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剑行

    
    “那么，你呢？纤云小姐他们都准备要跟着步公子了，你似乎还没有做出决定？”柳轻语一边将青月面前的茶杯沏满一边说道。
    “这边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我做，难道因为他需要，所以我就要两头跑吗？”青月撇了撇嘴角，一脸不屑。
    “难道你心里不想如此吗？”柳轻语笑了笑，将双手放在石桌上，手背撑着下颌，就这样平静的盯着青月。
    此时的青月的感觉，大概就像是被青月说穿心事时的步凡一样，这目光似乎极具攻击性。
    青月心里的每一个地方似乎都被这道目光的照耀之下显露无疑，什么都藏不住。
    就在青月因为柳轻语的目光而感到不适的时候，从柳轻语身上传来的攻击性似乎消失了。
    接着便听到柳轻语似有深意的道。
    “丹鼎和霹雳宗都是步公子的，换言之两者本身也就是一体的，或许早晚都会是一体的，你不也是这样想的吗？青月...”
    见柳轻语忽然直呼自己的名字，青月楞了一下，接着柳轻语的声音传来。
    “我曾经是你小姐，如今是你姐姐，我可以帮你管理这边的一切，别忘记了，我也是丹鼎的一员。”
    “...我...那就多谢小姐了。”
    在柳轻语揶揄的目光下，青月最终还是答应了，不过紧接着她便将头扭向一边。
    “我只是害怕那笨蛋瞎搞把自己命给弄没了而已，没有太多的意思，小姐你不要误会。”
    闻言，柳轻语口中憋笑，连连应道。“对，对，对，你青月大小姐只是心地善良而已，和情情爱爱的没有关系。”
    实际上对于青月如此快速就答应自己，柳轻语自己都觉得无语加惊讶。
    虽然预料到了青月一定会答应，但没想到动摇的这么快，生怕自己改变主意似的。
    另一边，步凡走进柳山明的炼丹房，正好看到柳山明笑眯眯的盯着自己。
    没等步凡说话，柳山明指着一旁的炼丹炉开口道。“让我看看你这些时间你的炼丹术有没有退步？”
    步凡点点头，走到炼丹炉旁，旁边已经准备好了一些灵药，看来柳山明也不是随便生出的主意。
    步凡没有多想，先是将丹炉点燃，随即将其中一种灵药扔到炼丹炉中。
    待丹炉中情况稳定之后，步凡问。
    “前辈近来可好？”
    “我以为你来会问一些更有意思的问题，而不是一些废话。”柳山明注视这丹炉内的情况，同时回答道。
    见柳山明似乎对自己这个客套的问题不太满意，步凡想了想便换了一个问题。
    “那...前辈现在从可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了？”
    听到这话，柳山明顿时被呛了一口，指着步凡的后脑勺笑骂道。
    “你这小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人，一说话就刺人心。”
    连着骂了几句之后，柳山明叹了口气。“丧子之痛，可不是所谓的时间就能轻易抚平的伤痕。”
    “这一点，我想你的老对头莫不修应该更有体会才是。”
    “额...”步凡想了想，接着重重点头，柳山明说的绝对没错。
    “火在旺点。”柳山明忽然说道，步凡同时稍微加大了火势，接着柳山明继续道。
    “关于杀了轻歌的那些人，你可有他们的消息？”
    步凡微微摇头，语气死亡的说。
    “前辈你都没有，我怎么会有，这几年来他们就跟直接失踪了一样，即便我留意这方面的事情也是一点消息都找不到，不过前辈你也知道，如今小子的情况也可能明目张胆的去打听那些混蛋。”
    在他离开九泉宗之前尚且还有一些血禁杀手想要来杀他，因为血禁在他身上下了血灵印。
    但他在离开九泉宗之前，血灵印就被封印了。
    和步凡听到的一样，血灵印难以祛除，即便是九泉宗的九位峰主也因为没有见过这东西暂时对此毫无办法，只能暂时封印。
    但步凡相信，若是再给一些时间，这血灵印一定能给从自己身上将其去掉。
    可惜的是，没有这个时间了，不过如今能封印倒也是不错的结果。
    步凡也曾想过要不要利用血灵印来将血禁勾搭出来，但也只是想了想。
    如今自己身在暗处，若是血灵印的封印解开，那就是在明处了，血禁甚至不需要派杀手出来，直接将他的位置传出去步凡就得玩完。
    没有足够的把握，步凡绝不会将血灵印的封印解开。
    “你没有，但我并不一定没有消息啊！”柳山明忽然一句话，让步凡瞬间从思忖之中醒转过来，正要回头的一瞬，却听柳山明不悦的道。
    “好好炼丹。”
    闻言，步凡停下了自己的举动，不过还是问道。
    “前辈知道他们的消息？”
    柳山明微微颔首道。“知道一些，你之前曾给我见过那以生命精气炼制的血丹对吗？”
    “又有人开始炼制血丹了？”听到柳山明的话，步凡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然而柳山明却是摇了摇头。“如只是这样的话，就称不上是什么消息了。”
    “我的消息是，修仙界似乎有人开始贩卖血丹了。”
    “贩卖？”听到这个词，步凡脸色一冷，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这也是前不久我才从丹塔那边得到的消息，这件事也是他们第一个发现的，如今丹塔的处境也是极为不妙啊！”柳山明叹息一声说。
    “丹塔的事情不是都解决了吗？”步凡问道。
    在他的印象中，丹塔的内鬼都已经除掉了，哪里还能有什么大事发生。
    “解决？”柳山明‘哼’了一声。“那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别忘记丹塔可不仅仅只有宣天城有，内鬼...自然也不会是宣天城丹塔的专属。”
    “而且这两年来，徐老他们每一人至少都遭到了一次暗杀。”
    “什么？”听到徐老等人被暗杀，步凡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徐老他们可不是简单的修士，竟也会被暗杀。
    “是血禁杀手吗？”步凡皱眉问道。
    “没有任何标志，但想来想去而已只有他们了，好在徐老他们还不是老到不能动的地步，都没出什么大事。”柳山明道。
    “再说说那血丹吧，据我得到的消息，如今修仙界的许多黑市商人都开始贩卖血丹，我曾让人偷偷卖了几枚回来，和你给我的那枚血丹几乎完全一样，但效果弱了数十倍不知，就像是被稀释过的一样。”
    “但...这样能直接提升修为，还能增长寿命的丹药，即使效果弱了些，但却没有任何限制，甚至副作用也极少，至少在沉迷于力量的他们看来，使用血丹这种如吸毒上瘾一样的副作用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修仙界怕是谁都无法拒绝吧?”
    柳山明说完这些，神情中也是一片愁云。
    “血丹这种充满邪性的丹药若是流传到整个修仙界去，不知会引起多大的震荡啊！”
    步凡听到这话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这些也是血禁的手笔，他们到底是何居心？”
    若说之前血禁的人炼制血丹是为了增加实力，但现在将血丹传播出去又是为了什么，莫非是为了造福世界？
    鬼都不相信这话。
    忽然，步凡想到了一件事，他最初遇到血丹的时候，罗泽、罗芸兄妹似乎不是血禁的人吧。
    但罗泽依然懂得血丹的炼制之法。
    之后再遇罗芸的时候也是，那时的罗芸望着同样不像是血禁的杀手。
    如此看来，血丹的传播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存在了，不过之前传播的都是血丹炼制方法，如今是直接将效果削弱后的成品拿出来卖了。
    “你想到什么了吗？”柳山明见步凡若有所思的样子，出声问了一句。
    闻言，步凡将自己方才想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柳山明听完之后沉默了半晌，然后说道。
    “看来这果真不是什么小事，就不知这血禁到底是在谋划些什么阴谋诡计。”
    二人一同沉默了一会儿，脑子里却始终没有个完整的思绪。
    “唉，对于这种恐怖分子的想法，正常人怎么可能理解呢？”步凡咂咂嘴道。
    柳山明闻言嗤笑一声。“你小子出去和轻语她们说说这话，看她们觉不觉得你是一个正常人。”
    说完，柳山明在步凡僵直的面孔下继续说道。
    “我听说你建立了一个宗门？需要什么帮助吗？大可说出来让我听一听，心情好我就帮你。”
    偷偷翻了个白眼，步凡嘴上却是用尊敬的语气说。“我就知道以前辈您喜好提携后辈的心态，我一定能得到帮助。”
    “别废话。”柳山明瞥了步凡一眼，这需要时猛拍马屁的样子还真是和从前一模一样。
    “咳，那小子就说了，其实小子建立的宗门最近遇到了些困难，少了点核心人才，不知道前辈您有没有人能给引荐引荐？会炼丹的、画符的、摆阵的、炼器的都可以，我不挑。”步凡一点没不好意思的将自己的请求说了出来。
    听到步凡恬不知耻的话，柳山明脸色都变了。
    这还叫不挑？会这些的原本就不多，你还想要这方面的人才，若不是顾及自己的前辈风范，柳山明早就对步凡开口大骂了。
    深吸一口气，柳山明道。“我怎么记得你小子已经从我这里骗走了一个人才，还是我的义女？”
    他口中的那个人自然就是青月，以柳山明的实力，完全能够将步凡他们所有人的谈话都收入耳中。
    老诡虽有察觉，也将这件事告诉了步凡，但步凡也觉得没有什么好防备的，也防不住就是了。
    他的魂力对比柳山明，两个字。
    还嫩。
    “况且其他的不说，就以你如今的名声，再好的人才你觉得愿意去你手底下干事吗？”柳山明一句话直接戳中了步凡的心。
    没错，现在的修仙界，谁还愿意去一个魔修建立的宗门。
    “我可以......”
    步凡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斗篷，正要说话反驳，柳山明却抢先将他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你可以隐藏身份，这样他们就不会发现，等时机成熟在暴露自己，那时宗门已经强大，弟子长老们也对宗门有了归属感，就算有人会走，也不会太多？”
    说完，柳山明冷哼一声。
    “其他的暂且放下，等你的宗门强大，一百年？两百年？还是三百年？这样的时间你能一直不暴露？就算你按耐得住，一个连面都不露的掌门，如何让门内众弟子有归属感？”
    “这种情况下，你万一暴露了，如何让门下弟子跟着你面对玄元宗这样的庞然大物。”
    步凡哑然，心中也知道柳山明说的一点没错。
    “那前辈觉得在下该怎么办呢？”
    柳山明往了步凡一眼，双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若要我说，既然迟早都要暴露，且你已经走到了这个位置，为何不让那些一开始就能接受你身份的人加入进来呢？”
    “只要门下弟子能够守口如瓶，你该强大还是能够强大，而你本人作为将他们聚集起来的人，他们对你所建立宗门的归属感定不会低，别忘了，你这个宗门未来要面对什么，你需要的是能够真正将玄元宗视为敌人的弟子。”
    “毕竟，你小子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让修仙界多出一个伟光正的宗门不是吗？”
    听到柳山明的话，步凡陷入了沉思，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道理。
    当然，找不到反驳的道理，主要是因为步凡不想反驳，这种事情，他怎么能不清楚。
    但若真按照柳山明口中的去做，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度却高的很，最难的就是步凡上哪去才能找到这么些人。
    之前都说了步凡名声差，没多少人愿意认同他。
    而且这种办法也更具风险。
    “我不过是建议而已，不一定要全部采纳，或许全部都否定也不要紧，比起我们怎么想的，更重要的是你要做什么，我相信你不会仅仅是玩玩的而已，对吗？”
    步凡闻言，很是自然的点点头，若他面前只有莫不修一个人，他有信心未来将莫不修干掉。
    但莫不修的身后，却也有着一个体量极为庞大的玄元宗，还有更多的宗门在玄元宗身后。
    既然如此，他就不能只是一个人了。
    也许有一天，步凡能够强大到一个人灭掉玄元宗，但这种可能，比步凡建立一个能够推翻玄元宗的宗门概率还要低得多。
    “当然不只是玩玩而已，前辈你说这话可就是小看小子了。”
    就在步凡说完这句话的那一刻，步凡忽然抬眼望向面前的炼丹炉，手法迅速转换，几枚冒着雾气的丹药便从出丹口飞到了步凡手中。
    “好吧，多谢前辈指点迷津了，虽然大概没有什么用就是。”说着，步凡起身将几枚丹药放在柳山明面前。
    对步凡的话不置可否，柳山明拿起丹药看了看，很是不屑的道。
    “对比其他人还算不错，但比起你曾经炼制的那些丹药，其中药性至少丢了一成。”
    “还有，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怎么还是一个四品炼丹师？”
    步凡炼制的丹药乃是一枚三品丹药，但按照这药性来看，步凡的炼丹师不进反退，自然不太可能会成为五品炼丹师。
    “哪有那时间炼丹啊！”步凡摊开手，这几年他唯一炼丹的日子就是在李家帮忙的时候，可那时也就炼制了些二品丹药。
    柳山明‘哼’了一声，淡淡的用一个玉瓶将丹药装好。
    “不管做什么事情，都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当初既然选择了炼丹，那不要荒废这条道路。”
    步凡闻言像是被老师训斥之后不敢回嘴的样子说道。
    “知道了前辈，我错了前辈，我以后一定好好改正，认真对待炼丹师这个职业。”
    听出了步凡语气中的散漫，柳山明也只能是在心中叹了口气。
    “若你是我徒弟，我早就把你按在地上打了，既然有天赋就要好好对待，莫要什么都做个半桶水。”
    “所以前辈你到底为什么不收徒呢？难道真是害怕收徒为耽搁你救柳小姐？”步凡好奇的问。
    柳山明听到这个问题，沉吟了一会，却只是摇了摇头。
    “和你小子没有关系。”
    闻言，步凡耸耸肩，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但也不好再问下去。
    接着，步凡忽然弯下腰对柳山明笑着道。“对了，有人让小子好好感谢前辈对于丹鼎的帮助，小子也觉得有道理，那就在这多谢前辈了。”
    “不必多谢，我帮你们也有我自己的原因，至少...在你们这里我的那些研究能走上台面。”
    步凡听到这话有些奇怪，然后就见柳山明不耐烦的朝自己挥了挥手。
    “行了，你小子赶紧滚吧，记得给我好好照顾青月，还有...关于你想要的人才，我到是有两个不会嫌弃你的人选，如果你能够将之打动的话，他会成为你最好的帮手...之一，回头我让人将地址告诉你，你小子自己去找吧。”
    说完，柳山明已经坐在了自己的炼丹炉面前，步凡见状对其背影笑了笑，说了一声“多谢”便离开了炼丹房。
    两日后，步凡将该见的人都见了一面，同时以会长的身份将丹鼎之后的事务全部交给柳轻语之后，也就离开了宣天城。
    他并未跟着青月和纤云二人一同回到霹雳宗，而是自己一个人踏上了寻找集齐七个人才的道路。
    而两个月之后按照步凡所指的方向终于抵达霹雳宗的青月和纤云，神情中却是有些愣神。
    “这就是他的宗门？环境倒是不错，但这......”纤云抬头看去，巍峨的宫殿什么的完全是没有看到。
    “走吧，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青月叹息一声，忽然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刻钟后，以步凡口中的方法将封闭的阵法打开，青月看到了刻有霹雳宗三个字的石碑和名为开元殿为首的几间木屋。
    “咱...莫非是来种地的？”纤云沉吟许久，将内心的质疑说了出来。
    青月也是十分凝重的点点头。“比想象中的难度还要高上数倍呢，掌门大人果真是只会给人留烂摊子处理，完全想不到别人的辛苦。”
    这时，二人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单语单手将几个师弟挡在身后，望着眼前两个长相美貌的女子，神情中却满是警惕之色。
    自从使用了师傅的留下的阵盘之后，就连猛虎门的人来犯也始终不曾有人进来。
    但此时此刻，却有两个女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这，完全没有引起阵法一丝一毫的动静，这让他如何不警惕。
    青月和纤云转过身，看到了眼前的单语等人。
    想了想，青月出声问道。“你就是单语？这里不会就只有你们几个人吧？”
    闻言，单语微微皱眉，心中暗暗想道。
    ‘这些人认识师傅？’
    纤云嘴角轻扬。“就是你师傅让我们过来帮忙的？放心吧，以后......你应该叫我一声，纤云大长老。”
    细细思量了一番，单语虽还心中存疑，但也信了几分。
    即使不相信又能如此，他什么都做不了。
    “回二位前辈，这里就只有我们师兄弟几人。”单语拱手道。
    听到这话，纤云回头看了看那几座木屋，接着又看了看眼前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少几十个的人，心中忽生退意。
    这时，青月瞥了纤云一眼，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对单语等人说道。
    “按照你们师傅的说法，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这里暂时交给我来管理了，我将暂代掌门之职，而这一位......”
    青月指着纤云，继续说道。“以后你们叫她咸鱼长老就好。”
    “喂，什么叫咸鱼长老。”被青月用‘咸鱼’两个字打断了退意的纤云满是不悦的道。
    “这不是你的梦想吗？”
    理所当然的回了一句，青月接着再将手指向那刻着霹雳宗三个字的石碑。
    “那个东西先撤了吧，待我先想一个新的名字。”
    “还有你们怎么一个个都瘦的皮包骨头了，没饭吃吗？你们掌门都说过了，这个年龄还是多吃点饭比较好，毕竟你们都还不能辟谷，回头弄点好吃的，别让你们掌门在外担心。”
    看到除了单语之外的几个孩子一个个都已经皮包骨头的样子，青月稍微皱了下眉头。
    几个孩子听到青月的话，眨了眨眼，竟是很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原来掌门还在担心他们会不会饿的问题吗？但...师兄不是说他们要吃苦才行吗？
    逐渐被几个师弟的目光包围的单语浑身一颤，赶忙对青月说道。
    “弟子这就按照代掌门的话将石碑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