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边界

    
    “大黑，你去开车，我们走！”李昊看到提着几桶桶装水回来的黑则明，果断地说了一句：“我们去找卓凯人！”
    桑藜抬头看了李昊一眼。
    李昊低头直视着桑藜的眼睛，说：“我不管你怎么想，总之现在没有到放弃的时候。就按照这个科学家小姐姐说的，我们去寻找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案，如果不行，那时候你再想死，我也不拦着你。或者，如果你半路上就变异了，我会亲自送你上路。”
    桑藜不说话了，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
    李昊又对来兮说：“你也不能脱离队伍，把桑藜送到卓凯人那里之后，不管最后的结果怎么样，我都会再陪你去找来过。如果我们会死，那就一起死好了。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剩下什么，一家人就要有一家人的样子。”
    赵季嘻嘻一笑，说：“霸气啊，不愧是我的男人。”
    来兮白了她一眼，说：“有你这么在别人心口上捅刀子的吗？行吧李昊，我听你的就是。”
    邵晓楠撇了撇嘴，低声吐槽了一句：“这是在演电视剧吗？”
    李昊回头看她：“你看过电视剧？”
    邵晓楠愣了一下，摇头。
    李昊呵呵尔一笑说：“你应该看电视剧才对，沾点烟火气，你才是真正的活过。好了，不耽误时间，我们走！”
    李昊知道，选择从来都是难分对错的。只要是人，就会有迷惘的时候，退缩的时候，纠结和左右摇摆的时候。但最后，依然要做出一个决定，然后勇往直前。李昊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英雄，也没想过要拯救世界，他所作的决定，也不过就是依从本心罢了。
    黑则明和赵季的想法，倾向于能够帮助邵晓楠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案更多一些，所以李昊做出的决定，也让他们很高兴。他们都不再多说什么，黑则明之前就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里找到了一辆商务车，找到这辆车的时候，车钥匙还在车上，车门也是开着的，车里面有些残留的血迹，不过汽车还能发动，油箱里也还有大半箱汽油。
    他们现在也没有什么要拿的，也就是提着桶装水准备路上喝，再带了不多的一些袋装食品，还是李昊背着桑藜，赵季和来兮散布在两侧保护着走在中间的邵晓楠。一行人匆匆走进了地下停车场里。
    “什么声音？”
    几个人刚才黑暗的停车场跟着黑则明找到那辆车，李昊就在车门边停了下来。他的听觉比其他人都要发达，在黑暗中，视力受限制，听觉却依然能发挥很大的作用。但是，李昊停自己停下来，却打手势让其他的人都快上车。邵晓楠和来兮坐进了商务车的最后排，李昊把桑藜放在中间的座椅上，给她固定了安全带。
    几乎是刚把桑藜安置好，李昊猛地转过身，就和迎面扑过来的一个身影撞到了一起。他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冲力，但他双脚牢牢地钉在地上，撑住了这股力量。
    “李昊！”赵季在副驾驶座上喊了一声。
    李昊用力地把扑到他身上的那个身影甩开了，那应该是一只丧尸，但李昊没有闻到丧尸那种浓烈的臭味，也可能是更高级的丧尸进化体。看身形，这东西在变异前应该是个年轻的女性，体型不大，但动作十分狠厉。
    被李昊甩开后，那东西就潜藏在了黑暗中，并没有立刻再次进攻。
    李昊想要上车，又感到那东西从暗处袭来。
    李昊猛地转身，那东西又逃了。
    “开车！”李昊对黑则明喊了一声，决定不再去管那东西。但他没有立刻上车，等到黑则明开始起步以后，李昊才小跑着跟在商务车旁边，那东西再次袭来，李昊这次暗中准备好了，那东西扑来的时候，他不动声色拔出来的砍刀狠狠地迎上去，没有能砍中头部，但是刀锋嵌进了这东西的肩膀和脖子之间，这东西尖利地叫了一声，李昊的刀收不回来了，只能用力地将它一脚蹬开，翻身跳进了车门里。
    黑则明猛地踩下油门，汽车也发出一声尖叫，沿着停车场里的道路加速冲出去。
    在黑则明的车灯照射下，黑暗的停车场里闪出好多刚才那样的身影。他没有迟疑，也没有停顿，车速越来越快，车身上传来咚咚的撞击声，跳到车头前面的，也被黑则明撞飞了几只，最后冲出地下停车场的时候，这辆商务车的车身到处都是撞击的凹痕。后车窗和右侧的车窗，也因为撞击留下了许多裂纹。
    汽车开上了公路，之前那些黑暗中的阴影也就止步于地下停车场的黑暗里。
    来兮回头透过布满了裂纹的车窗看向身后，扭头问她旁边的邵晓楠：“那些是什么？”灾难中她也是见得多了，不过她可以肯定，那些东西不是丧尸，至少不是初级的丧尸，当然更不可能是正常人。
    邵晓楠思索了一下，说：“不确定，应该是之前没有数据归纳的类别。”
    李昊回过头来，看向邵晓楠，说：“这么说来，你想要的解决问题的方案，应该也不能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吧？”
    邵晓楠失笑反问：“难道你还认为什么时候，什么人能够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的问题？”顿了一下，她又说：“一个医院里为什么要分那么多科室？就是这个原因了。”
    李昊没有再问什么，他知道自己的问题比较幼稚，但其实他也并不是想要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只是觉得未知的东西太多，希望也更加渺茫罢了。
    汽车在空空荡荡的城市里飞驰，中控的液晶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差不多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但外面的阳光依然十分强烈。黑则明为了节约油没有开空调，倒是把车窗都打开了，反正那些车窗都布满了裂纹，不放下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裂开了。开着窗，外面的风就灌了进来，但很明显，在那样强烈的阳光下，灌进来的风也是灼热的。
    整个城市都安静地可怕，因为他们这辆车行驶的声音也格外刺耳。在很多地方，他们都能看到藏在阴影里蠢蠢欲动的影子，绿化带、公园绿地都已经被疯长的植物占据，许多地方还能看到水淹过的痕迹，而河道、景观池塘都长满了浮萍。
    不过城市虽然空寂，路却并不好走，因为街道中依然到处留下了被遗弃的汽车，黑则明的车技无疑是极好的，他的车速不慢，汽车却从来没有与街道上的废弃车辆碰到，而他的提前规避也避免了他们走进被堵塞的死路。他尽力地驾驶着车子，一路驶向这个城市的西南方向，尽管有很多次绕了路，但终于还是靠近了这个城市的西南出口。
    而在西南出口这一带，他们也终于见到了其他的活物——因为这一带有大面积的绿地，也有大面积的湖泊，在这些绿地和湖泊之间，时不时可以看到穿梭于疯长的植物之间的食草动物。
    他们之前就在路标上看到野生动物园的指向，所以灾难后有野生动物跑出来一点也不奇怪，也许唯一值得奇怪的，也就是这些动物看起来并不像变异的。它们并不害怕汽车，只是自顾自地啃食着青草或者灌木的嫩叶，除非汽车靠得很近了，它们才会轻快地跳进更茂密的草丛后面。
    它们的皮毛看起来都很正常，不像感染过的变异生物，而且没有攻击汽车，就像那些人类养熟了的家畜。
    有一瞬间李昊真想叫黑则明停下车，然后他去弄一头这些他叫不出名字，不知道是羊还是鹿的食草动物来，他们也很久没有吃过新鲜的肉食了。那些袋装食品，或者是过期的肉罐头，也就是维持着让他们不会饿死，但新鲜肉食这种东西，简直就像一种不太真实的记忆，很多时候都让人怀疑到底有没有过这回事。
    不过李昊到底还是控制住了对新鲜肉食的渴望，坐在他旁边的桑藜时而昏睡，时而无意识地说点什么胡话，别说是可能变异了，就算普通的发烧发到这个程度，李昊也没了去捕猎的心思。
    他们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之前押送他们的那几万丧尸，它们应该还停留在这个城市的东面，之前它们就是压着李昊他们从东面过来的，都没有完全进城，就躲进了城郊的建筑物里。天黑之后，以它们的速度，要走穿这个城市，怕不是要两三天。
    “那么问题来了。”李昊突然问邵晓楠：“它们又是怎么判断方向的？”
    这次邵晓楠倒是给予了很肯定的回答：“气味。它们不是盲目的走，它们有同类沿途留下了气味。”
    黑则明的驾驶着汽车出了城，没有走高架桥上高速公路，而是开进了一条平缓的省道。沿途是大面积的田地、果林，也时不时可以看到一些工厂的围墙和高耸的烟囱，就是出了城市以后路上常见的景象。不过没有了人类活动的痕迹，田地和果林都变成了荒野。
    “看那边。”赵季坐在副驾驶座，手指向了她右侧的一片荒野，很明显的，那里有一片大面积的植物倒伏痕迹，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恐惧，只能干巴巴地说：“应该是有很多丧尸走过，还有大型动物……我们应该是找对方向了。”
    她的判断很快就得以证实，当他们沿着省道又行驶了一个多小时，随着太阳西下，一排黑影挡在了他们前进的路上。那些黑影静默不动，仿佛雕像一般，但老远就可以看到，那是一队骑着变异兽的丧尸骑士。
    它们甚至还打着旌旗，其中最显眼的是一面黑色的三角旗，三角旗中间印着一个硕大的黑底白色的数字“1”。
    黑则明下意识地踩下了刹车。
    李昊从后面拍拍他的肩膀，说：“别想了，往前开吧，直觉告诉我，我们会遇到一个可以交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