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边界

    
    雨停了。
    当李昊和赵季最后爬上水泥石壁，浑身滴水地站在一块只有三五米宽的平台上的时候，这场看起来像是要下到天荒地老的雨竟然毫无征兆地停了。
    来兮留在这里等着李昊和赵季，黑则明和桑藜则往前侦察去了。这地方是个建在山顶上的建筑群，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中，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二三十栋独立的楼房。李昊他们爬上来的石壁显然是整个建筑群的背面，他们汇合来兮沿着平台旁边的一条小路走过去不远，就看到一条常见的盘山公路，公路的下部淹没在了水里，上部则延伸到山顶的建筑群中。
    正因为水淹没了公路，水泥石壁下面的那些丧尸才没绕到这个建筑群里来。而当李昊、赵季和来兮沿着盘山公路走了不过几百米时，他们的前面就出现了一道用简易的材料修砌出来的一道围墙，远远看去，围墙上有人守卫。
    不过大概是因为山头被水隔绝，相对比较安全，守卫看上去有些松懈。
    李昊也就没有可以隐藏自己，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上去。
    “站住！你是什么人？说话，否则开枪了！”
    李昊看着老远发现了他的守卫端着枪朝他瞄准并喊了起来，不紧不慢地举起了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而来兮和赵季则分开在两侧和他保持平行往前走，守卫没有发现她们，倒是声音虽然大，却也并不特别紧张的样子。
    李昊边走边说：“你刚才没有看到飞机吗？我是从飞机上下来的人。”
    那个守卫才想起似乎是有这么回事，喊道：“你先停下，我马上给长官汇报一下！”说完，他给旁边的一个同伴交代了一下，从墙头上消失了。
    李昊按照对方的要求停下了脚步来表示自己的善意和合作，也顺势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距离围墙直线距离也不过就是60多米，早已经处在对方步枪的有效射程之中。不过他也无所谓，即使对方的步枪瞄准着他，他也很有信心躲开可能的射击。老实说到了现在，他虽然没有觉得自己是超人，但比起普通人来还是强大了很多。
    雨停了，但乌云并为散去，整个山头的建筑和树木都还在滴滴答答地滴着水。这个时间应该是下午时分，随着雨停之后气温升高，树林中蒸腾了一层水雾，一时间有一种很仙的感觉……当然这也是很要命的，因为这种水雾会大大降低可见度，造成巨大的安全隐患。
    眼前的墙是用简易材料堆砌起来的，并不是很高，也谈不上多坚固，看起来很像是在行军途中被大雨被丧尸赶到山上来之后临时修建的。李昊一度觉得这会是来过的部队，但墙上那两个守卫，到底显得业余了一些。
    这时李昊的对讲机响了，他们5个人人手一个对讲机，这算是他们目前携带的最高科技的设备了，虽然是军用设备，但这种上个世纪的产品看起来还是很大……但有总比没有好。
    “总司令，”是桑藜的声音：“黑大参谋长遇到熟人了……”
    讲真，在这样的末日里遇到熟人的概率比过去买彩票还要低得多。但也正因为是末日，活着的人有限，兜兜转转又遇到了，却又怎么都很合理。
    因为黑则明的缘故，李昊也放弃了试探和观察，在对方打开了围墙的大门之后，就和黑则明、桑藜还有来兮和赵季汇合了一起进入到了围墙里面。然后得出结论，他们在这里遇到的，不是来过的部队。而是另一支幸存者武装。
    而黑则明在这里遇到的，则是张雨娜。
    李昊一看到黑则明那种复杂的眼神，就非常八卦地问：“有故事啊？”
    来兮接话说：“故事多了去了。”回想起来，要不是张雨娜和她的丈夫张淅哲，来兮和卓凯人出现在这个世界之后，应该是不会去朱雀市的第10区的，当时就是张雨娜给黑则明打了一个电话，让黑则明给她买一辆乌尼莫克，来兮和卓凯人才去第10区提车的。而如果他们不去第10区，他们就不会遇到姬昱和曾布那两个超有钱的二代，然后卓凯人也不会成为试验品，也许后来的许多事都不会发生。
    但是，这种假设到底也是没意义的。
    所有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除非时间能够倒流，否则一切的假设都毫无意义。
    这时的张雨娜穿着一身仿佛是二战德军穿的那种军装，她虽然不是那种特别漂亮的女人，但穿着军装却显得有种很特别的气质。看起来，她还是一个有点实际权力的军官，周围跟着几个贴身卫兵，还跟着几个低阶的军官。
    来兮耸耸肩，对李昊说：“来过没找到，倒是掉进先行者的窝里了。”这里出现的都是穿着这种类似二战德军军装的幸存者，他们的臂章上贴着“Forerunner”的标识，这正是来兮和卓凯人遇到的那两个富家公子一手创建的幸存者武装——先行者。
    “则明！”张雨娜走到黑则明跟前，表情显得有些惊喜。
    前面说了，这是末日，任何一个人在末日中遇到自己认识的人，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更何况黑则明和张雨娜之间到底有什么故事来兮不知道，但她清楚的记得，在那个被“绑架”的深夜里，张雨娜获准打电话给黑则明时，就是这样深情地叫他名字的。而张雨娜一叫黑则明的名字，她的丈夫张淅哲整个人就都不好了。
    “雨娜。”黑则明也轻声地回应了一句。
    不管是李昊还是赵季还是桑藜，眼神都充满了八卦，没办法，黑参谋长平时太酷了，成天都跟一张扑克牌似的绷着一张脸，这种饱含感情的轻声呼唤，他们也都是第一次听见呢。
    然后，张雨娜也不管周围的人怎么看，径直就扑到黑则明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眼泪也哗哗地流了出来。
    八卦归八卦，李昊还是趁这时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周围都是同样一脸八卦的“先行者”战士，明面上的，远处布置在不同位置上的，初步观察大概有百来号人，不过这只是一部分，这个山头的建筑群中，应该还有不少。这不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一个很显然的事情是，幸存者和幸存者遇到了，并不见得比幸存者和丧尸遇到了更安全。之前赵仲那支队伍遇到李昊的守夜人时，不也一下就变成阶下囚了吗？
    更不要说，来兮还在净土教里呆过，而净土教和先行者绝对可以算是死敌了。
    “则明。”拥抱良久之后，张雨娜才终于松开了黑则明，从军装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来擦拭了自己的眼睛，再次看着黑则明，问：“你是从哪儿来？这是你的同伴吗？”说着，她看向了黑则明身边的李昊等人。
    “嗨，张小姐。”来兮在张雨娜看向她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片尴尬而又不是礼貌的微笑。不管怎么样，她和卓凯人当时是绑架了张雨娜和她丈夫。
    张雨娜退后了两步，她身后的警卫立刻觉察到了异常，在挺身护住她的同时，几支枪同时对准了李昊等人，也包括黑则明。
    黑则明皱了皱眉头，说：“雨娜，都是幸存者，我们没有恶意。”他能看得出来，张雨娜在先行者部队中的地位不低，甚至可能是眼前这支部队的指挥官。不过，他们和先行者并没有什么冲突，也没有什么瓜葛，既然来过不在这里，对他们来说，那还是转身各走各的比较合适。当然，他和张雨娜的过往，让他竭力想要避免一场冲突……真要干起来，谁吃亏还不一定，但最好不要。
    张雨娜对自己的卫兵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把枪放下来，说：“都是幸存者，我也没有什么恶意。到里面说话吧，也许你们需要食物，需要休息。”说完，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转身向树林中的建筑群走去。
    黑则明看了看自己的同伴，除了李昊一脸猥琐的笑容以外，另外几个人倒挺正常的。见大家都没有反对，黑则明也就跟着张雨娜的脚步走了过去。李昊等人稍后一点，在周围一片警戒并且带有几分敌视的目光中，也跟了过去。
    “我敢打赌。”李昊小声说：“我们和大黑会被分别对待。”
    “我附议。”赵季点了点头，凭一个女人的直觉，她确信张雨娜会想要先跟黑则明单独聊聊。
    “我也附议。”桑藜虽然年龄还小，但她同样也有这样的直觉。
    来兮耸了耸肩，她的直觉是，接下来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也许还会有什么意料不到的事情。虽然他们和对方没有一见面就剑拔弩张，但平静并不代表安全。不过也有积极的信息，既然这支先行者的部队能够在这样的地方临时驻扎下来，那么来过的部队也应该会找到一个地方暂时落脚。毕竟眼前的事实证明世界还没有完全被丧尸和大雨淹没。
    “几位，先随我到隔壁休息，用餐。”
    不出所料，当他们跟着张雨娜走进一栋五层的楼房里后，张雨娜的一个下属就把李昊等人带到了旁边的一间休息室，而她自己则把黑则明带到另一个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