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墨一样的天空之上,月亮显得分外皎洁。
夜晚的凉风拍打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吵得花竹心烦意乱。
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像放电影一样闪过无数画面,格外清醒。
转过头看到对面的银杏裹在被子里,她低声试探性地喊了两句:“银杏,银杏,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呗!”
隔了好大一会儿,银杏才迷糊的翻了个身,梦呓一般地说:“我好困,快睡觉了花竹。”
房间里传出银杏平稳的呼吸声,应该是睡着了。
花竹见无人陪自己聊天,只能睁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在心里数着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就这样一直数到了深夜,还是满脑子跑火车毫无困意,她决定去院子里散散心。
于是她轻手轻脚地穿上鞋子,路过银杏的床边知会她一声:“银杏,我睡不着,出去散散心。”
银杏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倒头继续睡。
开了门,这处小院子里黑灯瞎火的,伸手不见五指,她眨眨眼睛适应了一会。
这才透过月光,看到院子里值夜的护卫,坐在地上背靠着柱子,身上盖着一床被子,张着大嘴呼声震天。
原来值夜的在这偷懒啊!
她咧嘴偷笑一声,绕过护卫,朝着小院的拱门走去。
脚刚迈进琴瑟馆的大院落,便感受到风从树叶的缝隙间吹过来,带着阵阵馨香。
月亮的清辉织成一张柔软的网,笼罩在花草树木之上,仿佛坠入了一个梦幻的世界。
“环境不错。”
花竹倚着池塘边的一颗桃树坐下。
镰刀月倒映在池面上,她捡起一颗小石子,在水上打水飘,一层层银波,搅碎了水里的月亮。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水流“哗哗”的声音。
一阵风毫无征兆地拂过,不少花瓣纷纷扬扬地落地,布衣之上盈盈数点,别致动人。
这宁静的夜,让她如麻般的心平静起来。
“窗前阴月光,地上鞋两双,床上狗男女,其中就有你……”
“啊呸!”
此情此景,想装一波文人雅士,吟诗一首,想来想去,只能想到这种“淫诗”。
轻叹一口气,她手臂撑地起身,抖抖身上的落花,准备回房睡觉。
无意向后回望,突然眼前一亮,那侧围墙旁,有着一颗的桃花树。
数条枝干攀过墙头,好像在对她招手,说:“花竹!快来爬我啊!”
犹豫了一会,如果她可以借助树,爬上这道墙,岂不是就可以从这琴瑟馆离开了。
简直天助我也!
她审视四周一番,偷偷摸摸地走到那颗桃花树下。
拍了拍桃树并不粗壮的树干,不免有些担心这小桃树能否承受她的体重,惴惴地说:“桃树大哥,我能不能从这离开就交给你了!”
她抓住腰带的两端紧了紧,一个硬硬的小东西硌到了她的肚皮。
对啊,耳珰!
那耳珰被她夹在了腰带里。
脑海里浮现出詹姬的容颜,算了,开溜要紧!
蹲在地上,花竹双手搓了一把灰,增加一些摩擦力。
她猛地向上一窜,双腿夹住树干,一只手抓住桃树上的一根树枝,那小桃树受不了这么巨大的动作被瞬间压弯了腰。
上小学的时候,她总喜欢和院子里的孩子们比赛爬树。
一群男孩子都是她的手下败将,她总是爬的最快的那一个,没想到这个没什么卵用的技能还派上用场了。
桃树摇摇晃晃的,挥洒下许多粉色的花瓣,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花竹担心声音吵醒他人,时不时地向下望一眼,并没有人来。她忍不住窃喜,看来是老天助她啊!
爬树爬的更有劲了。
谁知一团黄褐色的身影从远处而来,直直地飞奔到树下,昂着头就开始冲着花竹吠叫:“汪、汪。”
花竹脑子被这狗叫声震的嗡嗡作响,僵直了身子。
来这里两天她怎么不知道琴瑟馆还养狗了?
她停下爬树的动作,一根手指竖在唇上冲着那条土狗:“嘘!嘘!嘘!”
可它哪里懂花竹什么意思,只知道看家护院是它的职责所在。
还在朝着花竹“汪汪”地叫,并且叫声比刚才大了一倍不止。
“大哥!求求你别叫啊!别叫!”花竹的表情比吃了屎还难看,仍在尽力的说服这条狗闭嘴。
狗吠声很快惊醒了他人,花竹站在树上依稀看见有房间点起了灯,昏黄的光线下有黑黑的人影晃动,不由得心慌了起来。
“完犊子了!”她折下一根桃枝,狠狠地砸向地面的黄毛狗,吼道:“都怪你,看老娘不把你炖成狗肉火锅!”
虽是这么说,可她并不打算下去,而是想趁着护卫赶来之前,从这里翻出去,早知道就不在这条狗身上浪费时间了。
脚踩着树枝,她尽力的攀爬着,想以最快的速度登顶,已经看到有值夜的护卫朝着这边跑过来了。
老鸨也穿好了衣服,不紧不慢的朝着这边走过来,她眯着眼朝着树上攀爬的人影望去。
认出此时正在爬树的是前两日刚买回来的丫头,嘴角露出一摸冷笑,尖锐的声音穿云裂石。
“快给我抓住她!”
花竹听出这尖锐的声音来自老鸨,她头也不扭,只要从这个地方翻出去,这些护卫绕到围墙外也得好大会儿,到时候她早就遛没影了。
见花竹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老鸨皱紧了眉头,眼里尽是不耐烦,话语刻薄低冷:“离了这儿,你身无分文,又能去哪?怕是连燕城都出不去!”
听到老鸨这么说,花竹的身子不易察觉的顿了一下,不理睬,就算没钱她也要从这出去。
“把她给我拉下来!”树下的老鸨眯着眼,双臂环抱不悦地看着她。
一个护卫爬到树上,准备把她给拖下来。
花竹此时已经站在能踩踏的最高点,只要能扒住墙头,就能从这儿翻出去。
她伸出手探着身子想扒上墙头,可她脚底踩的那根枝干距离墙的位置太远,根本够不到。
眼看护卫已经上来,伸手抓她的脚踝了,情急之下她在枝干上挪了两步,踩到了更为纤细的枝干上。
梗着脖子,手离墙的距离二十厘米不到,曙光就在眼前了。
却听到“咔嚓”的声音,花竹停下来动作,紧接着脚下的树干因承受不住重量,折了!
折了!
她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被大汉几个护卫团团围住,反扭住双手架到了老鸨的面前。
所有人都不敢作声,老鸨用手背拍拍花竹的脸蛋,虽然是手背,她的脸还是被拍的生疼。
“胆子不小啊你!送到刑讯室内,好好教育教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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