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出什么事了？”
    若曦低声询问站在身旁的侍卫。
    “回王妃，卑职不知。”
    侍卫颓丧地低下了头，那语气带着几分无力。
    若曦望向花园，八贤王似乎在和琪瑞说些什么，距离太远，实在看不清。
    少年笼袖，身子微微后倾，靠在椅子上。
    “去叫白大人来，就说本王有话跟他说。”
    “是。”
    琪瑞领命后，便离开了。
    若曦伫立在远处，心中不免有些忧虑，她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这样直接去问，会不会引起他的疑心？可她总感觉发生了对她来说非常不妙的事……
    “希望是我多心了……”若曦喃喃自语道。
    傻站在原地半天，少女还是决定直接上前询问，犹豫不决本来也不是她的性格。
    “王爷。”
    若曦疾步走到花园中，没等他回应，便擅自坐下。
    “若曦。”
    少年双手交叠，神色带着几分淡然，又有些运筹帷幄之感。
    若曦毫不掩饰内心的疑惑，开门见山，道：“发生什么事了？”
    少年微微低下头，叹了口气道：“此事也确实与你有关。”
    “与我有关？是什么事啊？”
    若曦眨了眨眼，很是不解。
    少年望向远处，缓缓开口道：“林府遭遇祝融之祸，上下几百口无一人幸免。”
    乍时，若曦过于骇怪，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少女脑中又浮现出当日在酒馆之时与青年商议的画面。
    “哥哥会保护好你的。”
    想到此处，若曦不禁攥紧拳头，骨节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响声。
    哥，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此时的若曦都想一拳挥到青年的脸上。
    这是解决的办法吗？！这种办法是个人都想得出来！
    若曦蹙了蹙眉，一股无奈感袭上心头。
    这回可是真的查不到她的身份了，八贤王就是把林府翻个底朝天，也不会有人站起来指认她是冒名顶替的大小姐了，但发生了这样的事，她首当其冲会被怀疑。
    他难道是给我潜伏任务增加难度的吗？！
    尽管若曦想将青年暴打一顿的心都有了，可现在还要做好眼前之事。
    “王爷……”
    若曦宛若沐浴在雨中的铃兰那般，垂下了额头，她的表情有些难过，仿佛下一刻就要梨花带雨。
    少年见她这副表情，心中亦有些不忍，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慰道：“若曦，人死不能复生，你看开些吧。”
    若曦眼角流下一行清泪，她颔了颔首。
    少年冲她笑了笑，如果说他心中对若曦没有一丁点的怀疑，那一定是骗人的。发生了这样的事，若曦的嫌疑是最大的，最有可能这样做的人……只有她。
    少年不禁回忆起过去曾差人暗中查访若曦的身世，却也都无功而返。果然还是有点不对劲，如果她真的是林若曦，又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世？可这样做，等于摆明了她就是假的林若曦，她再怎么冲动，也不至于会做出这样自断后路的鲁莽行径。
    此事还是查清楚些较为稳妥。
    若曦以衣袖拭了拭泪，带着几分哽咽道：“王爷……你有派人调查此事吗？”
    少年点了点头，为若曦倒了杯茶。
    少女接过茶杯，喝了一小口，刚打算再说些什么，却被匆忙赶来的太监打断了。
    “王爷。”
    少年抬起头，表情恢复到往常那般。
    “什么事？”
    “白大人已在宫外等候。”
    少年眯了眯眼瞳，道：“叫他进来。”
    “是。”
    若曦垂眸，暗自思索着什么。
    白大人？白大人，白大人……
    八贤王在朝中确有不少拥护者，如果说白大人的话……此人莫不是白文泽？
    若曦脸色暗了下来，既然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就更不能让他插手这件事了。
    俄而，一身着朱色朝服的年轻人缓缓走了过来，冲着少年弯腰行了个礼。
    “王爷。”
    若曦起身同少年对视了一眼，道：“你们慢慢谈。”
    “王妃。”
    “白大人。”
    若曦冲着那名年轻人笑了笑，轻挥衣袖走远了。
    白文泽没等少年开口，率先询问道：“不知王爷唤下官来有何吩咐？”
    少年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凌厉。
    “本王有一事要你帮忙。”
    几日后，白文泽骑于马上，他身后还跟着几名官员，他们似乎是朝林府的方向去了。
    “白大人。”
    若曦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那笑容让白文泽自心底里感到害怕。
    白文泽正了正衣襟，强作镇定地笑了笑。
    “王妃大驾光临，是有什么需要下官为您效劳的吗？”
    若曦移开视线，玉指轻轻划过面前的檀木桌。
    “说来惭愧，本妃也没什么别的请求，只是……”
    白文泽深呼一口气，道：“王妃但讲无妨，只要是下官能做到的，下官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若曦放下手中的茶杯，笑意盈盈，道：“没有那么严重了，白大人，我又不会让你去死。”
    “那王妃的意思是……？”
    白文泽摸不到头脑，然而若曦的威压实在是太大，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普通的大家闺秀会让人有如此大的压力吗？
    若曦稍微压低声音，道：“我只要白大人帮我一个忙就好。”
    “白大人……”
    “白大人。”
    “白大人。”
    “白大人！”
    “……”
    身后官员的呼喊声将白文泽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啊？怎么了？”
    白文泽拉住缰绳，方才险些令他落马。
    其中一官员指着前面的那一片废墟，道：“我们到了。”
    几人停在林府前，注视了许久。
    偌大的府邸，现已化作一片荒芜，周围逐渐长出野草，一朵白色野花孤零零地绽放在黑黢黢的碎石瓦砾中，随风飘荡。四下除了一片烧得发黑、焦炭似模样的东西以外，什么都没有。
    白文泽和几名官员又向前走了走。
    “想不到当年叱咤风云的林家居然也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白文泽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些怜悯和无奈。
    “嗯？这是……”
    白文泽似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一样，俯下身查看。
    他面前是一具烧焦的尸体，尸体的身形，倒是有几分像女子，可能是林府是丫鬟。
    白文泽快速扫过那具尸身，他的视线不禁停留在尸体的右手上，那手上似乎还戴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只已然被烧得漆黑到无法辨认的玉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