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后,她成了最强女先生

004有苦难言

    
    老板认出九郎,一验皮货,两眼放光,“好好好,你这货我收了,得亏你有先见之明,不然我怕是要违约了。”
    “咱们都是老主顾了,今日我给你个高价,你可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九郎将经冬积攒的皮货全都带了来,再加上老板给的高价,一下竟卖了五十两银子。
    光是里面的一张虎皮就得了二十两。
    九郎问店家换了散钱,出门来,见了夏嬷嬷,就指着旁边一个茶摊,
    “我去那里坐着等你,你且去买了东西回头找我。”
    这是不想跟着去的意思。
    说着拿出一贯钱给了夏嬷嬷,夏嬷嬷不肯要,就硬塞到了她手里。
    “托表妹的福,这次赚了些钱,这一贯钱你拿去花,不够再问我要。”
    他语气冷硬,面无表情,说罢,抬脚就走,到了对面的茶寮,找了个位置大大咧咧一坐,要了一壶茶一碟花生米,坐下喝茶听书。
    再也不看夏嬷嬷一眼。
    夏嬷嬷托着手上沉甸甸的铜钱,心里也觉沉甸甸的,眼神一直盯着九郎。
    直到看见他坐下,这才收回视线,低头的时候眼角有些湿润。
    她把钱用娟子包了抱在怀里,背着竹筐朝街上走去。
    夏嬷嬷想着眼下缺的东西,碗筷是必须要买的,还要再买两身换洗衣服与脸帕,虽说是暂住,但有些东西是必不可少的。
    她先是去成衣铺给夏莺和自己还有夏木棠添置了两身春衣,几人一路风尘仆仆,身上的衣服是脏了又脏,破了又破,到现在跟乞丐也差不了多少。
    夏嬷嬷挑选好衣服讲好价钱,付钱的时候忽然瞥见了旁边男子穿的长衫,让她不由想到了九郎,于是就掏钱一起买下了。
    出了成衣铺,又去杂货铺子买了两床弹好的棉被和背面以及床上铺的床单并两个石枕,总不能晚上三人还盖一条棉被,让九郎继续挨冻。
    最后是面、米和一些蔬菜,今天晚上她终于能让夏莺姐弟俩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了,想想就觉得心酸。
    买好所有的东西准备离开时,夏嬷嬷又想到九郎身上的衣服破了,无人缝补,就又买了针线以及篾箩等物件。
    虽然当年离开她是迫不得已,但到底她总归是当娘的,眼下能多尽一份力就多尽一份力。
    夏嬷嬷数着手里的银钱每买一样东西都精打细算,把该买的东西,一样不少的买了,眼看着快到午时了,两人这才往家赶。
    刚过了村口的石桥,就看见村口大榕树地下,村民端着饭碗聚在一起吃饭聊天,忽然看到九郎跟夏嬷嬷出现在村口,一个个不由瞪大了眼睛。
    是谁说人家家里穷的叮当响,要被饿死了。
    那布袋里鼓鼓囊囊的难道装的是土不成??
    是谁说不会下雨,笑话人家来着。
    结果自家的粮食被雨水差点给冲没了!!
    又是谁挑拨人家母子俩的关系,嘴碎来着。
    看看人家九郎帮自己的娘肩扛手提那么多东西,生怕娘累着。
    眼下那驴子上的东西都快堆不下了。
    还有那新扯的棉被,崭新崭新的。
    那竹筐里的几件新衣,真是快晃瞎了人眼。
    “哟,九郎这是刚赶集回来,买不少东西咧,这是发财了??”
    村头的老人一脸羡慕的说着,同时用筷子顶端往露出的脚趾头里戳了戳挠痒。
    上午那些说风凉话的大娘一个个拉长着一张脸,低下头哧溜一声狠狠吸着碗里指头粗的面条。
    “哼,有什么好得意的,他们用的肯定是些不干不净的钱,我要是打扮打扮往那一躺,不一定比她赚的少。”
    她这话引来一群哄笑,旁边的单身汉更是斜眼瞄她,暧昧一笑,调侃道:“要不,你跟我困一觉,我给你二文钱,肥水不流外人田。”
    王大娘双眼一瞪,屁股一撅,腿一抬,把个人给踢下了石台,“说什么呢你,滚滚滚,你个老光棍,我就是便宜别人也不便宜你。”
    扯开嗓门一吼,把个人人都逗的哈哈大笑。
    大家嬉闹了一回,眼看着九郎已经跟夏嬷嬷打眼前走了过去。
    忽然又有人说道:“我倒是觉得那钱是人家九郎自己挣的,难道你们没看见白天的时候驴子上驼得得那些皮子,能值不少钱咧。”
    “要么说九郎这娃能干呢,连老虎见了他都怕。模样也随他娘了,没得挑,咱村子里的妮子,好些都跟他看对眼了,就是这身世……啧啧,可惜了……”
    王大娘手里拿着空碗,站起身要走,听到这话又停了下来,眉眼一撅,“可惜啥,长那么俊俏有啥用,能干又有啥用,还不是个野种,咱村谁敢把姑娘嫁给他,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反正我是不会把自己得姑娘嫁给他那种人!”
    夏嬷嬷走了老远了,还能听见那些不堪入耳得话,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有苦难言。
    九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这些话他是已经习惯了,可也耐不住憋了一肚子的疑问,至此终于忍不住了:
    “娘,我再问你一次,我爹到底是谁,这个时候了,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小时候夏嬷嬷不说觉得羞耻,情有可原,可眼下全村人早就已经知道了,再瞒着又有什么意义?
    这些年他因为这个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小时候经常被别的小孩追在屁股后面羞辱,朝他扔石子,为此,他还把人家的房子给点了。
    这些年他跟着村子里的李阿婆长大,心里却一直没有忘记这件事,他想着总有一日他要问清楚自己的身世,不让别人说自己是个没爹的孩子,是个野种。
    他看着面前的夏嬷嬷,两人近在咫尺,似乎答案就在眼前。
    夏嬷嬷却是心里一沉,再也挪不动步子,一股酸涩打心坎上流过。
    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当年她被人侮辱,这才有了九郎,一想到当时的情景,她便难以启齿。
    她一个平民百姓,对方身家显耀,她就算是说出去了,对方仗着权势,也不会伤一根头发。
    攀扯上那样的一个人,怕是有人不但不会同情还会说她痴心妄想,故意勾引,怕是还会有更多的风言风语传出,吃亏的永远是她。
    这就是这个世道。
    这一直都是她心里的一道伤疤,一旦揭开就是血淋淋的伤口,如果真说出来,她怕是再没脸活下去了。
    “九郎,娘有自己的苦衷,你就别再问了,你要是再问,就是逼着娘去死!”
    时隔多年,她更是不想再提。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愁苦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一样。
    九郎凝视着她,虽然不甘,到底也只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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