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玉蓉在回去的路上便一直琢磨,家中除了沈释之外,其余几个孩子都还没有议亲。自己已经开始为策儿寻找合适的人家,但人还未找到这圣旨就下了,现在既然圣旨已下,之前的议亲之事就不能继续了。如此一来策儿也面临着被送去军中的风险了,这是花玉蓉也没有想到的,现在她的心中颇为焦急,一心只想赶回去尽快商议。芷落看出了花玉蓉的焦急,但并未表露出来,一路沉默不语回到了府中。
将一回府花玉蓉就去了沈策的书房,见他正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碧玉杯赏玩着。“策儿啊,这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思玩儿这个。皇上在今日冬至祭祀大典上突然宣布了征召世家子弟入伍之事,这比我们之前知道的早了许久。你的婚事还没定下来,现在也没办法继续了,如今这可如何是好。”花玉蓉一把夺过沈策手中的杯子重重放在桌上说道。“什么?皇上这个时候宣布征兵?”沈策一听也急的站了起来,对着花玉蓉问道:“母亲,您觉得父亲会让谁送去参军?”
花玉蓉思忖片刻说道:“那个狼崽子已经成婚,自然可以脱离征召。剩下你们几个,都有可能。但是如果按照正常来说,你是嫡子又是长子,理应是庶子前往,所以老四或者老五理应更有可能些。”
此时的沈释已经从方才的焦急中冷静下来,他坐下来对花玉蓉说道:“母亲,之前我们商议的事,其中有几件关键之事颇为费劲,但如今我有一个新的主意。如果我们能想办法让沈释去参军,那咱们岂不是可以省去非常多的麻烦,尽快达到我们的目的。”
花玉蓉闻言迟疑了片刻说道:“话虽如此,但他娶的是和亲公主,这早已天下皆知,就这一条就足可以逃开这次的征兵。再加上他还顶着一个临熙候世子的头衔,恐怕不容易达到啊。”
“这就是我们要努力的地方啊。这次估计少不了父亲那边的支持,娘,咱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父亲站在我们这边?”沈策看着花玉蓉问道。
花玉蓉想了半晌突然说道:“或许有个办法能试一试。你爹爹在意仕途前程,过了年马上就是三年一次的官员考察。临熙候的爵位不过是个虚名,你爹爹这些年一直努力想要入阁拜相,如今这工部尚书的职位做的也是太久了些。今年和你爹竞争最激烈的,要数户部尚书权子殊,他的资历比你爹老,官声比你爹要高些,所以这便一直是你爹爹的心病,也是头等重视的事。如果你有办法把这个利用起来,应该就能一击即中。”沈策听完点了点头,心中暗自盘算起来。
冬至祭祀大典之后,皇上很快命令兵部开始办理征兵事宜,这一日沈文裕刚刚下朝回来,沈策就来到书房拜见:“爹爹,孩儿今日听说一事,原本不觉得怎样,但是此事涉及到您最大的对手户部权尚书,所以孩儿还是感觉应该和爹爹说一声比较妥当。”
沈文裕看着沈策说道:“策儿听说了什么事?尽管说来听听。”
“孩儿听说户部权尚书有意让家中嫡长子去参军,为的就是在皇上面前表忠心。您也知道,阕安城的世家大户这几日都不甚太平,大家其实都对送子参军的旨意颇为不满,越是豪门贵族越是不舍得让自己的优秀子弟入伍。所以您应该也知道,这几日兵部征集到的,不是庶子就是病恹恹甚至生有残缺的,各家都在为避免入伍而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孩儿推测,此事很快便会上达天听,到时陛下一看众人如此敷衍,必定龙颜大怒。而此时权尚书派家中最优秀的孩子应征入伍,这不是摆明了就是向陛下示好,借以表达自己的忠心,想要换的皇上的重视么?”沈策顿了顿,看沈文裕的目光变得悠远深邃起来,这才继续说道:“孩儿也知道权尚书和父亲来年乃是入阁的竞争对手,如果这次征兵让他抢了风头,在皇上面前留下了好印象,那来年他的机会岂不就大大超过父亲?您这么多年都在为入阁兢兢业业努力付出,总不能再等三年吧。”
沈策的话打动了沈文裕,也让他觉得着急起来,他不禁站起来问道:“你这消息从何处得来?可靠吗?”沈策立刻起身拱手答道:“回爹爹,因为知道爹爹关注权尚书的动向,孩儿早在数月前就可以接近了权家的小公子,这些话是他在酒席宴上亲口对我所说,还说幸亏他爹早早便打算好了,否则说不定这个差事还会落在他的头上呢。如今他既然成日游玩享乐丝毫没有担心,就足以说明这个消息确切无疑。”
沈文裕闻言陷入沉思,此刻他的心中的确是有些焦虑,没想到权子殊竟然为了赢能如此下本,权家的嫡长子乃是权子殊精心培养多年的接班人,一直以来都被视为权家未来的接班人。这次他不惜把自己最好的儿子送去入伍,可见是对这次入阁志在必得。如果自己这次不想想办法,恐怕真的又要再等三年了。看到父亲被自己说动了,沈策便试探着又说道:“爹爹,孩儿有个办法,虽然不算上上策,但是也算是一个对策,您要不要听一下?”
“哦?策儿有良策?快说来听听。”沈文裕一听沈策有办法,连忙追问道。
“爹爹,权尚书既然愿意献上一个精心培养的嫡长子,那么,我们沈家只有选择一个更好的更有说服力的儿子送去军中,而且要大张旗鼓让人尽皆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抢在权尚书之前向皇上表明忠心,我们的付出才能换回最大的价值。”沈策说道此处便打住不再说下去了,然后告辞退下,独留沈文裕一个人在房中思索。
第二日晌午,沈文裕叫人把释叫到书房,亲自倒了茶之后,让下人都退去并关了房门。沈文裕突然在释的面前跪了下来,释被惊得不由自主站了起来:“父亲这是做什么?”
“释儿,爹爹知道这么多年愧对你们母子,所以自从你回府之后,我也一直在努力补偿。虽然对你来说这可能微不足道甚至看起来虚情假意,但是对我而言却十足十的真心。现在,爹爹有一事想要请你帮忙,也只有你才能帮到我。还请你能帮爹这个忙。”沈文裕低沉着声音说道,释虽然并未真心原谅和接受沈文裕,但是不管这么说他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见父亲跪在面前的感觉实在不好,所以释只好先扶他起来坐下,沈文裕看释并没有表现出拒绝,于是接着说道:“你也知道,这次皇上要征召世家子弟入伍一事,你也许不知道,为父已经在工部尚书的位置上坐了六年了,如果今年入阁考核再无法通过,恐怕未来更加夜长梦多越来越难。所以年后的考教,既关系为父的前程,也关系临熙候府的未来。权尚书为了得到皇上的青睐,不惜把自己精心培养多年作为继承人的嫡长子送去参军。如果沈家想要赢了权家,就必须在这件事情上压到对方。”
释听过之后,淡淡说道:“所以父亲是希望由我来代表临熙候府,响应皇上的号召,应征入伍对吗?可是父亲,你有没有想过,我已经娶了和亲公主,并不符合皇上的要求啊。”
“释儿,正是因为天下人都知道你娶了和亲公主,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临熙候府还能为了文渊国为了陛下做出如此选择,这才是大义,才能在皇上心中留下至深的印象。所以纵观整个沈府,除了你之外,没有任何其他人能够起到这么大的作用。所以,请你看在沈家的面上,看在为父的面上,暂做牺牲,入伍几年,如果你能在军中做出成绩,那么我沈家也多了一重依仗。从如今皇上的举动来看,未来军中会逐渐受到重视,你如果想要有所发展,这其实也不失为一条好的路。”沈文裕语重心长道。“让我想一想,明日答复父亲。”释低低说了一句,便施礼离开书房。
回到自己的院子,释拉着芷落说道:“落儿,和我们之前预计的一致,父亲果然希望我来代表临熙候府应征入伍。我们的确可以将计就计,但是,如果一旦这样,我就必须离开你许久,至少要等到在军中稳定几年,才有可能接你随行。和你分开是我最担心也最难受的,这个临熙候府,表面父慈子孝,实际上内里却明争暗斗甚重,所以独自留你在府中,我依然十分担心。”
“释哥哥,这是你绝好的机会,我们筹划多时,你的志向和愿望也一直都在等机会,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你可以通过另外一条出其不意的路而更加容易更加快速的实现。我们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释哥哥所担心的,我都明白,我在府中定然会十分小心,况且我至少还有和亲公主的身份,想来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太过。你就不要担心我了,趁着这个机会去实现自己的目标。我会平安等你回来。”芷落温柔的笑着说道。
原来,释和芷落早已在商议,如何摆脱临熙候府的束缚,尽快实现自己想要的,就正好碰上了皇上要征兵,释就想干脆可以借此机会从军建功。于是他故意借助他人让权家的小公子散布了权尚书打算送他嫡长子从军的消息给沈策,代价便是一块美玉。不过几句酒后的闲话,对权家的小公子来说简直轻而易举。如此,可以让沈文裕对自己多一分愧疚,欠一份人情,也能帮助留在府中的芷落多一分仪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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