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烟迷远岫

    
    道路两旁树底下有叶儿回旋着，那是些呼喊着的叶子，轻飘飘滑落。两侧的树棵是张开的大伞，毒辣的阳光，晒着所有绿树。
    两只蝴蝶在低矮草丛处飘飞，这是一个热辣的午后。
    “您好。”一女子拉开了座椅，坐落，轻飘飘瞧了对方一眼，“您是咸鱼上的卖家吗？”
    “我是。”对面的人戴着顶鸭舌帽，帽沿压得很低，没有过多眼神接触。
    “要喝什么？”灯塔老板拿着菜单晃了过来。
    “一杯咖啡，谢谢。”女子点了咖啡，瞧了眼外面毒辣的天气，“冰咖啡。”
    “好嘞，冰咖啡。”老板收了菜单，转眼瞧了对面女子一眼。
    鸭舌帽女子摆了摆手。
    老板收了菜单离开了。
    “抱歉，我擦下汗，来得比较赶。”女子自一旁掏出纸巾轻轻试去额头细微的汗珠，露出了她手腕上卡家的手镯。
    鸭舌帽女子瞧见了手镯，她的右手搓着左手的食指。
    “抱歉。”女子将纸巾折叠丢入隔壁的垃圾篓中。
    “没事。”鸭舌帽哑着嗓子。
    老板给端了冰咖啡上来，“您的咖啡。”
    “谢谢。”女子端起咖啡啜了一口，手上的镯子随着她的动作起伏晃动。
    “带来了吗？”女子放下咖啡杯，盯着对面压低的鸭舌帽女子。
    “嗯。”鸭舌帽自将旁边椅子上的袋子提了出来。
    女子伸手去拿袋子，被鸭舌帽一把扯住，她瞧了眼四周。
    女子孤疑的瞧了她一眼，“干什么？怎么紧张兮兮的？来路不明？”
    “不是。”鸭舌帽放开袋子，胸口轻微起伏。
    灯塔老板正殷勤的擦着桌子。
    “哟，爱马仕包啊。”老板路过她们这边瞧了一眼，“挺有钱啊！”
    女子嘴角勾起一笑，抬手将垂落的发丝勾到耳后。
    “哟，这位姑娘戴的是卡家的吧？！”老板挨着桌子，紧盯着她手上瞧，“我瞧着学生里也没几个像你这般有钱的，又是手表又是手镯的。”
    “老板过奖了。”女子羞涩一笑，“不过是有点家底罢了。”
    “真了不得啊。”老板甩着抹布离开了。
    女子自袋子内取出一只包，瞧了仔细，打开包包内里，看了锁扣与内里镭射标。又伸手去取另一只包。被鸭舌帽挡住了手。
    “干什么？”女子不满，瞪了眼鸭舌帽，“我有意买，验货也不行吗？你看看这只包，诸多磨损，我怎么知道另一只包怎么样。”
    鸭舌帽闻言垂下了手。
    女子取出另一只包，看了看包包表面，指着包说道，“你这只磨损得有些严重呀！”
    “二手的都会有磨损。”鸭舌帽开口说道，她很警觉，时不时瞄一眼周围。
    “你连发票都没有，要不是这款是限定的，我才不要呢，懂吗！”女子斜了对面鸭舌帽一眼，很不满意她的态度，“我收了这款还要再找机构翻新呢！”
    “不要就算了。”鸭舌帽闻言，将包塞回袋子里。
    “别天真了，你以为这两款会有人买吗？”女子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瞧着手上修整整齐的指甲，“过时的款式，又残又旧。”
    “你。。。”鸭舌帽一时无话反驳。
    “我看你很需要钱吧？！”女子忽然抬起头瞧了她一眼，瞧见了她眼中的慌乱。“你这两包在任何人那里都要不了这个价的。”
    鸭舌帽握紧了手中的带子，这明显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门外进来了两个人，老板等在一旁将玻璃门落了锁。
    “张若薇！”沈暮烟自灯塔二楼缓缓走下来，冷眼喊了她一声。
    鸭舌帽眼底一片慌乱，慌张着心弦，她紧紧拽住手中的袋子。
    小辣椒不知哪里窜了出来，一把扯掉她的鸭舌帽，张若薇的脸露在阳光下，异常的狰狞恐怖。
    小辣椒将鸭舌帽丢回她身上，“知人知面不知心呐！让你演！”
    “你们？！”张若薇又羞又怒，恶狠狠瞪着众人。
    “没我什么事了。”女子起了身离开了座位。
    “张若薇，宿舍的偷窃者！自导自演好玩吗！”沈暮烟倚在桌子旁，瞥了眼低着头的张若微。
    “还不错。”张若薇猛抬起头，眼白处多了些红血丝，异常狰狞，眼底尽是嘲讽。
    “自认为的高明手段。”沈暮烟眼中阴寒，尽管外面太阳毒辣依旧，她面上却冷若寒霜。
    “你又何必踩我！”张若薇一副无所谓，索性摊开，冷眼瞧沈暮烟能耐她何。
    “呵！”沈暮烟冷哼一声，那冻满寒霜的脸裂开来，“你先陷害的我！”
    “最瞧不起你这种装清高的绿茶。”张若薇眼死死盯着沈暮烟，“装模作样！”
    “呵！”沈暮烟眼底尽是嘲讽，“你真令我作呕，偷窃者！”她转头对楼上喊道，“下来看看你们的好姐妹吧，别错过一场姐妹情深。”
    “你什么意思？！”张若薇慌张着心弦，她死死盯着楼梯道。
    刘时熙和吴璃璃沉着脸一前一后下了楼梯。
    “张若薇！”刘时熙上前一把扯过张若薇手中的袋子，夺回她的包。“你真是好心计！耍得大伙团团转！”
    “若薇！你。。。”吴璃璃拿着她那个包，瞧着张若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话好，毕竟证据确凿。
    “不是我。。。”张若薇慌了心神，她猛指沈暮烟，“是她陷害我！真的不是我！”
    “别装了，很难看！”沈暮烟冷眼看她。
    “小姑娘，这里有视频监控，录了适才的一切。”老板趁机插了话，嘿嘿一笑，“我那演技还不错吧！”
    乌云遮住了太阳，咖啡店一霎幽暗，尔后又复亮堂。
    “时熙、璃璃，我。。。”张若薇瘫软在一旁，她张了张嘴，适才的得意早已云散。
    “你怎么这么恶心！”刘时熙强势打断她的话，“你明知道这个包对我的意义！你装模作样的这么些天！一想到你的嘴脸我就恶心！”
    张若薇眼底起了一片水雾。沈暮烟瞧着她此刻犹如鳄鱼落泪，满眼尽是嘲讽。
    “我。。。”张若薇哽咽在喉，尔后嚎啕大哭，似乎有人欺负了她。
    “哭给谁看！”小辣椒出声呛她，“你们都该给暮烟道歉，塑料花姐妹三人组。”
    “噗嗤。”一旁的吕修睿没忍住笑出了声。
    小辣椒瞪了他一眼，正是严肃的时候呢。
    那塑料花三人面上神情各有异。
    “暮烟，对不起。”吴璃璃咬着唇，半天才憋出一句道歉。
    “对不起！”刘时熙向来恩怨分明，“是我们误会你了。”
    沈暮烟眼底起了一层薄薄水雾，她望着远处，眼眸中尽是嘲讽，“我接受你们的道歉，但是！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们！”
    “暮烟。”小辣椒上前去轻拍她的背。
    沈暮烟呡着嘴，红了眼眶，多日的委屈耻辱在今日彻底刷洗干净。
    “好了，塑料花姐妹们，我来为你们揭开最后一层遮羞布。”吕修睿拍了拍手，视了一眼颓倒在椅子上的张若薇。“据我们连日来调查，你偷窃同宿舍宿友物品是为了你那废物男朋友吧！”
    “他不是废物！”张若微瞪了吕修睿一眼，似被人触及逆鳞，满脸愤怒。
    “你也不必恼羞成怒，这是事实。”葛朝欢在一旁淡淡开口。
    “我来说，我来说。”吕修睿制止葛朝欢说下去，“就你那废物男朋友，一顿饭几杯酒下去，什么底都给招了。”吕修睿瞧了她一眼，“为了他你很缺钱吧！骗了家里不少钱把？走投无路又去偷窃宿友物品变卖吧？！”
    张若薇被戳中了心底事，她低着头，发丝掩盖了她的脸，看不见表情。
    “愚蠢至极！在他眼里你只是棵摇钱树。”吕修睿看着眼前这个为爱烧昏了头的蠢货，连连摇头，“他根本没有欠赌博平台一分钱，那都是骗你的。”
    “什么？”张若薇震惊不已，她满脸不相信。
    “不信是吧？”吕修睿掏出手机来开了扬音，一段曾子墨的录音公之于众。“顺便告诉你，曾子墨是个同性，他现在可是有个同性恋人的。”
    “不可能。。。”张若薇摇着头，大吼道，“你骗我！你骗我！”她扯乱一头秀发，癫狂如疯子。
    张若薇一副深受打击模样，她胡乱挥开眼前众人，往灯塔门外冲去。
    一旁老板早已为她打开了门，“欢迎下次光临。”
    “都不知道真疯还是假疯！”刘时熙在一旁不忘耻笑张若薇远去的身影。
    “时熙，算了。”吴璃璃见包找回来了也不想再多生事。
    “真是便宜那个贱人了！”刘时熙愤愤不平，“璃璃，我们走！”
    两人也便后脚离开了灯塔。
    “一副圣母嘴脸！”小辣椒满脸嫌恶，翻了个白眼送她们。
    “好了好了，皆大欢喜，我给各位准备了饭，算谁的？”老板嘿嘿笑着，搓着手，“支持现金扫码刷卡支付哦。”
    “黑心老板！”小辣椒跳出来骂他。
    “我来请。”沈暮烟招呼大伙一同落座。
    席间，小辣椒拉着学姐给大伙介绍，“这可是戏剧社的学姐，怎么样大伙儿，这演技可以吧？”
    “这卡家手表手镯挺真的啊！”老板在一旁夸赞。
    “这就是真的！”小辣椒一把揽过学姐，“学姐家底真的很厚。”
    “哟。”老板又叼着烟，凑近学姐问道，“学姐你觉得我怎么样？”
    “一边去。”小辣椒一把拍开老板。
    众人哄笑，一派和谐。
    沈暮烟瞧了眼门外，她瞧见夕下的日头，一片赤红，连着染红了周遭的云层，云层下站着一个人，正对她微笑。
    她定定看着门外的人，门外的人也瞧着她。
    她见着什么似的，拉开了椅子，奔跑了出去，众人措手不及，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苏远岫？”沈暮烟跑至玻璃门边，缓缓停下脚步。
    “嗯。”苏远岫歪着头瞧着她的脸，那上头有新留下的泪痕。
    “你怎么来了？”沈暮烟意料不到他的到来。苏远岫反而是那个一路督促她前进的人。
    “我看看你。”他的眼睛在她脸上转了一圈，“现在看来好像不需要了。”
    沈暮烟咬着嘴唇，她踢着脚下的石子，双手背在身后，小小声的，“谢谢你。”
    “什么？”苏远岫向前靠近她。
    沈暮烟慌乱退开，恼羞成怒，“听不见就算啦。”
    “暮烟，有朋友来了就叫进来呀，别站在门口。”小辣椒冲门外面喊了声。
    “不用，他一会就走。”沈暮烟应答她。
    “我不急。”苏远岫没想走，红霞微透了他的秀发，黑里掺了丝赤红。
    “快走。”沈暮烟挥赶他。
    苏远岫绽开邪笑，沈暮烟心里毛了一片，苏远岫没给她任何逃脱机会，拖了她一同入内。
    “暮烟，这不是。。。”小辣椒认得苏远岫，只是不知道他与暮烟是什么关系，一时间不知道安个什么称呼好。
    “她未婚夫。”苏远岫勾起一笑，大方承认，反观沈暮烟极不自然。
    “别胡说八道。”沈暮烟横了苏远岫一眼，暗里狠狠掐了他的手臂。
    “哟，暮烟，你藏得挺深啊！”小辣椒趁机揶揄她。“给大伙介绍一下呗。”
    其余众人面色各异。
    沈暮烟心底一声叹息，名誉再毁，那玩意在她这里彻底不值钱了，“这是苏远岫。”
    “什么？！”小辣椒好生激动。她能不激动嘛，暮烟送她的包就是来自苏先生。殷勤的招呼苏远岫，“苏先生，您快点过来一同坐下，别站乖累的。”
    沈暮烟傻眼，她料不到一个包对小辣椒的魅力如此之大，见包忘友。
    “好。”苏远岫太过邪气，同座同性之间没摸过底，都挺拘谨，说话也比较浅表。
    “暮烟承蒙大家照顾了。”苏远岫好话不断，哄得大伙高兴。
    “暮烟，你这未婚夫挑得不错啊！”吕修睿这会已与苏远岫打成一片，“捡到大便宜了！”
    沈暮烟假意没听见，正小口啜水。
    “是她捡了我。”苏远岫睨了沈暮烟一眼，给吕修睿找了个台阶下。
    “嘿嘿嘿，哪里捡的，让哥们也去捡一个。”吕修睿向苏远岫讨教，还不忘一旁的葛朝欢，“到时候给朝欢也捡一个。”
    “也别忘了我啊！”老板也来插话。
    “都有份！都有份！”吕修睿哈哈大笑，瘫倒在椅上，兴许是真高兴了，揽错了隔壁的小辣椒，被小辣椒毒打了一顿。
    众人见状大笑。
    夕阳西下隐没黑暗中，夜晚悄然拉开序幕，一轮玉盘缓缓升起，悬挂于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