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马匪……”
    少年稍稍握紧手中白文泽所呈上的报告。
    若说此事是马匪所为，八贤王自然是不信的。怎么可能那么凑巧，刚好在林府附近出现一群马匪？
    少年缓缓闭眼，舒了口气。
    可现今又没有其他证据指向若曦，他就算有万分的不解，也只得作罢。况且他心中亦不相信若曦会做这样的事。
    少年轻轻放下文件，双手交叠，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王爷。”
    若曦端着一盘水果走到少年身边坐下。
    “你来了。”
    少年的语气透着一丝慵懒，他笼袖靠在椅子上。
    “还未睁眼，就知是我来了，王爷如此挂念妾身吗？”
    若曦随意地打趣了他一句后，便拿起盘中的苹果递到嘴边，轻咬了一口。
    少年没有说什么，只是勾了勾唇角，露出颇为淡然的笑容。
    “这是什么？”
    若曦有些好奇地伸手去拿桌上的那份文件。
    少年缓缓吐出几个字。
    “林府的调查结果……”
    若曦扫过报告的内容，她满意地笑了笑。
    这白文泽还算是识时务，要是将此事的真相告知八贤王，她怕是有一顿好果子吃了。
    若曦指着盘中的水果询问道：“王爷，要不要吃？”
    少年睁开双眼，注视了若曦半晌，都是一副沉默不语的模样。他的视线令若曦感觉不太舒服。
    “怎么了？王爷这么看着妾身做什么？”
    若曦眨了眨眼睛，语气很是无辜。
    发生了这样的事，仅仅过去一日，就好像没事人一样，该说她是缺心少肺还是……？若曦她……果然有些不太正常。
    “若曦，你不觉得悲伤吗？”
    少年实在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若曦摊了摊手，道：“悲伤啊，林家被灭门了，我怎么可能不悲伤。”
    “那……”
    少年又盯着若曦看了好一会儿，少女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忧郁愁闷。
    若曦咽下喉咙中的梨，道：“我会悲伤，也会哭泣，但我不会因此停滞不前。”
    少女顿了顿，继续说道：“悲伤会成为回忆，愉快会成为回忆，一切都会成为回忆。我们不应该拘泥于过去，不是吗？”
    若曦将手中的葡萄递到少年点唇边，温柔地笑了笑。
    “万事总要看开些，毕竟一切都会过去的。”
    少年望向若曦的目光变得有些不可置信，他原以为像她这样性格刚烈耿直的女子会冲动地去找罪魁祸首寻仇，可她……
    怎么好像被灭门的是我，而不是若曦。
    想到此处，少年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怎么反倒变成你开导我了？”
    若曦轻勾朱唇，将葡萄强塞进少年嘴里。
    “王爷你想的太多了。”
    少年机械地咀嚼了几口，看到若曦没事的样子，他本该开心，可怎么总有些感觉奇怪。
    也许是他多心了吧。
    少年低头岔开话题，道：“过几天日就是皇上的寿诞了，你要不要与我同去？”
    若曦歪着脑袋，又反问了一遍。
    “我跟王爷同去？”
    少年点了点头。
    “王爷既然这么说了，那妾身便恭敬不如从命。”
    若曦本身也不打算错过这样不可多得的机会，就算八贤王不提及此事，她自己也打算开口询问。而且总感觉寿宴上会遇到些有趣的事。
    “要是能看见那姑娘就好了……”若曦喃喃自语道。
    少年多少猜到了她说的那姑娘是谁，想来应是前几日若曦遇到的那位身患顽疾的姑娘。
    皇上的寿宴是个文武百官、贵族外戚都不想错过的好机会，献献殷勤，讨好皇帝，搞不好还会加官进爵，得到封赏。
    当日会宴请后宫嫔妃，公主皇子，就是不知若曦遇到的那姑娘到底是谁……
    若曦轻声呼唤道：“王爷。”
    “什么？”
    少年抬头，同若曦对上视线。
    “您准备好贺礼了吗？”
    少年没有回答，只是冲着若曦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正月十六的夜晚，明月高悬，皇宫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若曦。”
    少年伫立在门外，似乎在等若曦出来。
    “啊！来了！”
    若曦放下手中的胭脂，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裙，便向门外走去。
    “王爷。”
    若曦今夜身着一件浅杏色对襟襦裙，头戴步摇，只画了些淡妆，看起来与平常无异。
    她本想选赤色红裙，可又觉得有些招摇。况且八贤王又是那种矜持内敛之人，此刻还是不要喧宾夺主比较好，毕竟今夜的主角并不是她。
    少年望了望若曦，开口道：“走吧。”
    “是。”
    若曦跟在少年身后，二人并不打算乘轿辇前去，而是选择步行到朝阳宫。
    “我记得王爷好像不喜欢热闹。”
    若曦微微偏头，望向身边的少年。
    “是不喜欢。”
    少年的表情略显淡然，他始终凝视着面前的路。
    若曦自知自讨没趣，也不打算继续问下去了。
    身为皇室贵族本就没有选择自身命运的权利，宋廷还不同于周边的游牧民族，他们甚至从出生到死亡，都只能在这冰冷幽静的深宫内苑中度过。
    “王爷，是不是应该叫琪瑞他们来？”
    若曦流露出一丝担忧，只有他二人参加晚宴，果然还是不够稳妥，万一出现了什么情况，她又该如何应对？
    少年干脆利落的答道：“不必。”
    若曦只觉得他有些反常，平日里都叫琪瑞跟在他身旁，怎么今日……？
    难道说他是在试探我？
    果然是那件事露出破绽了。
    “若曦。”
    少年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王爷。”
    若曦笑了笑，表情有些僵硬，仿佛在掩饰内心的慌张。
    少年瞥了一眼面前的大门，道：“我们到了。”
    “这就是朝阳宫？”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富丽堂皇的奢华景象，若曦不免有些惊讶。
    真不愧是大宋，到底还是国富民强。
    少年催促道：“走吧。”
    若曦迈步跟在少年身后，跨过了门槛。
    她的衣袂随风而飘，带着几分不受拘束的洒脱。
    “王爷，王妃。”
    守在宫门外的侍卫纷纷向二人行礼，两人就这样步入了朝阳宫内。
    今夜肯定会发生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若曦露出一抹微笑，不由得加快了些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