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贵妃起身,先狠狠踹了温玉蔻几脚,一把掰住温玉蔻的右掌小指,使劲一扭,几乎能听得见骨节摩擦的声音,快要将那根青葱似得小嫩指掰断了!温玉蔻“啊”地一声,疼得冷汗直出。
“你不是要我道歉吗,贱胚子,我这次可好好给你道歉!”窦贵妃的戾气被完全激发出来,妖艳的脸此刻已扭曲的丑陋不堪。
“你……才……贱……”温玉蔻唇中突出支离破碎的字。“什么?”窦贵妃没听清楚。
突然刑房的门被砰的撞开,一个瘦长的身影闪入,温玉蔻只觉手腕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拉开,随即被压在地上,肩胛骨撞得生痛。她忍痛要看清是谁,却只听到周围一片混乱,有刀枪撞击声,怒喝声,女人的尖叫声,而身上的那个人却用袖子遮住了她的眼,双手背挟制,看不清是谁。
是刺客吗?
又听见窦贵妃高傲凌厉的呵斥声:“你们是谁?胆敢擅入,叫温将军来!”有人道:“温将军进宫去回禀圣上省亲事宜了……”
窦贵妃还待说什么,又听见窦氏和温玉澜在劝她,拉着她走:“现在不知是怎么回事,都带着刀,我们先退到安全的地方再说吧。玉澜……玉澜……”窦氏在疾呼温玉澜的名字。
温玉澜却惨叫了一声。
温玉澜惨叫之前,温玉蔻分明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做了什么动作,类似发射暗器……她曾见过承郢练武,也有暗器,这种感觉,不会错的!掀开脸上的东西,她一眼就盯住眼前那张熟悉的面孔,虽然身上很疼,可还是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三殿下……”
“方才你打架的样子可真让我刮目相看,原来你真正生起气来,不是秋后算账,而是当庭揍人。我看上的温大小姐,总是时刻给我惊喜呢!”夏侯沉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将温玉蔻一把拉了起来,搂在怀里匆匆走向一边的柱子。
温玉蔻这才发现整个刑堂突然变成了战场,带着刀剑的侍卫围住了一个人,雪亮的刀尖全指着一个人,那人一身黑衣,如同一团浓墨,身影快速如同氤氲的雾气,护着躺在地上哀嚎的温玉澜。他手中出针,针针要人命,侍卫倒下一层再补上来一层,围着的圈子越来越小。
女眷们都散了个干净,唯有窦氏抓住门不肯走,面色惨白,一口一声呼唤着女儿:“玉澜,玉澜……你们放过她……不要伤了她,求求你们……我可怜的玉澜啊……”
窦贵妃却不知去了哪里,眨眼便消失无踪。
温玉蔻看着眼前一团混乱,禁不住问:“这是怎么回事,你带着人杀进来的?为什么?”
夏侯沉霄正在细心看她受伤的手指,小指弯曲的厉害,差一点就有断裂的迹象,好在温玉蔻骨骼柔软,虽被窦贵妃下狠手折成那样,倒也无需担心断指。夏侯沉霄一阵心惊,脸上的笑也没了,扯下一缕布条,将她的小指包了起来,以免引起再度碰撞。被包扎过后的小指,虽然仍是疼,但比之前的剧痛好受多了。
对疑问追根到底可以缓解疼痛,温玉蔻抱着右掌,眼灼灼看着夏侯沉霄,夏侯沉霄想起她刚才发的问,随即看了看在大堂搏斗的双方,淡淡点了点头:“抓一个人。”
“那个黑衣人吗?他是谁?”温玉蔻曾经见过这个黑衣人,很久以前,虽然只是个背影,甚至只看到了一角黑衣,但那迅捷如同豹子的速度,如同陡峭般的眼神,可以肯定,就是眼前这个冷静应战的黑衣人。
“他是宫里逃出来的逆贼,被窦贵妃当做影卫送给了你二妹,因为蛮得瓷实,我们遍寻不到,惟有来到你们温府,才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父皇让我们趁窦贵妃省亲之际,抓住他!刚巧我带人来,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你呀,宁肯自损八百,也不肯放敌一千!”夏侯沉霄捧着那只受伤的手,宛如捧着最心爱的,差点碎掉的宝贝。
其实他是刻意多等了一刻,温玉蔻正在“教训”窦贵妃,直到窦氏反扑,才带人立刻冲了进来:“这次没有把握好时机,让你受苦了,玉蔻。倘若再有下次,我定然……”
他望着她,凤眼里淡淡的紫气若有若无,那样深情,那样痴狂,她几乎都快要信了。垂首避开他的目光,温玉蔻强迫自己再度冷静,轻声道:“三殿下,多谢你厚爱,玉蔻担不起,请你以后还是少做这样的傻事吧。”
夏侯沉霄一愣,继而唇边浮起一模一样的苦笑。
“果然是傻事吗?你可真无情。”
温玉蔻叹了口气,她也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难过。那淡淡的疼钻入心尖,如同火苗烤炙着她,可握住她手掌的那个人,那样的目光,又分明是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前车之鉴,她还敢奢望什么?温玉蔻,你还是继续做你的胆小鬼,因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既然不曾抱有希望,那又何谈失望呢?
“这里太乱,等制服那逆贼,我就送你出去!”夏侯沉霄听见她叹气,缓缓搂着她的腰,要将她送出去。然而那战局却丝毫没有停息的迹象,黑衣人越战越勇,只是被温玉澜拖累,无法独自逃走。
“这逆贼到很忠诚。”温玉蔻看着那个黑影,脑中却闪过一丝熟悉的东西,是什么呢?有如角兽一般的黑衣影卫,突然就随着记忆里的什么东西一起浮现了出来。
“怎么了?”夏侯沉霄皱了皱眉。
“我……我认得他。”温玉蔻头突然隐隐作痛,越看黑衣人,就越痛。
“你怎会认得他?他是反叛逆贼,抓住后就是五马分尸株连九族的大刑,你最好不要与他有任何瓜葛!”夏侯沉霄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有些急躁,害怕着什么:“温玉蔻,听到没有!”
大概很少看到夏侯沉霄这种忧心的样子,温玉蔻心头浮起暖意,点了点头:“或许他是二妹的影卫,我与二妹在一起时,不经意间看到也是有的。”
“不管如何,倘若有谁问你,决不可说出任何与他有关的话。”
“……”
就在温玉蔻思考着如何回答夏侯沉霄的时候,那被围攻的黑衣人突然转过身来,目光犀利如狼,朝温玉蔻直直射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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