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上的苏暮顿时后悔了,她与他道了谢,他只是淡淡的嗯的一声,就不说话,苏暮也不说话,苏暮只能低头着看着鞋底,气氛真是尴尬至极,苏暮咬了咬牙,算了,随便找一个话题吧,这里到尚书府还有一段距离呢,
“不知将军娶妻了没,”刚一说完,苏暮就暗骂自己,这是什么破话题,还不如别说
谁知他突然注视她,慢条理斯道:“未曾,”
苏暮见他回答,不由的更放肆,嘿嘿笑道:“那可有心悦之人,”
萧然听到这句话后,神色有些不自然,他缓缓的凝视她,眼神越来越炽热,不自觉的答道:“有,”
苏暮觉得,这个人虽然看着冷酷无情的,没想到挺诚实挺礼貌的,有问必答啊,但苏暮对他的私事不感兴趣,所以就没有再问下去,
萧然都想好了一番措辞,没想到她却没有再深究下去,果然,只有是她在乎的人,才想深入的了解,她对他不感兴趣,她亦不想知道他的事,
过了一会,马车行驶到了尚书府门口,苏暮还未下车,就听到外面吵闹的声音,乱哄哄的,苏掀开轿帘被眼前的景像吓到了,
只见熊熊大火弥漫了整个尚书府,在茫茫黑夜中显得格外耀眼,侍卫婢女们都在忙着救火,根本都没有人注意他们,
突然,几个侍卫从黑暗处走来,看见苏暮,躬身道:“郡主,属下们来的时候已经晚,那个人与礼部尚书及其三公子,全都葬身火海,”
苏暮暗叹,他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他明明有机会的,还可以再等等的,等到新皇登基,重审杨家一案,可是为了林惜,他放弃了,他选择用最极端的方式结束了一切,
在起初他们发现三皇子的阴谋时,只要太子不去大婚现场,那么林惜便不会死,可若是如此,林惜便只有嫁入尚书府,所以,他杀了尚书府之人后,林惜不用嫁了,他也报了家仇,所以他一定觉得这个结局已经足够完美,
萧然注视着苏暮,只见她的眼神闪过一丝淡淡的忧伤,不知是难过还是悲伤,
苏暮喃喃低语:“他为什么不能再等等呢,为什么就不能一起想办法,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苏暮此时的心情是复杂,她虽跟杨越交情不深,但在她心中,杨越是个好人,他不该死的,
萧然把苏暮送到了暮阳王府门口,她没精打彩的从轿子下来,苏暮神情恍惚,突然缓缓:“你说,若有一日,你看着心爱之人在你面前死去,你会独活吗?”
她此时只是想找一个人问问,这句话憋在她的心里难受极了,梨花树下的那两座坟,仿佛在告诉她,结局早就注定了,
萧然一愣,随即答道:“不会,”
在听到答案的片刻,苏暮的手轻微颤抖,又勉强问道:“为什么,”
萧然知道她难过,很想得到只言片语的慰藉,但又不想欺骗她,只能如实道:“行尸走肉,生不如死,”
萧然以前曾也怪过他的母亲,为什么选择跟父亲而去,也不愿与他一起而活,直到遇见苏暮,萧然才理解母亲当时的决定,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朝朝暮暮,生死相许,
看到失魂落魄的苏暮,萧然的心猛的抽了一下,他早就知道杨越的结局,又知道她一定心急如焚,所以早就在暮阳王府附近等着她,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啊,不过都是蓄谋已久罢了,
三皇子那些小动作又怎么会瞒的了他,其实杨越在去尚书府之前找过他和太子,他与他们做了一个交易,他说只要他以前尚书府之子的身份,诛杀尚书府等人,若是失败,至多是报仇未遂,不会牵连到任何人,若是成功,待日后太子荣登大宝之时,昭告天下,还他杨家清白,
第二天,尚书府发生的惨案传遍了整个京都,甚至还惊动了当今圣上,但此事并没有继续查下去,因为那个刺客已经葬身火海,他的身份也被确认,是前尚书府之子杨越,
知道他的身份后,那些曾经受过他父亲恩惠的人,都在说杀的好,那些被尚书府欺压的人,也大声称痛快,全城的人都在歌颂着他,为他默哀,
苏暮经昨夜一役,已经身心疲惫,她缓缓盯着镜中的面容,看着不免有些憔悴,随即上了点胭脂,增添点精神力,
“郡主,这是你给林小姐写的信吗?”小颜整理软塌的时候,发现这封信藏在塌上的茶几底下,若是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到,但小颜随即疑惑道:“可是,这不像郡主的字迹啊,”
苏暮一愣,赶快接过信来,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字,“林惜亲启”,笔锋苍劲有力,一看就知道是男子所写,原来他见她还有另一个目的,想通过她的手,把这封信转交给林惜,林府鱼龙混杂,他又不能亲手送给林惜,唯有依靠于她,
礼部尚书李正极其三公子遇害的消息,传到了三皇子的耳中,他的脸渐渐变了颜色,眼中怒火燃起,双手紧紧的握住,微微颤抖着,
身下的众人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三皇子苏启很快便调整好情绪,从小父皇就告诉过他们,做大事者,需沉得住气,小小一个礼部尚书算什么,没有他,他依旧能掌控全局,随即慢斯条理的说道:“即刻通知魏总管,可以行动了,”
众人齐称道:“是”
苏遮刚从宫中出来,就直奔暮阳王府去,还没走进遮暮阁,就看见苏暮一个人坐在凉亭上发呆,他缓缓的朝她走过去,大约是听到了脚步声,她朝他看了过来,随即起身一揖:“太子,”
苏遮皱了皱了眉,显然是不满意她的称谓,苏暮知道他不高兴,忙改口道:“苏遮哥哥,”
苏遮又不满道:“我记得,暮儿以前都是喊我哥哥的,”
苏暮汗颜,那都是多久的陈年旧事了,彼时她六岁,因去厨房偷吃东西被他瞧见,喊了他几声哥哥,后来她才知近日住在她府下的,是当今皇上的太子殿下,此后他来府里时,她便一直追着他喊哥哥,这让苏阳吃了好久的醋,可苏暮一直不明白,那时候皇后还尚在,他又是当今皇上亲封的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天晚上,他究竟为何难过,
苏暮笑了笑,不说话,苏遮突然从身后拿出一个食盒,缓缓的打开来,里面是一碟桂花糕,她顿时无比激动,忙问道:“是宫中的?”
苏遮点头,用宠溺眼神望着她,她知道他最爱吃桂花糕了,特别是宫中的,所以特定命御膳房做了些,以前,她说她母妃过了亥时,就不准她吃东西,但一到晚上,她就想吃桂花糕,所以她总是晚上去偷桂花糕吃,有一回她就怂恿他去偷过,他堂堂太子,自然是不从,谁知她一口一声哥哥,声音甜甜,未免太过可可爱爱,他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东窗事发过后,她母妃训她,她却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他身上,说是他怂恿的,暮阳王妃碍着他身份,自然不好说什么,当时她只是讪讪一笑,说哥哥自然要保护妹妹的,他是既气又无可奈何,
时至今日,她不叫他哥哥也好,他本也不想做她哥哥,
“不愧是御膳房做出的糕点,就是这么好吃,”苏暮一脸满足的摸了摸肚子,后觉得嘴角有东西,就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正准备去擦,突然一只手抓住她的帕子,她不自觉的把手放了下,一看,原来是苏遮,他正轻轻擦拭着,一边温柔的说道:“你看你,都变成小花猫了 ,”
苏暮在心里抗议道,哪有,就是沾上一点桂花屑而已,看着他温柔的神情,苏暮忽有些不自在,怎么说呢,他的眼神怪怪的,还莫名有些熟悉,对了,她想起来了,她的母妃也时常拿这样的眼神看着她,一般是她很乖的时候,但细看,又觉得有一丝不同,到底是哪里不同,她又说不上来,
“郡主,”突然,一个声音传来,打破了这一切,苏暮不由的庆幸,小颜这姑娘,挺会解围的吗,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可是,小颜的面色却不太好,她向太子一揖,支支吾吾道:“林、林小姐来府上了,她正在遮暮阁等着您,”
说到林惜,苏暮顿时一阵头疼,随即跟苏遮告退,往遮暮阁走去,
苏遮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丝帕,帕子上绣着一朵白色的昙花,他轻轻的抚摸着上面的花纹,然后,悄悄地把丝帕揣入怀中,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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