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后守山人

    
    冰冷，阴暗，漆黑。
    灵魂仿佛被拉扯进无尽黑暗的深渊底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感觉身体泛起了一丝暖意，思感渐渐回归。
    很虚弱！
    全身的力气仿佛都流失了，身体软绵绵的。
    没有感觉到疼痛，先前所受的伤仿佛不存在一般。
    这种感觉……好似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恐怖的噩梦。
    耳边有虫鸟鸣叫，空气中夹带着泥土花草的芬芳。
    很奇怪，自己不是在万蛊洞底部的秘境里面吗？
    记得自己和叶仙从地下城冲出后，石顶坍塌，无尽潭水倒灌而下，之后两人被汹涌的浪涛席卷，挣扎。
    再后来，我失去了知觉。
    那种情况下，即便没有被爆炸波及，也没有人能够活下来，即便是天师也不行，大自然的力量最是恐怖。
    “我死了吗？”
    可是人死了怎么还有思想？
    身体暖洋洋的，有阳光洒落在身上，旁边有水流声。
    我艰难地挣开眼睛，马上又眯起，天上有太阳耀目，太刺眼了。
    “谢天谢地，小哥你终于醒了！”
    整个人还处于懵懂状态中时，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身旁坐着一个男人，身形模糊，直至半响后，那人的轮廓才渐渐清晰。
    “啊飞？”
    我有些懵，不明所以，自己不是身在万蛊洞底部，被浪涛淹没，死去了吗？
    这里是什么地方？
    阿飞怎会在身边？
    叶仙呢？
    扛着棺材的林淼呢？
    还有刘小娇和黎国栋他们呢？
    我动了一下身子，想从地上爬起，但身体虚弱，根本无法做到。
    阿飞见状，将我从地上扶起，声音中带着惊喜：“劳小哥，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
    我扫视周围，发现深处一处山沟下，旁边有一条河流汹涌流淌。
    河水浑浊，里面夹带着无数枯枝败叶，如山体泄洪。
    好半响，我才确认，自己的确没死，不但没死，还从那个恐怖的地方出来了，重见天日。
    “怎么回事？”我询问阿飞。
    先前还没有到达蛊族圣山，阿飞便独自一个人离去，抱着必死之心去寻红蝮蛇。
    想不到还能再见到他，有中恍若隔世的感觉。
    阿飞看着我，一脸怪异之色，他的眼神很奇怪，看着我像是看着怪物一样，欲言又止。
    最后他告诉我，跟我们分开之后，他便去寻红蝮蛇，一连三天，毫无所获，心灰意冷。
    不久前，他在这座山沟下寻觅之际，忽听到大山深处传出轰隆一声巨响，大地震动。
    随后，他看到了无比可怕的一幕，一道山洪从大山深处汹涌冲撞而出，犹如发疯的怒龙。
    这可把他给吓坏了，要知道当时天空晴朗，风和日丽，山地深处怎么突然出现一股山洪？令人匪夷所思，不敢相信。
    他手忙脚乱，急忙冲上两侧的高地，差一点被汹涌的山洪卷走。
    那一幕太恐怖了，他脸上带着惊恐之色。
    原本干枯的山沟，被洪流占据，隐隐间，他看到洪流之中有一条可怕的蛟龙在翻滚，嘶吼，被洪流席卷去远方。
    直到数个时辰后，洪流稍退，他仍未回魂。
    他本想离开，因为觉得这地方太可怕，不宜久留，可就在他离开的时候，发现了我。
    当时我躺在洪流岸边，全身被淤泥覆盖，奄奄一息。
    他将我从淤泥中拖起，清洗一番才认出是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很明显，我是随着山洪冲出来的，只是他想不明白，在那种可怕的山洪下，我竟然还能活下来，难以置信。
    别说他不信，连我自己都觉得荒谬！
    那种情况，我竟然没死，还遇到了在此地寻觅红蝮蛇的林淼。
    这是巧合还是天意？
    林淼说过，如果我体内真有那把神秘的钥匙，我便能活着离开。
    现在自己竟然真的活着出来了！
    我心中沉默，阿飞所说的山洪应该是万蛊洞下的潭水破山而出造成的，自己顺着洪水被冲出。
    还有他说在洪水中隐隐看到一条如蛟龙般庞大的怪物，那……恐怕是被锁在万蛊洞下的烛九阴。
    随着秘境坍塌，它极有可能也脱困了。
    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怎么还能活着，照道理说即便自己跟着洪流被冲出，离开那个鬼地方也应该是一具尸体才对。
    不可能活着，但是现在却偏偏如此……
    难道是叶仙救了我？
    当时那种情况，她连自顾都不暇，怎么还有能力救我？
    若不是她还有谁？
    林淼？或许现在应该叫他劳心，当时底下城发生爆炸，他扛着棺材跳下城墙，离开前曾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他叫做劳心。
    林淼并不是高山族人，而是劳氏一族的人，九黎族中的力之一族。
    而且他并不是一个年轻人，年纪很大，辈分要比我高。
    劳氏一族的人，名字叫做劳心！
    这个名字很熟悉，当初我曾听人提及过。
    我想了起来，当初老肥的姐姐梁清影，曾说起过这个人。
    二十年前，老肥的父母曾跟劳氏一族的两个人进入天堂秘境，其中一人叫做劳锋，还有一个人叫劳心，也叫做小五！
    小五这个人很神秘，梁清影说他年轻的时候曾深入大山，学过蛊术，后来因为劳锋杀了老肥的妻子，也就是劳敏姑姑。
    三人之间关系破裂，老肥的父亲为了报仇将当时居住在幽灵山村中，劳氏一族的人全部杀害。
    劳锋和小五再次深入天堂秘境与老肥的父亲相见，三人之间的误会不可化解，最后的下场是，三人从神树之巅跳下，以此结束。
    只是后来，老肥因为拥有魔王之手，即便从万丈高的神树上跳下，还是没死，被苏醒的百越公主救活了过来。
    而劳锋和小五两个人则没有那么幸运。
    这是二十年前的往事，因为时间太久远，有些事情已经没办法解释得清楚，所有人都以为劳氏一族的那两个人已经逝去。
    想不到其中那个叫做小五的人竟然还活着，且隐居在十万大山深处，地葬湖之侧，改头换面。
    二十年前的三个人，其中老肥和小五都还活着……
    我越想越觉得不思议，他们两个人都活了下来，我实在怀疑劳敏姑姑的堂兄，那个叫做劳锋，曾与百越公主有所交集的那人，是否真的死了！
    老头子身份难以揣测，之前我曾怀疑他是道门的人，后来否认……
    现在，我脑海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我怀疑他可能是当初那个未死之人，二十年前进入秘境，与百越公主曾有交集，三兄弟中的最后一人——劳锋！
    那个人知道百越公主的存在，他冒充我的爷爷，让我和百越公主的灵身成亲，似有所图谋。
    除了那个人，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一个和山神娘娘有这么深的纠缠。
    如果老头子的身份真的是那个人，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报复老肥的父亲？或者另有所图？
    我一阵头大，随着真相渐渐显露，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要不是知道老头子已经被阴兵抓走，我真相揪住他的衣领，喝问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有什么目的。
    “劳小哥，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阿飞见我沉默不言，神色担忧，关切询问。
    “没事，劫后余生，有些触动……”
    我回过神来，看着面前这个为了孩子，不顾性命，再次深入大山的男人，心情很是复杂。
    “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但不管怎么说，你还活着，这世上，没有比活着更幸福的事情了。”阿飞开口道。
    “或许吧……”
    我沉默，随后问阿飞：“你身上有吃的东西吗？我饿了……”
    阿飞一愣，快速从身后背包拿出半截米粽递到我身前道：“吃吧，这是出发前我老婆让我带着的，里面有芝麻瘦肉馅，很好吃的。”
    阿飞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这是他妻子亲手包的，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深入十万里大山，生死难料，为了孩子的怪病，身为一个父亲，他没得选择，即便丢掉性命也要去尝试。
    他是一个平凡的人，但平凡的人一样很伟大。
    遭遇困境，意志消怠时，能啃上一口自己深爱的人亲手包的米粽，有着不一样的感受，那是他的力量的源泉。
    即便数日都没有寻到红蝮蛇的踪迹，他并没有放弃，也不曾气磊，因为他是妻子的丈夫，也是孩子的父亲。
    身为一家之主，即便再苦，再难，也该扛下所有，负重前行。
    我拿着半截粽子，看着面前这个身形瘦弱的男人，心中有些羡慕，也有些感慨。
    自己也是有家室的人，也有妻子，但与阿飞相比，我感觉自己有些自卑。
    他可以为妻子为孩子，有勇气面对一切。
    我有那样的勇气吗？
    我想起了静梅，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离开的小莹，或许在后者的眼中，我是一个自私而又懦弱的人吧？
    林淼……小五和叶仙还有黎国栋他们还活着吗？
    小莹和老肥他们在哪？
    还好吗？
    两人是否已经离开十万大山？
    “等我恢复些力气，便跟你一起去寻那红蝮蛇吧，兴许我能帮上一些忙。”我吃着米粽，开口对阿飞说道。
    “你……要帮我寻红蝮蛇？可是……你之前的那些朋友呢？”阿飞询问小莹和老肥他们的下落。
    “他们……或许都已经离开……”我答道。
    “他们都走了？可你怎么会被洪水冲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不是要去蛊族吗？”阿飞更加奇怪。
    “那个地方，那座山，我不想再去了！”我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过大的解释。
    相对来说，阿飞还是很高兴的，或许我帮不上什么忙，但在这荒无人烟的大山深处，有个人陪着，总比一个人孤独寻觅要好很多。
    吃了半截米粽，休息了半个小时，力气恢复了一些。
    我身上有很多伤口，伤口已经结疤，之前从城墙摔下，骨头断了很多根，但是现在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身体虚弱，难以恢复。
    不知道什么原因，身体的伤势好转，可能曾跟我服下生命之泉有关。
    我尝试呼唤蛰伏在体内的小红蛇，在这种地方寻找红蝮蛇，它是一个强大的帮手。
    虽说它不是真正的蛇类，但总比我们两人在此地漫无目的的寻找要强很多。
    小红蛇出来了，它看起来有些萎靡，精神不佳，应该与我的伤势有关。
    它落在地上，按照我的吩咐去寻红蝮蛇。
    之后，我和阿飞两人在群山之间寻觅，阿飞依旧用之前那种方法，希望能将红蝮蛇引出。
    黄昏迟暮，不知不觉数个时辰便过去了。
    两人没有任何发现，对此阿飞已经习惯，没有沮丧，也没有消极，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坚持寻下去，一定能找到红蝮蛇。
    天色渐黑，他领着我要寻个安全的地方歇息，这时小红蛇回来了。
    我本不抱希望，没料小红蛇竟真的寻到了红蝮蛇的踪迹，在地上卷成一团，嘶嘶吐着信子，示意我们跟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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