老鼠夹,都是用诱饵药物,放在人接触不到的地方灭蟑螂和老鼠。”
“怎么会没有?你们……”
“工商局有规定,这里是山林,自然环境保护最重要,没有许可,不允许使用管制猎捕工具和药物。”
“搞笑吧,不信你去看!”
江书颜站起来,也就拿了大手电筒出去看,苏辰在后面跟着,杨睿也只是脚面上受了点儿伤,还能走,就小心翼翼地也跟着过去看。来到那条路上,他呆住了,是没有老鼠夹,真是奇怪,刚刚还在呢?
他拿过江书颜的手电筒,沿着整条路看,连一丁点儿血迹都没有!
“被人拿走了,肯定被人拿走了!”
“谁拿走了?”
“我不知道!但是我肯定看到了,我的血都流进石缝里了!苏辰也看到了!”
苏辰有些迷茫地挠了挠后脑勺:“呃……我也没看清,就听见你叫,看到你脚上有血……”
“你怎么会没看到?”
“天太黑了呀……”
对面的山林里,一个大的什么东西咻咻咻地跑过去了,苏辰惊恐地指着对面:“那里有人!”
江书颜看了看,拿回自己的手电筒,山林里只有风吹过的声音:“可能是野兔之类的。”她看了看两人,也没说话,独自回去了。
苏辰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也不管杨睿,就自己往回走。杨睿倒是不怕,他怒视了一下周围,叹一口气,低下头,也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回到房间里,杨睿看了看自己的脚,有些生气,他断定,有人在整他!那人是谁?苏辰?还是江书颜?还是这山庄里别的他不知道的人?
床头墙那边又响起了敲墙声,敲个鬼啊敲!他转身看那墙壁,也用力地回敲了几下。墙那边安静了几秒钟,接着,就是重重的“咚咚”几声。杨睿怒了,忍着脚上的痛,开了门,来到隔壁213房间,敲了几下门,没人开门,门缝里也没有光。他怒气未消,又重重地敲了几下,引得2楼两个客房里的人开门探头出来看。
“哎哎哎,你怎么了?是被锁在外面了吗?”一个保洁员从值班室出来。
“不是,我是隔壁房间的,这房间里的人老是敲墙,吵死了!我又没弄出噪音!”
保洁员看了看213的房间,拿了口袋里的手机,一看:“这客房是空的,没有房客。”
“怎么会没有?”
保洁员见他不信,只好拿了万能房卡打开那房间,黑漆漆的一片,插上房卡,灯全部亮了,杨睿一下子懵了。这怎么回事?这房间里床是铺好的,浴室里浴巾什么的都摆好,没有人用,窗帘也是拉开的。
“呃……我确实听到了。”
“那可能就是楼上的脚步声,你听混了。”
保洁员出去了,也把杨睿请了出去,关了门,回到了值班休息室。站在空空的走廊里,杨睿观察了一下,他所住的214房间是最里面的一间,前面就是走廊的窗户了。这个213在隔壁,楼上……是楼上的声音吗?回到房间里,他倒在床上,敲墙声也没再响起。来到浴室,想冲个澡,这脚……怎么冲澡啊?
杨睿烦躁地躺在床上,无可奈何,他双眼空洞地望着屋顶,楼上的脚步声又响起。脚步声?敲墙声?这有区别的吧……想着想着,他也没脱衣服,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他疲惫地睁开双眼,昨晚做了好多噩梦,头好昏。他坐起来,迷糊中,他发现地板上有些不对劲,揉了揉眼,他看到地板上有一小摊红色的……血?是血吧?他用手碰了碰,地上的血已经干了,他看了看自己的脚,伤疤已经形成,他流血流到地板上了?昨天不是包扎过了吗?他用脚碰了碰地面,一点点疼,也不厉害。不管了,他走到浴室,打开水龙头,又发觉不对劲,水池里有几根长发,他捡了一根看,又出门看了看门外自己挂的免打扰的牌子,这保洁这么勤快啊?都叫他们不要打扫了,要打扫也打扫干净点儿啊……
因为脚受伤,他暂时不能去镇上逛。一个人有些寂寞,在网上聊的几个女生他又看不上,此时,杨睿看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再看这山庄外的青山绿水,就那么一下子,他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了那个心思,觉得空虚,空虚得这些女人也无法让他摆脱寂寞。他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
坐在河边的遮阳伞下,看眼前钓鱼的人,听山上的泉水叮咚,他坐在那里发呆。山间又起了云雾,也不知是什么原理,晴天的时候山上也是一片云雾,看不清山顶的景色。他盯着那一团白而缥缈的雾看,看着看着,他看到了一个女人,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他以为自己眼花了,闭上眼,揉了揉,再睁开,看到的还是雾。叹一口气,他把目光移到山腰处,在茂密的丛林间,他又看到了,没看错,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披着黑色的长发,在丛林间缓缓穿梭……
他好奇,站起来,经过石头桥,河水溅了一点儿到他的脚面,触碰到伤口,一点刺痛,他低下头,没太在意,继续往对岸走。上山,他在没有路的山林间穿梭,在一棵松树下,他终于找到了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子,她,背对着他。
“呃……你……你等一下,你是……”
女人停在那儿,还没有回头,背后传来“咔嚓”声,他回头,看到不远处,几根松树枝被砍倒,倒在地上,再回过头来,那女人不见了!
杨睿四处看了看,没发现她。他好奇,准备找一找,一转身,他吓了一跳,守林员手拿镰刀站在他跟前:“你跑这儿来干嘛?”
他缓了一下:“我来有什么稀奇吗?这里说了不准人进来吗?”
“你也算是人?”
“哎……你怎么说话呢!”
守林员也不再理他,拿了镰刀就往前走,杨睿想起昨晚的事情,有些不理解:“哎!我得罪你了?昨天晚上那夹子是不是你放的?”
守林员也不管他,视若不见地继续砍松树枝。杨睿猜想,应该就是这个老头儿,可……他得罪这老头儿了吗?他瞪着老人,脚上一只蚂蚁爬上来,他抬起脚甩开那蚂蚁,狠狠踩下去,用力猛了点儿,蚂蚁踩死了,可脚的伤口更疼了。他恶狠狠地白了那守林员一眼,就回头下山去了。
中午,在餐厅里,苏辰一边吃饭一边紧盯着手机,突然,他瞪大了眼睛,使劲儿拍了几下杨睿的手臂:“哎哎哎……”
杨睿躲着:“干嘛呀?痛啊!”
苏辰把手机递给他看:“你看你看……”
“看什么?”杨睿过去看了,看到一封报告,“这什么啊?”
“这是调查报告,法医的调查报告。”
“你还懂这个?哎……什么法医?”
“我……”苏辰看了看四周,提示杨睿不要声张,“县里的法医是我熟人,我托他问的。”
“问的什么?”
“就是昨天那跳河的事情,法医鉴定,从水里捞出的白色连衣裙至少在河水里浸泡了六个月以上,甚至几年都有可能。”苏辰把照片给杨睿看,
“你看,这连衣裙其实白色都不明显了,这款式……”
款式?杨睿一看,心里一哆嗦,手里的筷子也滑了一只,这连衣裙……跟他早上看到的那个年轻女人穿的一模一样!
苏辰看杨睿吃惊的样子,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呃……没什么。”杨睿又觉得需要苏辰知道,转而对着他,“我上午也见到过穿这样连衣裙的女……孩儿?我不知道年龄,从背影看着,挺年轻,身材挺好的,纤瘦……”
“在哪儿?”
“就山上。”
“她人呢?”
“一回头不见了。”与杨睿不同,苏辰是好奇大过于惊吓,杨睿有些意外,“你好像很镇静……”
“我不是镇静,是……你不是迷幻了吧?我知道你创作过灵异漫画。”
“你怎么知道?”
“《隔壁的幽灵》,梅玉儿买过这本书。”
梅玉儿?杨睿有些不理解,她那么讨厌他,还会买他的书?也许,她在买这个漫画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是他的作品。他感觉到脚面有点儿刺痛,低头看了看,晕,又流血了!他也不顾那么多,从桌上抽了两张纸巾就擦了几下那伤口。
“杨睿,你不要去镇上的卫生院看看吗?还在流血啊,我房间里还有治跌打损伤的药,你要不要用?”
“上午过河的时候进水了,没事的,小伤口。”他擦完伤口,将带血的纸巾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一抬头,看到守林员进来,他手上的镰刀已经不见,也没穿雨衣,可那眼神,还是没变,锁着的眉头,不动的双眼,苦而且怒。
苏辰看他们两个:“那老头儿……你认识?”
“不认识,不过他应该不喜欢我。”
“为什么呀?”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山庄太次了,招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守林员不是山庄的员工,是……”
话音未落,只听楼上一声砰咚响,像是什么重物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餐厅的人都好奇地盯着屋顶看。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众人就听见救护车向山庄驶来的声音。苏辰和杨睿也过去看,不一会儿,只见几个白大褂抬着一个人出来,那人身上盖着白布,也看不清是谁,不过杨睿能知道,是那个老太太,坐在轮椅上痴痴傻傻的老太太,因为,跟随救护车上去的是他的老伴儿,那个给她喂饭的老人。
在河边,杨睿和苏辰看着救护车远去,他不禁好奇,一个人死了,哪怕是自然死亡,怎么大家都很淡然,岸边还有好些人在钓鱼。他走到一个钓鱼的男人身边:“呃……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那人看了一眼杨睿,收了点儿鱼线:“什么事儿?”
“我看你们好像对……对死人一点儿也不好奇。”
“好奇什么?”
“人……死了呀……”
“你说那老太太?死了不是很正常吗?都病成那样了。”
“那……她好像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为什么要来山庄住,不在家休养呢?”
那人苦笑一下:“在家休养?有什么好?让大家都看着你痛苦地死去,你以为那种感觉就好受吗?”
“这……”
“这山庄是个宝地。”
“宝地。”
那人指着这山说道:“你看到那山上的雾了吗?”
“看到了。”
“镇上的祠堂以前来过一个高人,说这云雾是神仙吹来的,凤灵镇人杰地灵,以后一定会发达。”
杨睿觉得可笑:“这是迷信。”
“心诚则灵,年轻人,迷不迷的管他呢,镇上确实借他吉言,你看,现在发展多好,房价都跟着涨,连度假村都建起来了,很多年轻人都回来了。”
“那这毕竟是死了人,山庄也不考虑一下发展,那死了人的客房……”
“哎呀……小伙子!我说,我们年纪大的都不忌讳,你们年轻人忌讳什么?死了人的屋子就不能住人了?那人是你弄死的吗?”他把鱼线又放长了一点儿,回头,“哎,小伙子,你不是做了亏心事,心虚吧?”
本来,杨睿觉得这问题有些没有逻辑,可当提到心虚……他的心也为之一颤,不管怎么说,甩了那么多女朋友,跟高夏离婚,他不是一点儿也不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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