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莺忐忑地来到陆长老门前,心里像是有百八十个水桶,七上八下的。
怎么搞?
好学生殷莺从来没有被叫到办公室过。
这突如其来的“课后指导”让她忐忑地汗都流出来了,但就算心里再懵再不知所措再不情不愿,殷莺还是走上前,敲了敲陆长老的大门。
“咚咚咚。”
修仙界的敲门自然和凡间的不一样,里头的陆毅在听到敲门声的第一时间跳了起来:“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
聂鸿被陆毅抓地手疼。
他再一次无奈扶额,叹气一下。
算了,陆毅这厮已经完全疯魔了,还是他来吧。
殷莺低着头站在门前绞手指,小女孩儿脊背挺地直直的,整个人精气神十足,虽然身体还瘦弱,但聂鸿第一眼看到她,下意识觉得这个小姑娘能吃得了苦。
啊,这也是职业病了。
聂鸿是天玄宗武道研究所所长,这个名字听起来光鲜亮丽逼格很高,实际上也的确门槛很高。
武道研究所的日常,就是研究上古文字、结界、阵法等等,至于难度嘛……
可能一个五百年寿命的金丹真人穷其一生都不能搞明白一个阵法——太难了。
所以,每一个研究员都必须吃得了苦耐得住寂寞。
陆长老的秃顶就是最好的证明。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话说回来,此时聂鸿见到殷莺的第一眼,就对这个小女孩儿起了好感——修真界,眼缘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殷莺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本以为会看到一个脸色黑沉的陆长老,结果却看到了一个面带微笑,看起来很和气的青年男子。
咦?
她眨了眨眼睛,这是谁?为什么会在陆长老的洞府里?
“咳,你便是殷莺吧。”
聂鸿又看到了殷莺的脸,十岁的小姑娘玉雪可爱,有些惊讶的样子看着他,难免给人一种想要逗弄的感觉来。
聂鸿本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他是武道研究所掌权人物,不知道见过多少大世面,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
殷莺的一双眼睛黑沉沉乌溜溜,目光流转间清澈明亮,聂鸿是个隐藏很深的颜狗,当下对殷莺的好感度又往上涨了一节。
“是,小女名叫殷莺。这位长老,陆长老在洞府中么?”
殷莺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叫长老——能自由出入陆长老洞府的人,应该不会是筑基修为,而且,殷莺从面前这个和气男子身上感受到了强者的威压。
他没有可疑放出威压,但举手投足之间上位者气息暴露无遗,就像殷莺在人间时候见过的皇帝。
“你不知道我是谁?”
聂鸿有点惊讶地反问。
我应该知道吗?
殷莺在自己的记忆里搜寻一圈,确认自己的确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
聂鸿略梗了一下。
“你是今年新入门的弟子?”
“是的,小女来自人间。”
聂鸿一想也知道她来自人间。不是他吹牛,反正,整个天玄宗,不知道他聂鸿大名,没有感受过他“关爱”的弟子,应该是没有的。
“人间好啊。”
聂鸿真诚赞叹:“人间是个好地方。人才辈出,群英荟萃。”
殷莺:……
她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位……长老,不知陆长老今日可还会回来么?”
殷莺憋了一会儿还是说道。
“在。唔,你随我来吧。”聂鸿转身带路。
里面,陆毅已经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把自己收拾地光鲜亮丽,坐在书桌前一脸正经地翻着一本书。
殷莺心里感受到莫大的忐忑。
聂鸿看着陆毅这副如临大敌的认真模样,心里颇无奈。
他刚想开口,陆毅就率先从书本里抬起头来。
“陆长老安好。”殷莺问安。
陆毅抚着胡须点点头:“你来了。”
“过来坐。”
殷莺看着陆毅对面的那个八仙椅,心里依旧很慌。
她悄摸着抬起头看了一眼陆毅手中的书,依稀看到了《试述》两个字,无外乎又在看他的专业相关了。
说来也怪,殷莺学术法计算这门课的时候,隐约有一种熟悉感。就好像这些奇奇怪怪的符号 和弯弯曲曲的字符她曾经见过,也明白它的意思和用法似的。
虽然摸不着头脑,但天生我材必有用,殷莺也颇安之若素——这并不是什么非常特殊的才能,有些错觉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儿,要是真大惊小怪了才叫作秀呢。
殷莺察觉到了陆毅打量她的眼神,这眼神没什么恶意,只是单纯的探究——这也让人感到不爽了。
“陆长老,您唤学生来,可是上次的作业不满意?”
她率先开口。
陆毅看着乖乖巧巧的女孩子,清了清嗓子。
“唔,也可以这么说。”
殷莺露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刚刚时间匆忙,没来得及与你细说。”陆毅顿了顿,接着说:“你上次作业中,所写的‘二元论’是何意思?”
殷莺被陆毅问地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
二元论……这有什么奇怪的么?
看着殷莺疑惑的眼睛,陆毅意识到自己问的方法有些不太对劲,他补充道:“我们知晓的‘二元论’,如今仅限于出土石碑上一处翻译出来的字迹,具体意思尚不清楚,唤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上次作业中所写的‘二元论’,是如何想出这个名词的?”
殷莺这下有些瞠目结舌了。
她在自己的脑海里搜索一圈,猛然发现,她从小接收的家庭教育中的确没有说过“二元论”这个词语!那她怎么会知道这个词的?
殷莺的手指搅在一起,思绪翻飞间找到了这个名词出现的来源——
一场梦。
从来到天玄宗开始,便一直出现的梦。
她的脸色猛地苍白起来。
殷莺的表情被陆毅看在眼里,他面色微沉:
“是巧合?”
“还是说,这是有谁告诉你的?”
说到后一句的时候,陆毅这个长老的威压情不自禁地溢出,压在了全洞府修为最低的殷莺身上。
她承受不住,闷哼一声。
聂鸿一直没有插手,直到现在,他才慢悠悠扶住了殷莺的肩膀。
“莫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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