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度新语

    
    1 田村血案
    民国十二年，山西雁门道（今忻州市），腊月二十八日晨。雁门道定襄县城南警局坐落于城中一大四合院内，于东厢房侦探队屋内，探长肖剑与诸警察商讨春节放假事宜。
    警察姜顺急匆推门而入，告曰：“肖探长，城南田村有人来报，言村外崖下有一死尸，让吾等速查之。”肖剑闻之，即刻下令：“备马，告知仵作胡志，即刻趋而视之！”
    肖剑率助手姜顺仵作胡志骑马出城，奔向田村。天空飘雪，寒风裹雪花打旋。田村属城南辖区，距城不足十里，路弯曲难行。下雪路滑，马步缓慢，至现场时，已近中午。现场围观者多矣，于村刘保长维持下，皆远离尸观之。三人下马，分开人群，至尸前，见一男尸，仰躺于雪地之上。死者中年，头额有伤，伤口呈圆形，为硬器所击，因天寒，伤口血已凝固，鼻孔内亦有淤血，似鼻被击伤所至，口内散发浓酒味，死者左颊有一长疤，乃明显特征，甚显目也。
    经现场分析，死因非自杀与酒醉失足坠崖而亡，属凶杀也。然现场无打斗之痕，尸未见证其身份之物件，亦未见其可究之遗物，显然，尸被先杀而后从崖上抛之。
    刘保长至近前，肖剑与其颇熟。其低声报曰：“众围观中有识尸者，言城北刘家屯人，乃当村富川煤矿主刘青山工头，姓名陈大井，绰号疤瘌脸，煤矿离此有十余里，据云，平时其于矿上，仗势欺人，为非作歹，众矿工皆恨之。”肖问：“汝可知何人报案？可矿工否？”
    刘保长回曰：“否，乃本村一新婚夫妇，男本村小学老师，女本村人也。”
    童谣唱：“中华民国大改良，改换庙宇建学堂。……”民国初，田村建小学于村外关公庙，离案发地约半里，大殿改为教室。于教室内，肖剑面见新婚夫妇，男姓赵名戚，英俊潇洒，书生气十足，女姓周名姗姗，甚姣美秀丽，漂亮出众。肖见之，心中暗赞：真乃郎才女貌也！
    肖剑问：“汝如何发现崖下尸体？”不等男开口，周姗姗心有余悸先曰：“至年底，学校放寒假，学校内无旁人，只有吾与赵先生居于庙侧小屋。”其手指赵戚，尊称丈夫为先生，续述曰：“昨日晚，赵先生去村内为一学生补课，言十点钟方能归，校内只剩吾，空荡荡然。八点时，吾闻屋外有速步声，吾掀窗帘视外，见有俩汉疾步入校，跑至屋门，其敲门，吾开门视之，哟！见二人浑身水湿，否，冰也！冻发抖颤之，吾问何为？二人上牙打下牙，言掉入冰窟窿，吾忙将二人让进教室，回屋取赵先生两套旧棉衣，让其更之，见二人脸冻发青，吾回屋后又取过年备酒菜，吾恐二人感冒，又取热水温酒让其饮之。二人于此饮酒，吾回屋歇之。待赵先生归，其闻后，吾与其至此视之，不意教室内空矣，酒肉已净，二人不知何往。细视之，见室内有打斗迹象，后用手电照教室外雪地，见有血迹，吾俩慌矣，顺血迹与脚印寻至山崖，用手电照崖下，呀！崖下躺一人，绕至崖下照之，已亡矣！乃其中一人，另一人不知何处去也，吾俩大骇！急报保长……”周姗姗虽受惊，然言语简捷利索，肖剑闻罢，沉吟思之。
    赵先生指教室门内右墙角，补曰：“此墙角有血迹，墙角下有擦拭之痕迹。”其又指侧一铁锨，曰：“此铁锨与一铁三指挠原立靠于墙角，可三指挠不知何处去矣。”于一侧小姜插问：“另一逃走男子长相有何特征？”周姗姗不加思考答曰：“吾清楚记得，其鼻上有块大黑痣。”
    肖剑闻之，心中一震，言出：“黑鼻子？原来乃其所为也！”提起黑鼻子，市警察局内无人不知，肖剑曾与其多次交之，此人姓任名三多，西全村人，父母早逝，无依无靠，偷盗斗殴成性，因偷盗斗殴，两次捕之入狱，因重残对手，被判三年徒刑，今年刑满释放，不料此次又犯案！其因何杀人？必有另因也。
    肖剑命胡志与刘保长将尸葬之，此时雪停，肖剑姜顺骑马返回。于回路途中，肖剑手持缰绳，紧蹙双眉，思考案情，凭以往经验析之，此杀人案视之易也，实则不然，诸多疑点需琢磨，从案情析之，似黑鼻子与疤瘌脸合伙作案，二人系偷盗乎？欲抢劫乎？因何疤瘌脸被杀？莫非黑鼻子所为？其因何杀死疤瘌脸？分赃不均欤？或另有其因乎？于节前冰天雪地傍晚，二人因何掉入小河冰窟窿内？二人至校何为也？因何求救于校内？莫非途中路过？此一诸多疑问于肖剑心内往复翻之，用平时多种逻辑推理，皆难寻出合理之答案，怪矣！
    肖剑与姜顺感情笃深，姜顺东北鞍山人氏，肖剑山西运城人氏，肖剑原晋军上尉，姜顺原少尉。太原起义后，清灭共和出，重建警政时，二人调至警察局从警，已五年有余矣。肖剑任探长，姜顺任秘书，探长助手也，二人平时，形影不离。姜顺坐马亦低头沉思，忽抬首曰：“肖探长，吾思之，尚有可能，疤瘌脸与黑鼻子见周姗姗漂亮，趁赵先生暂外出，潜入新房内欲非礼，恰此时赵戚归，闻呼救声，抄三指挠将疤瘌脸击亡，黑鼻子见势不妙，逃之夭夭，后夫妻将尸抛下崖，将凶器弃埋，再回村报案。吾所推断可否？”
    肖剑摇首否之曰：“姜弟，汝言二人见色起意，企图非礼，此有可能，不排除，然汝细思之，赵戚乃一文弱书生，焉能斗过俩彪形大汉？”姜顺不解问：“哦，然，杀人凶手何者也？若任三多所为，其杀人动机不明，何因也？”
    肖剑据以往经验猜曰：“此案甚离奇，内有吾等难思意外之因。”助手问：“吾等下一步应如何侦之？”肖剑果断曰：“即刻追捕任三多，捕其归，定清真相矣！”
    归至警察局，肖剑书一案情报告，请示局长李度，欲立即逮捕任三多。李度乃原县衙旧吏，其善于变通，太原起义后，其摇身变成支持共和者，被命任为警局长。正于此时，姜顺兴然禀报曰：“报告肖探长，刘保长派人飞马来报，言黑鼻子已投案自首矣！”肖剑惊异问：“如何？其焉能投案自首？”其闻黑鼻子投案自首，心中疑问有解，其松口气，紧蹙双眉展之，不料事出意外，竟会如此顺利，其立即下令：“请飞马回禀，立即将任三多押至警局候审，不得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