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虑之际,房门敲响,安霖佑身着深蓝色的条纹睡衣,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进来。
“喝杯热牛奶吧,他应该没什么事了,你如果实在放心不下,喝完后去我卧室休息一会儿,我替你守着。”
安霖佑将牛奶杯递到轶十七面前,轶十七接过,“谢谢,不用了,我自己守着就行,你也一晚上没睡,快去休息吧。”转而要将牛奶杯放在床头柜上。
安霖佑迟疑了一下,在床头柜上坐下,再次拿起牛奶杯说:“知道你没胃口,可这是我亲手给你热的,你不喝我会担心你,就像,你担心他一样。”
这一次,轶十七没有接,而是注视着安霖佑说:“你在做无用功,我说过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像今晚发生的事情,我要面对的是一个充满恐怖邪恶的世界,而你,连到场旁观的资格都没有。”
“我知道。”安霖佑抓起轶十七的手,将牛奶杯硬塞到轶十七手里,“那又怎样?依然无法阻碍我为你热牛奶,不是吗?”
轶十七低头看了一眼安霖佑的手,抬眼时眼神变得凶狠,牛奶杯砰的一声被他捏碎,他揪住安霖佑的衣领,二人同时起身。
“你是觉得我太容易说话了吗?我对你好言相劝,不代表我不会发火,还记得被抽魂的感觉吗?你如果不想死,就离我远一点!”
轶十七目光凶厉,可安霖佑非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闭上了眼睛说:“人总会死,如果能死在你手上,我就是死也会很开心。”
轶十七眉头微蹙,心脏又莫名其妙的加速跳动了一下,他将安霖佑推开,力气很大,安霖佑撞在了门上。
“你拥有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人生,为什么要自降身份堕落到连尊严都抛弃不要,死缠烂打只为了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
“咳,咳……你没听过一个词叫情非得已吗?更何况,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可能你又怎么敢断言?如果你真的无感,你脸红什么?”
安霖佑满足的笑着,就像是一个泼皮无赖一样,看到轶十七被自己的话羞得脸红,心里满满的得意。
轶十七有点不知所措,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跳加速,可这根本不受他控制,面对安霖佑炙热的目光,他渐渐的变得不敢直视,连躲闪都不知道为什么,但身体本能的这样做了。
安霖佑更加大胆,他抓住轶十七的肩膀,不由分说的将轶十七推出房间,“趁着天还没亮,快去睡觉,这里我帮你盯着。”
说罢便将房门关上,反锁,轶十七敲了几次,却听安霖佑说:“你再敲下去,小佲和左风也要被你吵醒了,快去休息吧。”
安霖佑的卧室以黑色为主色调,房间内点了香薰,味道很奇特,不刺鼻,有淡淡的薰衣草清香,似是专门为轶十七放置,落地窗前的圆桌上摆着一堆零食,同样是担心轶十七饿了专门摆放。
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相框,相片中有两个小男孩,搂着肩膀,穿着英伦风的衣服,十多岁的样子,其中左边的男孩眉眼轮廓与安霖佑一模一样,应该是他小时候,右边的男孩却不像左风,长的比左风更秀气,反而和轶十七有几分神似。
轶十七并不知道相片中二人的关系,但是应该很亲近才对,不然的话也不会摆放在床头柜上。
对于安霖佑的家庭背景轶十七了解不多,只知道这是一个重组家庭,安霖佑的生父很早便离世,他的母亲改嫁入了安家,那时的安家便是豪门,安霖佑能有现在的生活也是拜他养父所赐。
香味让人昏昏欲睡,轶十七盯着窗户,窗帘的缝隙隐隐透着微光,他在想司夜的话,他们是第一次见,但是听司夜的意思,他们之前见过,而且关系匪浅,所谓的九世之约令轶十七感到困惑,不知不觉间进入梦乡。
半月未降雨的南京迎来了今年最大的降雨,据天气预报说阴雨可能会持续四五天,还会伴有雷暴,提醒市民注意关好门窗,出门带伞。
轶十七睡的很沉,许是香薰起了作用,中午的时候才被吵醒,是的,是吵醒而不是自然醒来。外面客厅里争吵的声音非常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从床上坐起,睡眼惺忪间突然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似乎打起来了。
他赶忙冲出卧室,客厅里一片狼藉,一对中年夫妇正在与左风撕扯,安霖佑和羊角佲在拉架,一地的玻璃碴子,还有各种杂物,女人看上去很泼辣,扯着左风的衣服,又是挠又是打,反倒是男人成了陪衬,只是牵制着左风让其无法还手。
女人是羊角佲的母亲,看起来很瘦弱,戴着眼镜,听安霖佑说还是一位高中老师,她流着泪,近乎嘶吼的打骂着左风。
轶十七本想上前拉架,但就在这时羊角佲突然拿起玻璃水壶,用力的砸在了地上,用尽全力的嘶吼道:“够了!!!你们是想逼死我吗!”
撕扯终于停下,羊角佲的母亲似是累了,又或者是泄了气,松开左风后向后跌了两步。
羊角佲的父亲连忙扶住妻子站稳,转而看着羊角佲,上前轮圆了就是一个耳光,似乎是发了狠劲儿,羊角佲孱弱的身躯被直接扇倒在地上。
“你是想气死我和你妈吗!你这个不孝子!”
羊角佲坐在地上,手被玻璃划破,白嫩的脸上浮现出五道红印,但他没有喊疼,反而梗着脖子与他父亲恶狠狠的对视。
“我是你儿子吗?你们什么时候把我当人了?你们只懂得逼我做不喜欢的事,只把我当成炫耀的工具,你们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学,读书识字,含辛茹苦养了十九年,我是养了个仇人出来吗?”
“对!就是仇人!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羊角佲的父亲动了真火,四下看了一眼,走到茶几旁拿上了烟灰缸,拉开架势仿佛真要打死羊角佲一样。
安霖佑见状连忙阻拦,扯着羊角佲父亲的胳膊急道:“您冷静一下,小佲他现在在气头上,说的都是气话,咱们有什么事可以坐下来慢慢说啊!”
“滚开!”羊角佲的父亲推开安霖佑,似乎还不解气,又补了一脚,安霖佑被踢翻在地,胳膊撞在茶几上,手上和身上被玻璃划破。
指着安霖佑大骂道:“这个房间里最没资格说话的就是你!伤风败俗!不知廉耻!你爸妈把你养这么大就是让你出来混男人的吗?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要不是你带头,他们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境地吗!”
安霖佑已经站不起来,一旁的左风像个丢了魂的木头人一样傻站着,轶十七实在看不下去,上前将安霖佑搀扶着站了起来。
“你怎么样?”轶十七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安霖佑刚才这一摔伤的不轻。
安霖佑微微摇头,顾不得和轶十七解释,看着羊角佲的父亲说:“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这里是我家,你们再闹下去我就报警了!”
“报警?报!你不报我报!你们害的我儿子染病,你还有理了?老忠!照死里打!都是他害的!”
羊角佲的母亲缓过劲儿来,瞪着安霖佑恨不得把安霖佑生吞活剥,羊角佲的父亲看了一眼手里的烟灰缸,抄起烟灰缸朝安霖佑砸了过来。
轶十七侧身要挡,不料安霖佑力气更大,一把将他推开,轶十七始料不及,只得同时运炁推了安霖佑一把,二人同时后退,烟灰缸从他俩面前飞了过去,砸在墙上摔的粉碎。
轶十七后退两步站稳,而安霖佑却磕在了沙发上,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后倒去,轶十七想救已经来不及了,安霖佑的头撞在了茶几一侧的边楞,脑袋里嗡的一声,紧接着便不由自主的瘫倒在地上,脸趴在玻璃上,一时间鲜血淋漓,人已经昏迷。
“安霖佑!”
轶十七惊叫一声,赶忙上前查看,安霖佑的后脑受伤严重,血流不止,脸上也被划了两道口子,轶十七翻开安霖佑的眼皮,安霖佑眼睛上翻,彻底失去意识。
“叫救护车!左风!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叫救护车!”
轶十七运转真炁抑制血液外流,同时急忙从乾坤镯里取出止血丹给安霖佑服下。
左风半晌才回过神来,看到安霖佑的情况后,吓得脸色惨白,嘴里念叨着“救护车”,开始慌乱的翻寻手机。
与此同时,羊角佲起身不顾一切的向外跑了出去,他母亲唤了几声,想要追上去,结果没走几步也晕了。
救护车来了后,安霖佑和羊角佲的母亲同时被送往了医院,左风和羊角佲的父亲也跟了去,轶十七考虑到厉千尘还没醒便留了下来,可等他去卧室才发现,厉千尘不在卧室,所有房间都不见厉千尘踪影。
厉千尘不会无故消失,他一定是趁着轶十七熟睡去找白无垢了。
“千尘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的……”轶十七喃喃自语,坐立难安,不停的劝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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