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又听得汉子的声音响起,道:“哈哈哈,小兄弟,好气魄。黄泉路上有你相伴,老子也不枉此生了。”
这汉子体质极是状健,少年方才竟未将之砸死。他歇息一下,恢复几分力气,见楚歌不屈于少年胁迫,便忍不住出声喝彩。
楚歌见汉子未死,登时喜出望外,道:“大哥,你又活转过来啦!”
汉子“呸”了一声,道:“小兄弟,你这话说的,可就大大的不对啦。我哪里有这等本事,死了还能活转。”
楚歌笑道:“呵,那你定是还未死透哩。”
汉子道:“咱们草莽汉子,皮糙肉厚,没那么容易死。”又抬头对少年道,“儿子打老子,总是不会下狠手的。”说罢,又呵呵笑了起来。
他此时皮开肉绽,浑身疼痛难当,虽是在笑,却极是难看,与哭无异。
少年道:“到了此时还在逞强!哼,方才既未死透,现今便让你死得彻底些。”前跨两步,来到汉子面前,扬起手掌,便朝汉子头上拍去。
只听一声闷响,道路之上,尘埃扬起。再看时,却不见了汉子的身影。
楚歌与少年俱各一愣,便听一人道:“你将他打死了,我去哪里寻回经文?”
二人循声望去,正是之前被汉子偷袭打晕的白衣少年。
他昏厥良久,此时悠悠转醒,见少年欲置汉子于死地,急忙一个箭步,从少年手底下将汉子救了出来。
只见这白衣少年立于路旁,一手提剑,一手抓在汉子腰间,紧盯着少年,道:“你是何人,竟敢在缥缈峰之下行凶杀人?我瞧你掌力浑厚,想来也是修道之人,岂不闻九天缥缈楼之名?”
楚歌见汉子得救,悬着的心登时放了下来,暗道:“这大哥忒也好运气,几次三番死里逃生。”
又想,“老神仙曾说,当今之世,修道之士皆以六大派为尊。此地乃是九天缥缈楼之下,那少年敢在此逞凶横行,想是大有来头。”
正思量间,便听那少年道:“哼,九天缥缈楼未必便是天下第一。若论当世一流高手之数,九天缥缈楼又岂能及得上武林城?”
白衣少年怒道:“好狂徒,在缥缈峰之下,竟敢口出妄言。你与武林城有何渊源,莫非是武林城的弟子?”
少年嘴角微翘,冷笑道:“呵,我是何人与你又有何干?”
汉子虽为白衣少年所制,神智却是未失,忽道:“这人说话之时满嘴的乌戈国口语,定是出自武林城。哼,乌戈国的蛮子,你在乌戈国作威作福便罢,怎敢来我古丘国逞凶。”
楚歌心中却甚是不解:“这大哥怎的说那人是乌戈国的蛮子?”
他却不知,那乌戈国内多山地丘陵,百姓未开化者众,民风甚是彪悍,故常被诸国蔑称蛮子。
少年怒道:“你这作死的乞儿,竟如此无礼,小爷誓取你性命。”
汉子笑道:“呵,老子无礼又不是这一回了。你要杀我,杀得了么?切莫教人笑掉大牙。”
白衣少年将汉子弃于路旁,手捏剑诀,道:“你果真出自武林城!你来缥缈峰作甚?”
不等那少年说话,汉子便已大声道:“他们乌戈国的蛮子都不是好人,此番两国交战之际,定有所图谋。”
白衣少年斜睨汉子一眼,道:“他有何图谋,我自有决断,无需你于一旁指手画脚。待我将他捉住,问明来由,再来处置你。”
少年冷哼一声,道:“呵,好大的口气。我便在此处,且看你如何将我捉住。”
白衣少年不再言语,大喝一声,倏地将剑刺出,指向少年肩头。
少年见剑锋甚急,心中一凛,肩膀微耸,竟一双肉掌格挡。砰地一声,剑掌相击,二人各自退开数步。
少年讥笑道:“九天缥缈楼!好大的名头,我还以为如何了得,原来亦不过如此。十招之内,我必可擒你。”
白衣少年手中握剑,嗡嗡作响,震声兀自未绝,暗忖:“这人以掌力与我的宝剑交锋,竟丝毫无损,其功力之深,远胜于我。”心中怯意顿生,又想,“我若不敌而去,岂不堕了师门威名?为今之计,只得以命相搏,拼个两败俱伤便罢。”
他心中打定主意,抢攻上前,剑招急使,连刺出数剑,皆削向少年腰间。
少年嗤笑一声,左手呼地拍出,挡住白衣少年的剑招,右手接踵而至,击向少年胸膛。
白衣少年见状,忙撤剑回防,向后急退数步,避开掌力,心中暗惊:“厉害!这少年好不了得,险些着了他的道儿。”
他心念急转,手中却是不停,长剑蓦地横扫,一道剑光飞出,正是先前打伤汉子的招数。
少年道:“哼,雕虫小技,也敢于人前卖弄!”举一双肉掌,迎击上去。
这一回,白衣少年存了必死之心,剑招越来越紧。一时之间,两人竟斗了个平分秋色。
楚歌于一旁正看得入神,忽觉肩膀一沉,一团重物压了过来。
楚歌心中一惊,回头看去,却是那汉子缓缓爬了过来,倒在自己身上,道:“大哥,你的伤要不要紧?”
汉子摇头道:“小兄弟,风紧扯呼!现今哪里还顾得这些?咱们还是快些逃命是正经,待他们打完,便要对付咱们啦。那乌戈国的蛮子手段凶残,咱们落在他手中,都讨不得好。”
楚歌道:“大哥说得在理。”赶忙将汉子扶起,见他周身皮开肉绽,血流不止,不禁凛然心惊,道,“大哥,你身上还在流血哩。”
汉子伏在他身上,只摇了摇头,却不说话。
楚歌脱下外衣,本想披在汉子身上,奈何人小衣短,汉子又身高体壮,只得裹在他腰间,道:“大哥,咱们往哪里走?”
汉子一面喘着粗气,一面竭力道:“咱们且先下了山,再做计较。”
汉子叹了口气,又喃喃道,“可惜我的虎头湛金枪,此番却是带不走啦。也罢,待我伤好之后,再来取回。”
楚歌没听得清他自言自语说什么,便要出言询问,见他面上肌肉扭曲,咬牙切齿的模样,知他正忍受莫大的痛苦,当下不再说话,背着他便向山下走去。
二人才走了数步,便听身后一声大喝:“贼子,哪里逃!”话声未落,便有一股劲风袭来,打在汉子后背之上。
却是乌戈国那少年在与白衣少年相搏之际,见楚歌二人欲就此离去,想起方才二人数次戏弄于己,心中兀自不忿,争斗之中竟腾出手来,向二人忽施偷袭。
少年这一掌倾尽全力,掌力着实厉害,本该打在楚歌背上,亏得那汉子伏在他身上,给他挡了去,只受了不到一成力道。
饶是如此,楚歌仍觉背心奇痛彻骨,脚下趔趄不稳,一面急道:“啊哟,大哥,我站不住啦。”
楚歌惊呼一声,便摔倒在地,向山下滚将而去。汉子跟在后面。也摔了下来。
二人这一番滚落,直摔得觉七荤八素,身子不断撞击在山石之上。
偏生这缥缈峰地势奇陡,直过了约摸半刻钟,才听扑通两声,摔入一处山涧之中。
楚歌喝了几口涧水,眼前金星乱飞,幸而他牧牛之时,常在河边戏耍,早已通晓水性,略一定神,便爬了起来。
又见汉子躺在水中,一动不动,心中大急,道:“大哥!大哥!”
他一面呼喊,一面趴在涧边,抓住汉子足踝,将他拖了上来。
汉子被楚歌一阵折腾,哇哇吐出数口血水,才缓缓睁开眼来,道:“小兄弟,咱们死了没有?”
他神智方才回复,周身剧痛便即涌来,禁不住叫出声来,嘶吼道:“啊哟,痛死老子啦。”
楚歌见汉子未死,喜极泪流,道:“大哥,咱们都还活着哩!还活着哩?”
汉子白了他一眼,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活着是咱命大,有什么好哭的?”
楚歌用衣襟拭去泪痕,点头道:“大哥所言甚是,我不哭了便是。”
汉子道:“小兄弟,咱们也算同生共死一回啦。我还不知你的姓名哩!我叫雷霸天,你叫什么名字?”
楚歌暗赞:“大哥这名字取得倒是贴切,人如其名,性子果是桀骜不驯。”道:“我叫楚歌。方才已与大哥说过啦。”
汉子道:“你何时说的,我怎么不记得了?罢了,便当你讲过啦。楚兄弟,咱们相识于危难,蒙你不弃,更救我性命。我雷霸天本该重报,只可惜……可惜……”
楚歌见他气息微弱,说话之际,胸前急剧隆起,知他正竭力支撑,道:“雷大哥,你别说话啦。你浑身是伤,还是留些力气,养好身子要紧。”
雷霸天摇头道:“我周身疼痛难支,力不由心,只怕大限将至,活不得多少时候了。我不过山野莽夫一个,死不足惜。只是我心中却有一件大事未了,这般丧命,委实心有不甘。”
楚歌急道:“雷大哥,你的伤势虽重,不过是外伤,未伤及根本,未必当真难治。这山涧甚是僻静,那两人一时半会寻不到此地,左右无事,咱们便在此地慢慢养伤。再说罢,那两人恶斗之中,怕早将你忘在九霄云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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