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边界

    
    飞机在雨中飞行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机舱里的5个人也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其实真要说起来，他们在空中飞行的时间大概也就一个多小时吧，可他们却感觉像是已经在这场看不见边际的雨中飞了几十个小时，甚至几十年的一样。
    而沉默，也就是他们此时此刻的情绪最简单直白的体现。
    黑则明一直都没有飞到云层上面去，他知道云层上面的天候会好得多，但他们的导航信号时断时续，他很担心一旦飞到了云层之上，他们很快就会迷失方向，到时候不要说找人，连自己会飞到哪儿去都不知道。而在云层下的雨中飞行虽然比较危险，但他们至少还可以借助地面的参照物判断方向。
    实际上从地图上看，来过的第101独立合成团所在的龙头山基地和他们的基地并不远，直线距离甚至不到300公里，以他们这架轻型飞机的速度，大约40分钟也就能飞到了。
    而且，来过并没有留在基地里，而是已经带着部队出发，理论上这个距离还会更短一些。当然他们也都知道，在陆地上行驶的距离，也肯定不能以直线距离来算，来过的部队从基地出来以后也不可能顺风顺水地就走向李昊他们的基地。
    这些因素他们都考虑过了，但最大的问题还是这场雨，这场下了一个多月的大雨，以及这场淹没的世界的大雨带来的大面积积水和山洪，已经将地形地貌改得面目全非了。他们飞在空中，在茫茫的雨幕下，能看到的除了水，就是被水淹没得只剩下一些高层建筑的城市，偶尔会有一些山变成了岛屿，但是这些岛屿上往往都站着密密麻麻的丧尸。
    丧尸不会游泳，但它们也不怕水淹，不管被水冲到哪里，脚下踩到实地以后，它们又能恢复那种没有畏惧，不会疲倦，对一切都浑然不觉的行尸走肉。
    这让飞机上的几个人看得一片心凉。
    也许他们还应该庆幸，因为以黑则明的飞行技术，就算在天气晴好的状态下也不见得能保证不会迷失方向，而且还飞得这么平稳，更不要说他们一直在雨里飞。也就是云层没有给他们来点闪电啥得让他们开心一下，也没有刮起大风让他们感受一下大起大落的刺激。但就在这样平稳得像是陷入了静止一样的飞行中，彼此的沉默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压抑。
    李昊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头儿，他必须提升一下大家的士气。就在李昊准备找个蹩脚的笑话至少打破一下沉闷而低迷的气氛时，黑则明倒先开口了，不过他说的可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情，只是很平静，但也很沮丧的消息：“李昊，我们必须返航，燃料不足了。”
    “啥？”李昊很是无语地反问：“这就回去了？”
    黑则明说：“不返航的话，那就是找一个地方降落，然后把我们带的油桶里的燃油加进油箱里。”
    李昊扭头看了看窗外茫茫的雨幕，问：“我们飞了多久了？”
    黑则明说：“不好说，仪表盘上的时钟就没动过，这玩意还能飞我就觉得也是个奇迹。不过燃油消耗有一半多了，折算下来，怎么也飞了两个小时了。”
    “返航吧。”就在李昊还想着到底该怎么整的时候，来兮淡淡地说了一句。
    “不是……”李昊扭头去看着来兮，发现来兮的脸上似乎没什么表情，来过说起来和李昊也算是一场兄弟，但他和来兮可是亲兄妹啊，李昊都还没说就放弃呢，来兮没道理会飞了两个小时就放手的。
    果然来兮接着又说：“先回去，加满油再重新出来。这样的飞行，肯定不止一次。大黑一会你再教教我，等我自己能飞了，你们都不用陪我出来。”
    李昊顿时有点生气地说：“来兮你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啊。”
    赵季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呢？来兮但凡要继续找她的哥哥，李昊必定也是要陪着她出来的，而不管李昊去哪，她都要跟着李昊一起的。这不是她在意不在意李昊为了来兮出来冒险的问题，也不是担心李昊和来兮会发生点什么的问题，只是她和李昊说好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要一起面对。可这些事儿，说是说不清楚的，既然说不清楚，索性也就不说了。
    来兮也没有多说，来过她是一定要找的，但她也没法拒绝李昊跟着她一起去找来过，而且从内心深处来说，她当然也愿意李昊陪着她一起，但是碍于赵季，她同样也没法多说些什么。
    倒是两个女孩都欲言又止，气氛明显微妙了许多。
    突然桑藜开口说：“黑律师，你调转方向，5点钟位置似乎有状况，飞回去再看看。”5个人里要论视力，估计还是李昊最好，但要说观察力，作为狙击手的桑藜就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了。
    果然黑则明操纵着飞机在空中盘旋回来的时候，在桑藜说的那个位置，他们发现了一座被水包围着的山头，这个山头一半是茂密的树林，一半是陡峭的岩石，在树林和岩石之间，又矗立着许多高矮不一的房屋，看起来这应该是个建在山上的小城，也许就是一个市镇，也许是某个城市的卫星城。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他们目前为止见到的最大的一片建筑。
    这时的雨突然大了起来，还刮起了风，这让黑则明的驾驶难度陡然增加，不过就在飞机斜着绕过这片山城飞过的时候，山城的一个角落里朝下着大雨的天空中打出了一发信号弹。
    “是来过他们吧？！”最先惊喜地喊出来的倒是赵季，没别的原因，就是太压抑了，而能打出信号弹的，至少也不会是丧尸。
    黑则明依然很冷静地开始降低高度，但是这架之前一直飞得很平稳的小飞机这时在风雨中却像一片树叶一样摇摆着，和他的表情完全不能吻合。而飞机上的3个女孩子原本都是忍着的，但随着一股横风吹过来，飞机几乎是九十度翻转，她们也终于控制不住地尖叫了出来。
    也不知道黑则明是心理素质真的好还是其实已经懵圈了，反正就在他一副好死不死的扑克脸竭力地控制下，飞机眼看就旋转着要撞上山头之前又给他拉了起来，贴着山顶上的那些建筑重新飞起，沿着山顶正中的一座尖顶式建筑飞了足足五圈之后，才最终平稳了下来。
    然后飞机里的几个人全给转圈和起伏给颠吐了。
    也就黑则明强忍着继续操控飞机，他知道自己一吐估计也不可收拾，那飞机指定就得撞上去。但是这一折腾，飞机的燃料提示他们飞不回基地了，他把心一横，就在山顶那一片建筑的外围找到一片水潭降落了下来。
    就算不为了接近这个山顶，也必须降落下来加油，不然他们回不了基地，飞到没油了还得一头栽下来。
    而黑则明降落的技术比起飞的技术还要可喜，飞机下面明明装了两个水面降落的浮筒的，他愣是机头先栽下去，险些是机背先接触水面。最后到底是怎么停停稳稳地漂在水面上的，李昊他们也没去问黑则明，因为问也是天知道。
    但总算还是利用浮筒，漂在水面上了，而且还借助飞机的动力，朝着山头滑行了过去。
    雨下得又大了些，天色十分的晦暗，也不知道到底是黄昏还是清晨。
    等到黑则明把飞机停靠在了水边，李昊先跳下飞机，用一条早就准备好的缆绳把飞机系在了水边的一棵大树上，避免飞机从水面上漂走。然后他们才先后从飞机里跳出来，背上了各自的背包，背包里最重要的东西就是短波通信的单兵电台，能保证他们在半径2公里范围内保持联络。
    不过也就是他们上岸整理好装备这点时间，李昊敏感的鼻子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一抬眼，水边的树林里跑出了一小片动作颇为迅速的丧尸。
    李昊根本连骂娘都懒得骂了，毕竟这也是他们之前就预料到的情况。他只是抽出刀来，等跑在最前面的一只丧尸到了跟前，默默地就是一刀砍了过去，对于这种事情，心理上早已经没什么障碍，他甚至还能开玩笑说：“咱现在这个刀法，得取个名儿，叫迎风一刀斩怎么样？”
    赵季和他并肩站在一条线上，间隔了两米左右的距离，此时刚把一杆组合式的金属长矛装好，一枪捅在了迎面而来的一只丧尸的脑门上，说：“那我要不要改名叫赵云啊？反正也是我老赵家的。”
    黑则明和桑藜还有来兮则没有参加他们的战斗，他们迅速地观察了地形，发现丧尸都是往一个方向，也就是他们登岸的陆地上的西侧过来的，东侧是个水湾，北面几十米外就是一片陡峭的人造崖壁，垂直高度有15米左右，明显是防止山体滑坡的水泥建筑。不过一眼看去年代有些久远了，水泥沟坎上长满了青苔。
    黑则明扭头看了一眼正在战斗的李昊和赵季，这俩配合得倒真可以说是珠联璧合，连续不断的扑过来的丧尸已经被他们放倒了小二十只的样子，可他们看起来还十分的游刃有余。但后面连续不断涌过来的丧尸就这一会功夫也多了起来，树林深处密密麻麻的人头涌动，怕不下上千只。这些丧尸算不上高端，但是和最开始的时候一样，但以数量论，累也能把这雌雄双煞给累死。
    这时候来兮和桑藜分别朝石壁上面甩出了勾索，固定好绳子之后，她俩背着装备率先爬了上去。黑则明端枪看着她们安全爬上去了，自己抓住其中一条绳索，对李昊和赵季喊了一声：“别费力气了，从这上！”
    说完，他也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