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后守山人

    
    日近西山，我和阿飞两人在天断山附近的山谷转了大半天，不说红蝮蛇，连其它蛇类的影子都没瞧见。
    对此，阿飞并没多说什么，因为最近这几天他都是如此，他以前用的那种方法起不了任何作用。
    眼看天色渐黑，两人寻找过夜的安全地时，小红蛇回来了。
    我放出小红蛇，让它帮忙寻找红蝮蛇，本来没有报太大的希望，没料它竟然真的寻到了红蝮蛇的踪迹。
    阿飞听到我的解释后，大喜过望，催促我赶紧让小红蛇带我们去抓那红蝮蛇。
    红蝮蛇不是普通蛇类，很聪明，若是耽搁时间离开原来的地方，再想寻它就难了。
    阿飞很焦急，我能够理解他的心情，毕竟关乎自己孩子的性命。
    当下，我让小红蛇在头前带路，两人踏着落日的余晖，去寻小红蛇发现红蝮蛇的地方。
    走了大半个小时，已经不见夕阳，天边布满红霞，如火烧般，将整片天地都渡上了一层红晕，煞是好看。
    山地有风，风声瑟瑟。
    本不是落叶的季节，但不知道为何，一路上到处都是枯枝败叶，且是最近新近落下的枯叶。
    夕阳西下，晚风吹拂落叶，不是秋季却堪比秋季。
    连空气中都霓漫着一种淡淡的萧瑟气息，令人觉得奇异。
    气候有些反常，不知道怎么解释，我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心情很压抑，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跟着小红蛇每前行一步，那种感觉就俞加浓烈，有种孤独压抑感，令人喘不过气。
    “有些不太对劲……”
    阿飞停下脚步，巡视山路周围的枯枝败叶，又看向前方那座不算太高的石山开口。
    “你也感觉到不对劲？我以为只有我觉得这里气氛太反常呢，本是生机季节，此地树木怎会落叶萧瑟，没有生机？”我眯眼开口道。
    “不是气候反常，我是说这个地方……我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之前好像来过这里，只是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说不清楚的感觉。”阿飞开口。
    “说不定你之前寻红蝮蛇曾来过这里……”
    “或许吧，很久远的感觉……”
    气氛实在诡异，我们不得不小心，加上天色渐暗，山地深深，除了萧瑟的晚风，再也没有其它的声响。
    石山上有树，当更多的是藤蔓，一种不知名的长藤，遍地都是。
    只是山上无论是树木还是藤蔓，它们的也都是枯黄的，失去了生机。
    阿飞一路上沉默寡言，似有心事，不时看向山路两旁的落叶，眉头紧皱不开。
    上到半山坡，他才回过魂来，忽轻咦了一声：“小哥，你看前方树下像不像是有一个人？”
    不用他说，我早就看到了，因为一直小心戒备着。
    前方树下的确有一个人，且看身形很熟悉，光线太暗，看不太清楚。
    “老肥？你怎会在这里？”
    两人走近，看清那到底是谁时，我不禁惊讶出声，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突兀出现的人居然是之前追着小莹离开的老肥。
    此地荒郊野岭，他在这里干什么？
    莫非阎小莹也在这里？
    老肥此时坐在大树下，脸色有些难看，闻声抬头看了我一眼，淡淡开口道：“来了……走吧，有人正在等你！”
    “等等……你这是在特意在这里等我的吗？小莹呢？她在哪？”
    我心中狐疑，看向地上的小红蛇，又看向老肥，总觉得小红蛇和老肥窜通在一起，在瞒着我做些什么。
    “走吧……”
    老肥摇摇晃晃站起身，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我感觉得到他对我很冷淡，两人之间像是被什么东西隔着，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了。
    或许是因为我和小莹的事情。
    阎小莹离开的那一晚，她和我的对话，老肥都躲在暗中听见了。
    “你的眼圈很肿，像是刚哭过……”
    我开口想问清楚，但老肥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转身大步离开，根本就没理会我。
    不知道为何，看着他的背影，我不禁又想起之前阎小莹离开时的身影，不一样的人，一样的味道。
    “你或许应该跟上去看看……他说还有人在等你。”阿飞开口，露出略有所思的表情。
    “哎，想不到我们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叹了一口气，略有犹豫便朝老肥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他说有人在等我，想来那个人便是阎小莹。
    只是再次离开，自己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她呢？
    林淼如今生死未卜，老肥和阎小莹他们也……
    “小哥，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有些事情说开了就好，既然是好朋友，大家相互理解，相互包容，总会过去的。”阿飞上来安慰我说道。
    “这个我知道，只是有些事情说开了更不好……小莹啊，你叫我给如何面对你……”
    我心中苦涩，没有再多言，默默跟在老肥身后，阿飞也不再开口。
    三人都没有说话，天色越来越暗，但老肥没有打开手电筒，我们也没有打开，气氛很是压抑。
    不久后，我们看到前方隐隐的火光，那是一个山洞，洞内有人影晃动，隐隐还听到女子的哭泣声。
    呼呼……
    山风似乎更猛烈了一些，卷起树上的枯叶，在夜空中飘荡，如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
    这是一个很偏僻的山洞，有老藤从岩壁上垂落，半遮着洞口。
    洞内有火光映照，一个人正站在洞口前，静静地看着我，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但笑容上却挂着泪痕，虽然绝美。
    凄艳的绝美容颜！
    老肥站原地，痴痴地看着那个那女人，半响后才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何必呢……”
    他没有进洞，如木雕般站在原地。
    “小莹！？”
    “落花洞女……”
    看着洞口内的女人，我有些不太确定，因为阎小莹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凤冠红袍，脸上妆容精致，她似乎刻意打扮了一番，平时都不化妆的她，此时却涂了红唇，画了眉黛。
    最重要的是，她头上挽着发髻，与之前的阎小莹判若两人。
    我想不明白，她之前还是光头的，怎么突然就长了头发，最重要的是她现在的装扮，有些像是……待闺出嫁的新娘子……
    直到我听到阿飞说出那句“落花洞女”时，才不禁一惊。
    湘地有三诡秘，蛊术、赶尸还有落花洞女。
    其中落花洞女最神秘，有人说这是一种怪病，也有人说，这是神明在挑选夫人。
    阎小莹……落花洞女……
    我脑海中第一印象就是觉得不可能，之前还好好的阎小莹，怎么会突然变成湘地最神秘的落花洞女呢？
    之前，阿飞曾跟我们说过落花洞女的故事，因为他的妻子曾经也是落花洞女，那个时候我也只是当做故事来听，因为这种事情有些荒谬。
    直到此刻……看着面前焕然一新的阎小莹。
    此刻的阎小莹，实在是太美了，美得无法用世上最好的赞美之词去形容，本来她没留长发看着就很好看。
    现在她不但有了长发，而且还特意打扮了一番，实在太惊艳了。
    现在她或许只有静梅能够相提并论！
    我从没有见过如此惊艳的她，以至于一时间愣在原地。
    “你之前曾经说过让我留长发……现在的我好看吗？”阎小莹轻声开口，将我拉回魂。
    “好看，实在是……太惊艳了！”我咽下一口唾液，条件发射开口。
    阎小莹笑了，眼中有星星闪烁。
    “你进来吧，我话对你说！”她转身，走进石洞里面。
    我不由自主地跟着她步入了石洞，洞里面很光亮，因为周围点着蜡烛，红色的蜡烛。
    相对来说，这个山洞并不是太大，但也不算太窄，里面有石头做成的梳妆台，也不知道是天然形成的，还是人工打磨的？
    老肥和阿飞两人并没有跟进来，洞内的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是花香！
    因为地上铺着许多花瓣，很简单，但却又艳丽的布局，只是唯一，或者说令人不解的是，在石洞最深处有一张石床。
    石床上摆放着一具棺材，一具崭新的大红棺材。
    棺材打开着，盖子就翻落在一旁，它似乎刚刚被人打造而出，因为花香中还夹带着一股淡淡的漆味。
    这应该是阎小莹打造的，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从里面寻来的工具，还有她身上红袍凤冠又是从哪里得到的。
    “小莹……你这是干什么……”
    我看着美艳不可方物的阎小莹，不知不觉，声音有些发抖。
    “结婚！成亲！”阎小莹开口答道。
    “结婚？成亲？和谁？”
    阎小莹脸上露出笑容，很开心，只是脸上分明挂着泪痕。
    她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看着我，就那样看着，一眨不眨。
    “天衍……你……愿意娶我吗？”
    片刻后，她终于还是开口了，声音有些颤抖。
    “你……”
    我脑袋一片空白，有些不知所措，更觉得不可思议，想起落花洞女的传说，不禁犹豫起来。
    我已经和山神娘娘成婚，怎可能再跟她在一起？
    可是……落花洞女……若是不答应，阎小莹可能会死去！
    所以我犹豫了……我不想辜负山神娘娘，但更不想伤害阎小莹，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
    阎小莹她……这是在逼我啊！
    “我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阎小莹笑了。
    我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突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天衍，最后……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她站起身，轻轻迈开脚步朝洞内深处走去。
    洞里面有一具棺材，大红棺材。
    “小莹，你千万别要想不开，有事情，我们离开这里，回家再说好吗？”
    我慌了，快步冲过去，拉住阎小莹的手，声音哽咽道：“林淼他可能已经……我不能在看着你出事……答应我，好好活着，真的，算我求你了好不好！别逼我。”
    阎小莹的手很冰冷，她转身朝我看来，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你知道吗，这辈子能认识你，我真的很高兴！”
    她低声开口，像是自语：“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会烦你啦！”
    她在迈步，在其身上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将我推开，像是一股气墙，又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透明人拦在身前。
    烛火摇曳，她走到石床边，翻身如蝴蝶，钻入大红棺材内。
    那股力量消失，我冲上前去，想将她从棺材内拉出来。
    冲到近前，朝棺内，脸色骤变，因为我看到在阎小莹的心口上扎着一根黑色的木钉，木钉深入血肉。
    这是尸毒钉，能杀死蛟蛇的东西！
    “不！小莹你怎能如此？为什么……我答应你还不行吗？我娶你！”我大声嘶吼，整个人状若疯狂。
    阎小莹躺在棺材内，眼光幽幽地看着我，她仍旧在笑，笑着笑着嘴角却流出了鲜血，黑色的血。
    “最后一次……帮我盖上盖子好吗？我累了，以后就睡在这里吧！”
    “好好活着，这是你说的……”
    她闭上了眼睛，眼角有泪珠滑落，花了妆容，但笑容依旧。
    凄美而绝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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