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那样看着他?”
“三殿下多心了,任谁看到四殿下出现在这里,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
“你可以试着再撒一次谎。 ”夏侯沉霄冷冷打断了她。
温玉蔻觉得很费解,仅仅因为自己看了别的男人一眼,就陷入了一种奇怪而又危险的境况。那个如同被撩拨到全身都散发着怒气的男人,阴沉着脸,瞳孔微微收缩,如同寒冬的雪风,又如同热夏的火焰,全部轰然炸裂,迎面扑来,惊得温玉蔻心中一跳。
她什么时候被这个男人影响了心志?
“我还有事,先走了。”
才刚挪动脚步,夏侯沉霄逼迫过来,脸色很难看,仅仅只是停在面前,已经让温玉蔻呼吸困难,总觉得下一刻他会如同掠食者将她扑杀。她又没有做错什么,只是看了别人一眼,他……至于这么生气吗?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夏侯沉霄声音凉凉的:“我远比你想的要了解你,温大小姐。你藏得东西太多,聪明狡猾,如果这时候放你走了,下次你肯定不会承认。所以你最好告诉我,为什么看见我四弟,你会觉得愧疚?”
温玉蔻怎么走都被他拦着,身体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平举在身前的手臂因为端了太久的茶盘很累,还是因为生气:“三殿下,你不要欺人太甚!”
温玉蔻的声音微微过大,夏侯御白本来正注视着跳舞的温玉裳,听见后面的动静便回过身来。他平静而温柔地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片刻后,对着夏侯沉霄道:“三哥,你放了温大小姐,她不愿意。”他以为自己这个风流的三哥正强逼着温玉蔻做什么事。
夏侯沉霄的大手紧紧攥住温玉蔻的手腕,狠狠一收,温玉蔻忙护住茶盘,但是人却到了夏侯沉霄的怀里。只听头顶上那个男人邪气的声音道:“四弟,你不是她,你又怎知她不愿意?难道你对她也上心得很?”
“也?”夏侯御白琢磨了一下这个字,又看着温玉蔻,温玉蔻果然躲避了他的目光。
“这,我与温小姐素不相识,要说上心,实在是算不上。”
远处有婢女在寻找温玉蔻,三人都听见了,温玉蔻趁这空当挣脱了出来,狠狠一瞪夏侯沉霄,夏侯沉霄看见她眼中的委屈和愤怒,心中一软,心道莫果真误会了她?脚上突然剧痛袭来,原来温玉蔻气不忿,临走前跺了夏侯沉霄一脚,疼得他脸都变形了,但也不好呼痛,皱着眉看温玉蔻走到夏侯御白身边,故意靠近他,低声说了一句话。只见夏侯御白微微惊讶,两人对视片刻,温玉蔻莞尔一笑,回头看了夏侯沉霄一眼,不无讽刺。
这个女人,果然是想把他气死!
她那挑衅的目光,让夏侯沉霄的心活生生从一片冰川寒雪中劈出一条火道,熊熊燃烧。
“疼吗,三哥?”夏侯御白同情地伸手拍拍夏侯沉霄的肩膀,温和地笑道:“女人是不可得罪的,三哥你聪明一世,还是在这件事上看不透彻。”
夏侯沉霄冷冷看了他一眼,“她跟你说了什么?”该让人好好查查温玉蔻与自己这个温良恭俭让的三哥是什么关系。
“她说你可能得了癔症,今日不宜出行。”夏侯御白沉吟片刻,这样回答。
夏侯沉霄微微眯起双眸,很好,癔症。
人既然已经溜走,再怎么追究也只有再选时机。刚移动了一步,那禅龙六兽腰带突然滑落了下来,身上的衣服立刻变得松松垮垮,白色的亵裤下一刻就要滑落,夏侯沉霄机警,登时攥住,瞬间反应过来,是温玉蔻为了报复他,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解了他的腰带……
“温玉蔻——”他咬牙切齿地看着那还没走远的背影。
夏侯御白冷不丁看见夏侯沉霄握住腰带的狼狈样子,愣了一愣,继而哈哈笑了起来,摇摇头,也看向那个出人不意的瘦小背影:“真是个有趣的女孩子……”
他从未见过有任何一个名门淑女会像温玉蔻这样,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不同,骨子里却既大胆又反叛,主意一个比一个多,生气起来更为可爱。但是,最吸引他的却不是这点。
温玉蔻确实跟他轻声说了一句话,但不是这一句。
而是,让自己这就早已干涸的心,重新涌动起清冽的泉水,充满期盼和畅快。
看来自己的三哥,看上了一个不得了的女人呢。
那边,窦贵妃还在让温玉裳跳舞,一曲燕舞完毕,再来一曲贵妃醉酒。温玉裳的双脚不时落在地面上,奉贵妃之令,地面并没有铺上锦缎或者软毯,沙石粗粝遍布,温玉裳动作一大变很容易踩在上面,不一会儿娇嫩的脚底就红肿不堪,甚至隐隐有了血丝和肿胀之处。
温玉裳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这种痛楚,当下歪着身子倒在地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脚,两眼噙泪,无论如何也不肯再跳。
窦贵妃看她那副可怜兮兮的娇气样子,仿佛看见宫里那群软侬细语的狐媚妃嫔,心中更是厌恶,当下冷嘲热讽。温玉裳哪里懂什么,被窦贵妃一激,年少气盛地她回了一句:“贵妃娘娘也太难为人了,你没跳过舞,不知道这有多痛!”
窦贵妃一口茶正喝完,听了此言,大怒,指着她冲老太君道:“温太君,你听她嘴里说的什么话,我活了这许多年,连圣上也没说过我重话,今日却在你们温府遭受一个黄毛丫头的羞辱,还不快掌她五十巴掌……”
老太君自然是全身冷汗都出来了,手里的佛珠颤巍巍的,忙让温玉裳住嘴。窦贵妃身边的人听从命令,已经站出了两个眼神沉静阴冷的贴身宫女,朝温玉裳走去。温玉裳胆小害怕,站起来就要跑,其中一个立刻将她按住,另一个举起手,朝温玉裳脸上赏了一个耳巴子,白嫩的脸登时红肿起来,还没痛起来,另一边立刻又来了一下。
温玉裳疼得受不住,力气又不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连喊救命。
温玉裳的脸可从来都是温府一宝,从来没人敢碰一手指,但是窦贵妃今日铁了心要找她麻烦,自然不会放过她最珍贵的东西。老太君心知肚明,命人拦着,又忙不迭求情,正在说好话时,只听一声茶壶摔碎的声音,伴随着尖利的叫声,“啊——”
刚才还慵懒地坐在那儿的窦贵妃,脸上身上不知怎地被泼了茶水,淡色芬芳的茶水顺着她的脸和头发低落,精致的妆容了,美丽的衣服毁了,窦贵妃张着两只手呆若木鸡,因为太过惊讶而连连穿着粗气,水又顺着嘴巴流了出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连那两个宫女也忘了掌嘴,温玉裳捂着脸,哭得满脸灰尘,抬着头看向庁,只见自己的大姐姐,长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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