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等等!”
艺真不知何时从树丛里冲出来并激动的站成大字型的样子,挡在即将开走的学校大巴前面,司机满脸惊骇,车子是无法继续前进,就只好将门打开了。
“同学!你可要注意安全啊!”司机对着突然拉开车门的艺真没有好气的嘱咐道。
本来就不太清楚缘由现在艺真又非常不耐烦的翻了一个白眼,单从她微微轻旋的唇片间隐约能看到“混蛋”的雏形。
公车里的其他同学看着艺真,纷纷窃窃私语起来,本来清逸的学生都是乘坐私家车出门的,但这个学期不知为何学校要让大家选择如此亲密的入校方式,闹哄哄的的喧杂声夹杂在更加喧闹的摇滚乐里,艺真穿过人群径直走到最后面坐下。他的旁边坐着面容俊美的绘英。金色的阳光从铁灰色的云后缓缓的照耀而来,男孩依然目不斜视的看着手中的课本,倨傲的眼神里隐隐闪烁着晶晶莹莹的光芒。知道大家都在看着自己的艺真脸颊微微有些不自然的晕红,她急忙摆出一副装蒜的表情,假装自己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樱花树的枝丫在细细的颤抖,从树叶间的缝隙中隐隐落下的阳光慢慢照耀进他澄澈的眼睛。看着那个男孩凝视着手机微笑的模样,艺真突然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但很久很久,坐在公车最后面的两人,始终保持着陌生人般的沉默,直到车子缓缓的停靠在播音教室所在的圣樱楼门口。站起身的绘英低头凝视了艺真一眼,睡得很熟的艺真表情很安详,她的呼吸平静均匀。绘英心里犹豫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叫醒她而是整个人像分流的海水般身体不断抽紧着下了车。
准备完最新一轮的测验,艺真和泫雅如约来到清逸学生口中被称为清逸失乐园的播音教室。
"什么你想加入的是我们刚刚筹备好的"绿化委员会"!?"学生会长世勋对绘英的提议既惊讶又不屑,单是他那炯炯有神的凝视中就似乎是对绘英积聚了N多不满。
"是的。"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但在例行正事的时候绘英始终扳着他那张清冷得看不出丝毫表情的脸孔。
“为什么?一向躲在绘英工作室里悠闲的画着油画的人怎么对绿化感兴趣了呢?况且以绘英哥本就羸弱的身体,怎么能经受得住烈日的洗礼呢。”
星河如有心电感应似的回看绘英。
"喔?是因为尚爱做了绿化委员会的会长,所以学长才突然来了兴趣的吧。"站在星河和世勋中间的泫雅立刻笑得不见眉眼。
"没有那么一回事,只是因为清逸中作为名誉和权力继承人的同学都纷纷响应号召列位其中,这星河哥应该知道积累人脉最好的方式就是在共同的爱好中发展友谊吧。"绘英说着紧紧盯着朴星河。
“哈哈哈哈,绘英哥的母亲和尚爱的母亲更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僚啊。趁着顾氏内乱和新旧会长交替,这的确算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况且北辰哥本就心有所属,也等着你去解燃眉之急呢。”
真令人感到诧异,这一次一向将暗恋藏在心里闷闷不发的绘英居然是为了尚爱去做自己从前不敢想象的事情,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去做尚爱的护花使者。
艺真怏怏的转过身,在那一刻她庆幸自己并没有将同样的一份申请递交回世勋的手上。
"哪有那么多想法,我只是瞧两位学生会会长的手里好像征集令并不多,我这也是诚心来响应两位的号召的,怎么你们怎么都不领我的情意吗?"绘英轻声笑着辩解。
“说起来通过这条决策并且签上名字的还是星河哥的父亲大人吧。”就在尚爱一只脚刚刚踏进播音室的那一刻,绘英眼明手快的捂住了嘴巴。但绘英的眼睛始终如海水般飘忽难宁。
"不好意思,我和世勋哥还要再考虑一下预算问题和近期的气象问题后才能向会长您汇报。具体的最新活动我们还没有按照指示部署完毕,任务紧急我们只好将新成员入会的工作表转交给您处理了。"星河用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了绘英的挣扎。
"那么,拜托你们了!"尚爱朝星河和世勋温和一笑,杵在不远角落中的绘英则像一块贴在墙上的土豆饼似的木然僵直的立在一旁。
"绘英哥,没事我们先走了!期待你的加入!"
“合作愉快!”
绘英松开捂着嘴巴的手,他的肩明显的抖动了一下。
"嘿嘿,不必要这样子嘛,绘英,尚爱会长一定对您的入会感言非常期待。"泫雅不怀好意的建议着,错后在泫雅朴星河后半步的世勋用力拍了拍绘英的肩膀。
“艺真!喂——”
看着艺真可怜的表情,甚至一直犹豫着在播音室外的空地转圈圈,泫雅突然觉得她的样子好可爱,她开朗的笑着并一步步走向艺真,将艺真戳成一团的报名单从她身后的垃圾桶里拿出来,然后慢慢舒展着摊在自己的面前。
“艺真!”
泫雅喊住艺真。
艺真并没有料想到会有人注意到自己,她沉醉的跟着耳机中传出的隐约声喃喃自语似的哼唱着就连泫雅的靠近她都全然没有注意到。唱着唱着视线一转,她猛然发现了绘英正看着自己。
艺真的呼吸紧促起来,她对着手机暗掉的屏幕照了又照,看着屏幕里自己臃肿的眼角,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绘英假装没看到一样径直走出播音室,艺真不自然的重复着把手机拿起又放下,忐忑不安的样子。她一直避免着与路过自己身边的绘英视线交错,但一不小心便事与愿违的对上绘英那张仿佛透出明亮阳光的小巧精致的面庞。
“拉链开了。”艺真躲避着绘英的眼神,绘英慢慢转过头。发现绘英正看着自己的上衣一角,突然吓一跳的艺真紧忙摸着上衣腰线的位置。
“我说的是你的书包。”
“……”
“在前边停一下车吧,我想去对面的商店买点东西。”
凉夏先是到花店买了一束鲜花,然后又转身走进蛋糕店。从凉夏一进如蛋糕店,郑沐轩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蛋糕店的大门。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凉夏一手抱着鲜花,一手拎着一个装饰精致的蛋糕盒子走了出来。沐轩赶紧走下车接过了凉夏手里的东西。
“这是刚刚做好的蛋糕,难不成今天是…”
“是我妈妈的生日啊!只是我现在能力有限,还不能兑现给她搬一大座蛋糕塔的承诺。”凉夏激动的大声说。
“七月姐既然知道了今天是我妈妈的生日,那么就留在我家一起吃顿晚饭吧。我妈妈好久没有见你了,心里也是很挂念的。”
“这…我想我今天可能还会有别的事情…” 在刚刚偶然听见凉夏提起“妈妈的生日”时,沐轩的肩便明显的抖动了一下。尽管是极其细致入微的动作,还是引起了七月的注意,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望向始终心不在焉的沐轩,沐轩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被拳击手突击后满脸铁青的沉闷表情来。
“从陪我入学到现在,凉夏有一年时间没有回家了,你们母女应该有很多话要说才对。我在的话…”
“不必这样子嘛,有空坐下来聊聊也好。而且我还希望沐轩哥能赏光代我为母亲唱一首生日歌呢。沐轩哥可千万不要拒绝我啊。” 凉夏似乎是意犹未尽的说道。
“怎么能拒绝主角的邀请呢,我只是觉得我们都没有准备礼物,难免有些尴尬。不过我倒是很羡慕你,要是我从前能像你这样体贴母亲就好了。”一提到母亲二字,沐轩就像个小姑娘一样眼圈发红。
“现在开始也不晚啊,沐轩哥未来是要做明星的人,我想应该不至于特别沉闷吧。”
“是啊,你说的没有错。”
在话音刚落的那一刻,沐轩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用力的关上车门。
嘉宸公寓位于安城环境最幽雅清新的崭新开发区,就算说这一带是老人们尽享晚年的现代化养老去也也不足为过。刚刚下车的凉夏打了一个电话,她的母亲便一路小跑着从里面跑了出来。由于年轻时为了生计四处奔波,即便中年后的凉夏母亲非常注重保养,但从眼角脖颈的皱纹来看,她似乎比实际年龄还要老上一些。
“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生日而已,怎么这么破费。”
凉夏转了下眼珠开心的笑了笑,随即朝母亲行了礼后,便往旁边一闪,指了指站在自己身后的七月和沐轩。
七月见状赶紧上前向凉夏的母亲深施了一礼。
“哎哟哟,这怎么行?我怎么能让会长的女儿给我行礼呢?应该是我向您行礼才是啊。”
尽管凉夏母亲和凉夏极力阻止,七月还是向她行了规格最高的鞠躬礼。因为措手不及,凉夏母亲激动得眼角涌出了泪水。
“凉夏,怎么还愣着?赶紧把七月小姐和她的好朋友请进屋子里。再去买点东西,今年的生日要好好操办一下。”
凉夏母亲一捅呆立在旁边的凉夏,凉夏赶紧将蛋糕和花交到母亲手上。七月的手触碰到刚刚打开的蛋糕盒子后连忙站起身随着凉夏一同离开公寓大楼。
七月和凉夏一起离开。
幽静的小屋就只剩下凉夏妈妈和沐轩。
许久过后,凉夏母亲的声音有些颤抖,颤抖中带着令人十分局促不安的感觉。
“我在夫人那听说过你和我们家小姐之间的事情,但想必你也知道夫人对小姐的婚事一直都另有安排。”
“嗯,阿姨说的我都知道。”沐轩用力点了点头。
又面面相觑了许久后,她才缓缓平静下心情,她用手擦了擦布满涔涔冷汗的额头。随即不安的张口预言道。“我是看着七月小姐长大的,她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应该不会头脑一热去做不符合她身份的事情…但…我能理解你一定对她很用心…只是…”她一边思忖着一边慢吞吞的说道。
夜空中没有月亮,所以即便有数不清的星星在不停的闪烁,也还是显得有些沉闷,沉闷流淌着宿命般的浮躁。
“我明白阿姨说出口以及无法对我言明的意思。我知道你们都不太喜欢我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可是请你们相信,我对七月完全是出于真心实意的爱,这中间并没有你们担心的那些问题。”
她抱着双肩站在希腊似雕花的窗户前,漆黑的夜空中掠过几抹随时都会消散的云丝。
沐轩看着波光粼粼的天幕,同样合拍的沉默了很久。
“为什么喜欢七月?” 她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从容与平静。原来所有的蓄势待发都是平静过后的暗潮汹涌。
“七月是清逸校园里最优秀的女生,她的功课是年组最棒的,而且她为人很诚恳很友善,对我和身边同学都非常关照。还有她长得很漂亮,是那种越看越忘不了的容颜。”
“按照你的说法,不单单是你一个人,清逸学校里的每一个男生应该都很喜欢七月小姐吧。”
她的声音就像没有星星的夜空般澄澈中略带着寒冷的意味。她的唇片微微泛白,就连眼神中也带着审视般的锋芒。从沐轩修长的双腿,到他倨傲俊美的侧颜。从他黑玉般散发着明亮光泽的发丝,再到他那双如破晓时分夜露般清澈的双眸。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七月的选择。
“我大概知道你和七月小姐之间是如何开始双向暗恋的了,如果她不是那样优秀的女孩子怎么敢同如此魅力四射的你交往。而你,如果没有这样令人着迷的容貌或许根本没有同七月小姐讲话的机会吧。果然,父母为子女做多么详尽的人生规划都不敌一个高颜值男孩随便一句甜言蜜语。”
沐轩顿了顿抬头凝视着她,他明白这样的话语不单单是对他和七月两个人之间的总结,也是对他宿命的宣判。
“您误会了,我承认我身世背景并不优越,但我已经在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弥补原生环境带来的缺失。我知道这需要时间,没关系我会等,我会等到自己飞黄腾达的那一天再和七月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在那之前我保证,我不会存一丝一毫侥幸的心思。况且如果得不到夏氏伯父伯母的认可,即便七月铁定心思选择我,我也不会安心的,毕竟不劳而获在我眼中是世间最耻辱的事情。”
她疑惑的望着沐轩,沐轩很努力的挤出一抹微笑,他的笑容很淡,长长的睫毛轻颤颤的覆盖在他那双透出皎洁星芒的眼睛上。当最后一点光明被厚重的浮云彻底遮住的那一刻,沐轩缩紧的眼底映照出令人动容的孤冷与倔强。
“对不起,其实我不该和你说这些,更不应该侮辱了你的自尊心。你今天能来,阿姨心里其实是很感激的。”飘荡在夜风中的声音很轻很柔,比起曾经蒙受过的嘲讽,凉夏妈妈的话根本无足挂齿。沐轩喉咙抽紧,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天边美丽的星光。星星如宝石般闪烁,就连漫过夜空的浮云都如海水般一字排开。夜风穿过窗口,笔挺的杨树在风中沙沙作响,沐轩海藻般慵懒的碎发被凌乱在额前。远远看去,就像被囚困在玻璃罩中的王子。
“其实我知道您担忧的是什么?否则您断然不会在一开始聊天的时候刻意提到夏氏伯父伯母对七月的另做安排。只是…”
她诧异的发现沐轩的眼眶有些微微泛红。
“只是这对你,或者说对于你这样的男孩来说不公平。阿姨能理解这一路走来你一定吃了很多常人无法承受的苦才蜕变成最有当红明星潜质的人,我也知道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与曾经的平凡和解的。其实,我并不是不喜欢看到你们之间的交往。而是因为我是夏氏的人,我没有办法设身处地的站在你和七月的立场去考虑。站在七月的立场,七月可以选择和一个潜力股共同成长,但是作为夏氏唯一的继承人,夏氏赋予七月的使命和责任并不容许她任性妄为。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你再好好想想,如果想明白了就做朋友吧。或许只有这样才是让这段友谊延续下去最好的办法。”
沐轩紧紧的盯着他,他仰起下巴,倨傲而落寞的将嘴角微微勾起,继而沉吟般笑了笑。
清逸学校门口泊满了各种名车。自从宋明昊从国外回来深造,以及顾北辰取消休学计划,原本那些不经常来学校上课只在家族企业中丰富见地的公子小姐们纷纷抓住社团活动的机会回归到同学们的视野中。这让本就华丽阔气的排场顿时变成童话故事中皇家舞会会场一样隆重非凡。
尚爱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朴主任已经在处罚迟到的学生了,或许是因为贵族学生放鸽子的人数依然居高不下的缘故,他只得将满腔怒火发泄在这些本就得不到上天眷顾的普通孩子们身上,就因为这样瞒天过海的伎俩并不能遮住贵族孩子的耳朵,所以大家才觉得更加厌恶。躲在一旁的尚爱心里想要怎样躲过这场灾难,绘英看到杵在原地的尚爱后,向她招了招手,尚爱的脚步无法往绘英这个暗恋狂那边移动里,他便很迅速的把尚爱拉了过来。
“嘘!来!过来!”
绘英躲开魔头的视线,但出于男孩子天生的保护欲,尚爱被绘英拉到围墙靠里的位置,望着将双臂摊开在自己肩膀旁边的绘英。尚爱有点莫名其妙。
“你在干什么?你这个样子如果被我的未婚夫看到,他会找你麻烦的,懂吗?”
“你是说顾北辰吗?如果顾北辰真的有这份心意的话,你们订婚的风头应该将顾氏惊天秘闻压得死死的才对,难道一向喜欢压倒舆论的你们会不明白这才是最好的蹊径?”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给你一个认错的机会将我送到围墙的另一边去,至于其他我们之间原本就话不投机。“
”那好我先上去,然后我再把你拉上来。“
“为什么是你先上去?万一进到播音教室的你临阵脱逃怎么办?”
绘英看着这样生冷的尚爱,露出灿烂的笑容。
“尚爱小姐说的是像顾北辰那样吗?可能是北辰哥没少做这样的事情,所以你才会精神过敏。但我不会这样做,除非不答应,否则是一定不会反口的。”
尚爱虽然气得跺脚,但还是不得不摆出一副不能再等下去的紧迫样子来。“那好,我们需要互相帮助,但我希望是你先帮助我,明白吗?快点弯下腰去,快一点!”绘英不知道要说什么。他至少恍惚的站在原地。
这是第一次与心目中的女神近距离接触,但与自己料想中的欣喜不同,绘英几乎是无动于衷的看着尚爱。即便尚爱同样是平生第一次用水汪汪的眼睛闪闪发光着凝紧绘英,绘英依然微张着嘴巴但喉咙却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
“你不是说你对我有兴趣吗?那就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绘英随即弯下腰去让尚爱踩,尚爱把高跟鞋鞋脱掉,也不顾自己穿着飘逸如仙的裙子,她抓住绘英的胳膊,一脚踩上绘英的后背。
“喂,肩膀稍微往上抬一点!不然我还是够不到。”
尚爱轻轻的跺了一下绘英的肩膀说道,绘英好像对尚爱并不端庄的做派很在意,他慢慢的抬起肩膀,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暗淡。
感觉摆好姿势却因腰部酸胀得快要倒下去的绘英不知所措的颤抖了下肩膀,并试图偷偷的抬起头缓一口气,不料尚爱全然不管绘英的身体,她马上再次冷冷的吩咐道。
“不要抬头!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否则我们两个谁都躲不掉。”
尚爱几乎是用威胁的口气和他说道。绘英无奈的将歪着的头移正。
“你那么重,我怎么可能将脑袋抬起来!”
“我很重吗?明明是你身体太单薄。怎么看都像是一对很合的蟑螂。”
“你似乎一直对我有些偏见,但不论如何都不要太践踏别人的真心实意。”
受不了这种污辱的绘英心中十分愤慨,如果这一位不是从前的女神或许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她从肩上恶狠狠的摔下来。
绘英话刚一说完,尚爱就已然爬上了围墙,之后她按照同绘英之间的约定不由分说的将手伸向绘英。
“来,上来吧。” 看到尚爱很友好的伸出手,绘英的心里起了变化。
“你不会等我上到半道再将我摔下来吧,与其把运气交给别人,我还不如去魔头那里讨罚。”
“你别感动太早,只是因为走到半路的我没有其他选择,就只能选择继续相信你了而已。”
绘英觉得好气又好笑。但他对尚爱能在刚刚比较气愤的情绪下说出这种话感到佩服不已。
看着把手不断凑近过来的尚爱,绘英偷笑了一下,然后把自己的书包率先丢给尚爱,而自己则很干脆麻利的爬上围墙并迅速翻了过去。尚爱坐在围墙上,她看了看比自己料想中还要高的地面,又惊讶的看着一下就逃出生天的绘英,她想往距离播音室并不远的运动场跳,但即便是厚实松软的塑胶跑道,尚爱还是没有万全的把握。
就在尚爱颤抖着双腿不敢挪动的时刻,绘英背倚着朱红的墙沿。这一次他放聪明的将双手轻轻抱住膝盖,整个人缩成更为紧实的一团。
“互相帮忙就要帮你到底,别多心只是,因为我的背包还在你手上。”
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把背包还给绘英的尚爱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看了看周围,在确定除绘英这个单薄的书呆子外没有可以求救的人后。本着不能在围墙上坐一整天想法的尚爱勉为其难的尝试着将脚放在绘英背上。“你可要比刚才放得再稳些,尤其是头不能再抬起来。”尚爱试着将身体的重心慢慢移动到踩在绘英背上的双腿上。
“绘英!喂—!别抬头,拜托!”
“不行,你别屈膝,等一下我反应一下。喂!”
尚爱弯着腰以及一双纤细修长的腿完全靠在绘英的背上,因为一时重心不稳,绘英踉跄着的双腿就像即将熟透的虾米一样控制不住的蜷曲起来,尽管尚爱克制不住的用近似可怜的声音叫停,但还是改变不了尚爱马上摔倒在地上的事实。
临近涨潮时分的海面上撒满了夕阳的金粉,乍看上去整片海域就像铺满了金色的鱼鳞。看着无数个密集的金波朝着自己的方向靠拢,李俊熙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在那一刻他突然发觉此时的自己就和当初无论如何都要被所有人松开手的顾北辰一模一样:被自己的父亲漠视还不够,幼小的他还要接连遭受哥哥的仇恨与流放。于是被安置在异国他乡不得不学着独自生长的顾北辰像疯了一样整天与百无聊赖的酒肉朋友们肆无忌惮的玩耍,胡吃海喝。但想必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心情也只有曾经的兄弟兼后来的敌人李俊熙可以感同身受了。或许在一个个辗转难眠的夜晚,那个饱经风霜却依然神经稚嫩的男孩也会像自己这样面朝大海无声哭泣吧,等到哭得疲惫时再带着沉重的沮丧孤零零的进入梦乡。明明自己的身后空无一人,但俊熙突然很希望能有个人坐在自己的身边安慰自己。就在俊熙正做着这样打算的时候,一个来自父亲的电话闯进了俊熙的视线。
与其他几位秘闻女友不同的是尹相弦是从来不会过问李泰洙去哪里的识趣女人。因为除了打理自己的工作室外,她所有的时间都是毫无保留的用在等待李泰洙这件事上,那种感觉就好像她尹相弦就是为李泰洙而存在的似的,或者说尹相弦本来就是李泰洙的影子,只不过这个影子完全是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成熟影子。从李泰洙刚刚因为无缘无故被人截胡一个项目而火急火燎的离开CGH再到李泰洙匆匆忙忙的重新回到公司,尹相弦几乎是无时无刻不在一旁守候着他。
“姜贤珠小姐还没回来吗?姜贤珠小姐离开办公室不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吗,还没有回来,总之她回来之后请她赶紧回拨个电话。”
“对了俊熙那边怎么说。”
“对,我有很要紧的事情!我需要海关的支持。”
尹相弦默默避开李泰洙受不了的看着自己电话的眼神,她慢吞吞的走进内室并端出两杯冒着腾腾热气的咖啡重新进入李泰洙的视线中。
李泰洙边看着设计图边把咖啡边把耳机夹在耳边,看到端着咖啡回来的尹相弦后他索性挂断了电话。
“你刚刚连续三次提到的名字应该是一个女人吧?就在我刚刚来CGH的路上我看到郑氏集团的现任会长郑存熙小姐的车从我面前驶过。”
听到尹相弦突然提到郑存熙三个字时,李泰洙不自觉的紧张起来。尹相弦看着李泰洙一脸似乎很慌张的表情有些失望,但很快她一改严肃的表情,笑着问道。
“怎么?你们今天没订好合同吗?”
“是啊,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太令人难过了吧。所以在刚刚坐下没有三分钟的时候,合作方就打了退堂鼓。”
“如果只跟合自己眼缘的人做事的话,那么这份事业我断然不会经营到现在。”
“所以只能说郑小姐还年轻。”
“话虽如此,但签订合同本来就是担任辛苦的事情,有时不谋而合,不如一蹴而就。CGH想要一举进军旅游业,光拿出白纸黑字的诚意是远远不够的,不如先做出些成绩稳定住市场,这样一来你还愁更好的资源不会慢慢的流向您吗?李泰洙会长?!”
“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说,你我之间不需要含沙射影。”
尹相弦看着李泰洙迟迟未在自己的合同书上盖章,她大概揣摩到李泰洙的意图,于是她轻描淡写的说明了一些自己工作室接下来的简单行程,在同李泰洙热切的讨论了一下要怎么进行企划之后,她附带上一个令李泰洙不太能理解的条件。
那就是滑雪场的新闻发布会要由自己和李俊熙一同创办。
李泰洙看到尹相弦很从容且专注的讲着自己准备好的资料,他表现出一副很感兴趣 样子看着尹相弦。
“为什么是俊熙?而且你还提出要将其中几个百分点拱手放给俊熙,这样是不是太…我一直以为你会更偏袒你自己的女儿。”
“说什么呢?这是对于此次与CGH集团合作,我的工作室能拿出的最诚挚敬意。况且工作室成立伊始,以后我还需要泰洙哥多多支持我们工作室的生意。就当是孝敬我的前辈。”
李泰洙一副很感兴趣的看着尹相弦。尽管尹相弦早已对李泰洙心声厌弃,但她还是优雅从容的凝视着李泰洙。
“如果对我们项目企划案的整体没有意见的话,我们再来讨论几个其中的细节,如果在接下来的讲解过程中还有什么需要我说明的,也请李泰洙会长不要客气,毕竟现在的你我立场还是存在分歧和对立的地方的。”
“不用再透露接下来的预算跟规划了,尹相弦小姐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怎么还会有被人质疑的地方。况且你我即将融为一体,的确没有必要将你我各自的既得利益划分得太过清楚。”
尹相弦听了李泰洙的说辞后露出严肃的表情。“可我断断不会这样认同你的观点,我觉得在做事的时候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一个项目都能是如此敷衍着进行,往后余生你我之间还要怎样精诚合作。虽然我不认为对人也应如此。如果那份公证仅仅是为了维护你的利益,那么我觉得不论是共事还是联姻,无论哪种程度的合作我还是不做为好。”
“你什么意思?我最近是太过忙碌,所以才将我们合作的企划案放在了一边。这并不代表我对你的所有事情都是敷衍了事的,因为是你的缘故,我要更用心,但凡用心就要花费更多的时间。算了,算了,你吃晚餐了吗?一起吃晚饭如何?”
尹相弦耐着性子等待李泰洙继续说下去。
但看到李泰洙结结巴巴难以启齿的模样,尹相弦忍不住皱了皱眉。直视着尹相弦毫不示弱的面孔,李泰洙识趣的在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雨下得越来越大,不远的白色天鹅城堡就好像是漂浮在水面上泛着粼粼波光的精致雕塑。虽然俊熙对于淋雨一点儿也不在意,但他还是缓缓的向城堡造型的酒店走去。可能是天想下一场大雨做为更有波澜壮阔的大海吧,哗哗哗,还不到一分钟,俊熙的周身酒杯猛烈浇灌的雨水彻底击穿。
进入房间的俊熙站在窗边,仰头看着天空。
天空乌云密布,而乌云是什么时候遮住天空的?俊熙却浑然不觉。因为没有人心痛的日子本来就很难熬,在找不回曾经丢失的母爱与父爱前,无论让他去做什么事情,他都有种被迫堕落与荒废光阴的感觉。
就在俊熙觉得自己的人生即将堕落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时,天空奇迹般的晴朗起来,遍洒人间的明亮静静的笼罩在那张小店服务员留给自己的名片上,名片上如交相辉映般闪烁着一道微弱的光芒,在俊熙看来那就像是一束即将重新照亮自己前路的生命之光。蓦然间,俊熙慢慢回忆起最后一个有妈妈陪伴的生日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下着大雨,整个世界都似乎浸泡在那一场惊天动地的暴雨中,但炫目的阳光却并没有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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