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撞南墙，只撞你胸膛

    
    四个人的晚餐定在了一家私密性极好的餐厅。
    当顾言箴牵着林念莳的手出现在包厢内时，顾亦彤一脸藏不住的惊诧：“你们……这么快？”
    顾言箴不予理睬，林念莳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沉静地笑了笑。
    “昨儿不还好好的嘛，怎么过了一晚上就……啊！我懂了！过、了、一、晚、上……”
    茅塞顿开的顾亦彤将最后五个字一顿一顿地念了出来，笑容中带着一股促狭劲儿。
    顾言箴斜睨着她冷冷地说：“请你注意一下胎教。”
    顾亦彤坏笑着摸摸肚子，撞了撞梁子煦的胳膊。
    “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林氏的大小姐林念莳，喜欢你的那个。”
    林念莳忍住扶额的冲动，顾言箴却先她一步瞪了顾亦彤一眼。
    顾亦彤干笑两声，歪着脑袋改口：“……喜欢过你那个。”
    梁子煦似是习惯了妻子这般口无遮拦，伸出手礼貌地问候：“林小姐，您好。”
    林念莳有些受宠若惊，难得有了些小粉丝的样子，一个深呼吸之后才回礼道：“您好，梁老师，真没想到我居然还有机会能和您坐在一起吃饭。”
    “谢谢，感谢你对我的支持，这是我的荣幸。”
    这厢礼尚往来融洽异常，另一边的顾亦彤却对这种对话毫不感兴趣，她撇了撇嘴，撑着下巴慵懒地说：“念莳，说实话，实物怎么样？不怎么样吧？是不是觉得少女时代的梦想幻灭了？”
    林念莳忍俊不禁，摆摆手答：“没有没有。”
    梁子煦也只能啼笑皆非。
    席间，顾言箴提到了邀请梁子煦做艺术展形象大使的事情，还没等梁子煦作答，顾亦彤先忿忿地开了口。
    “怪不得，我说你小子怎么会忽然请我吃饭呢，果然是另有所图！你这个奸商！”
    “纠正一下，我是请子煦吃饭，你不过是随行家属，顺带的。”
    “小箴箴你怎么能这样，我是你姐姐啊！”
    林念莳听到这个称呼差点被呛到，顾言箴却是一脸泰然自若：“可我现在是在找我姐夫帮忙。”
    “没有你姐姐我，就没有你姐夫。”
    “他就算不是我姐夫，我今天也会找他帮忙，有没有你一个样。”
    顾亦彤咬着牙转向梁子煦寻求支援，梁子煦耸了耸肩，摆明了不参与他们姐弟俩的战斗。
    林念莳饶有趣味地打量着随时随地就会炸毛的顾亦彤，抿嘴轻笑起来。
    林氏集团的创始人是林念莳的爷爷，他出身于南方的大户人家，转投服装行业之后差不多是从零开始、白手起家，发达之后渐渐将重心迁移至了京城，成为城中数一数二的大户。
    因为老太爷的出身，林家一直冶家严格，林念莳从小便要跟着家庭教师学习各种礼仪和社交常识。
    而顾家却是京城里土生土长的本地高门，从祖上起便一直扎根于此，因此家中子女的规矩也做得极好，繁文缛节、条条框框都是信手拈来。
    即便是十六岁才半路认亲回到顾家的外室子顾言箴，都受到了极严格的教导，举手投足也算是秉承了顾家一族的大家风范。
    倒是顾亦彤这个没遮没拦的样子让林念莳觉得新鲜，这样声势显赫的家族居然出了这么个心直口快的长女，也算是圈子里的一大奇景了。
    顾言箴和顾亦彤照例继续斗了几句嘴，内容已然越来越无聊，便鸣金收兵，转而谈起了八卦。
    顾亦彤咬着筷子问：“常晏是不是就这么歇菜了？”
    梁子煦给她夹了块肉，回答道：“据说损失很惨重，之前定下的电影和电视剧都泡汤了，几个品牌代言也黄了，这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呢，都纷纷跳出来宣布解约。”
    林念莳也点点头补充：“听说蔡家也被这事搅得特别狼狈，他们家的商场不是正好找了常晏做代言嘛。”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啊！”顾亦彤撇着嘴感叹。
    顾言箴接话：“没办法，毕竟涉毒不比别的，几乎就没有了东山再起的可能。”
    顾亦彤转头问向林念莳：“念莳，那你们林氏有没有被波及到？”
    “这倒没有，毕竟还没公布出去，我们只需要悄悄地终止合同就可以了。”
    “那还行，幸好，所以你们就想找子煦来顶班？”
    “是，时间紧迫，我也是走投无路了才请言箴帮我牵个线争取一下。”
    林念莳的态度十分诚恳：“其实一开始我们的候选人名单里就有梁老师，只是综合某些因素，没能有合作的机会。但是现在，我不得不请梁老师慎重地考虑一下这个合作的提议。我知道您为了亦彤姐和宝宝推掉了许多片约，但是我们这个活动就在京城，您只需要设计一件T恤、拍摄一组硬照，还有到时候为展览来站个台就可以了，完全不会影响您原定的计划。”
    梁子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神色郑重：“我理解，这个活动的工作内容的确比较轻松，艺术展这个形式也确实很不错。但是，林小姐您应该明白，现在的局势实在是人心惶惶，只要牵扯到常晏，就等于被拖进泥潭，我和我的团队不得不未雨绸缪。”
    林念莳面上不免有些焦急，顾言箴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抚着，也开始帮腔：“现在看下来，展览的宣传工作还没开始，并没有什么人知道常晏就是他们之前定下的形象大使，几个小爆料也都被处理掉了，所以即便公布了新的人选，也应该不会被拿来和常晏相提并论。”
    林念莳用力点点头，再次发言：“而且这一点梁老师大可以放心，我目前的打算是，有关形象大使的消息保持秘而不发，等到展览开幕当天再在现场公布，到时您惊喜亮相，同时配合网络平台的舆论造势，一来可以增加话题性和爆点，二来是等到那个时候，常晏事件的热度也已经降下去了。”
    这个方案的确两全其美，梁子煦微微颔首，心中的疑虑倒是已经消除了大半。
    顾亦彤瞄了一眼丈夫脸上的表情，明白他这是松了口的表现，于是主动跳出来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好了，我做主，这活我们子煦接了。”
    梁子煦无奈地笑道：“你怎么就替我做主了？”
    “我怎么就不能做主了？”顾亦彤把脸凑到他面前，用力皱了皱鼻子，“人家念莳不好意思说，你自己心里还不明白吗？他们一开始为什么不选你啊，不就是因为你现在这个‘已婚妇男’的人设太掉粉了嘛，你还不赶紧趁着这个机会涨涨粉、赚点曝光度啊。不然的话，要是你哪天不红了，怎么赚钱养我？别忘了我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梁子煦无言以对，勾起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顾言箴却在一旁讥笑着说风凉话：“就你花钱那速度，他再怎么红也不够养你。”
    “少废话，你到底还要不要我老公去做活体人形立板了？”顾亦彤狠狠地剐了顾言箴一眼，却又立马变脸，换了慈爱又友善的笑容面向林念莳，“小念莳今天是第一次来见家长，权当是我给她的见面礼了。”
    见家长？
    林念莳和顾言箴同时一怔。
    梁子煦面上似是无奈，可眼中却是满满的纵容和宠溺，回过头对林念莳说：“麻烦林小姐明天和我的经纪人联系吧，我会把这事告诉他的。”
    没想到一顿饭的功夫就把眼前的危机统统化解，林念莳回家这一路上都心情昂扬，嘴角保持着微微扬起的弧度，眼神里清亮亮地闪着光。
    “这一天太糟心了，好在终于解决了，谢谢你啊。”
    顾言箴瞧见她雀跃的神情，自己的心情也瞬时变得明朗起来：“你知道我不接受口头道谢的。”
    林念莳歪着脑袋看他：“顾先生还想喝咖啡吗？还是去吃个宵夜？”
    顾言箴皱起眉，摆出苦思冥想状，一脸的道貌岸然，严肃地回答：“唔，吃宵夜就算了，我还是想吃点别的。”
    明明是露骨的调情，却被他这样煞有介事地说了出来，林念莳忍不住轻笑起来，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冒犯，反而心里有点痒痒的。
    车窗外的道路渐渐变得熟悉，最终，顾言箴把车停在了她家小区的地下车库。
    林念莳一脸赞许地对着顾言箴感叹道：“顾先生当真品行高洁，佩服佩服。”
    顾言箴解了安全带，倾身向前吻住林念莳，舌尖在她唇上辗转迂回，没有一丝挑逗的成分，反而带了些许濯濯的温情。
    许久后，顾言箴才放开了林念莳，指腹轻轻扫过她的唇珠。
    “上去收拾行李，我可不想明天一早还得送你回家换衣服。”
    林念莳被吻的七荤八素，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皱着眉愣神。
    顾言箴被她这懵懂的模样逗笑了：“怎么，还是打算先陪我回家收拾行李，再到你这来？”
    林念莳终于回了魂，轻轻歪了脑袋笑道：“顾先生这是在邀我共度春宵吗？”
    顾言箴极其配合地思量片刻，郑重其事地回了句：“大概是的吧。”
    “今天不过是我们第四次见面，您难得不觉得这个邀请仓促了一些吗？”
    顾言箴抱了手臂，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那这么说来，昨天也不过是我们第三次见面。念念，昨天晚上你随我回家的时候，怎么就没觉得仓促呢？”
    林念莳再也憋不住笑，径自开了车门。
    “先上来喝杯咖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